鍾寧搖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來,徑直撞進顧修如深淵一般的眼眸中。


    她定了定心神,這才迴道:“算是前任!”


    “他,和我長得很像麽?”


    “嗯!”


    “那你在看我之時,究竟是在看我,還是在透過我這張臉,去看另一個人?”


    顧修到底是沒忍住,直接將一直縈繞在心裏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鍾寧驚訝於他的直白,但也沒想太多,隻迴道:“有時侯看你,有時侯看他。”


    “看你的時候,我知道你是顧總,看他的時候,我會偶然想到過去,但現在,隻是看你。”


    “因為你和他,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人。”


    “就算一開始,我一時意亂情迷,但現在我很清醒。”


    “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將你們混為一談。”


    “所以顧總可以放心!”


    鍾寧坐直了身子,認真迴答這個問題。


    她沒有迴避自己最一開始確實有那麽一瞬間認錯人,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顧明哲是顧明哲,顧修是顧修。


    顧明哲是真誠熱烈,偶爾還會撒嬌的儒雅公子。


    顧修卻是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緒的霸道總裁。


    相比於後者,她更喜歡那個會抱著自己撒嬌要親親的小公子,隻不過,因為她選擇了離開,到底還是傷了那個人的心。


    從今往後,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顧修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心裏堵得厲害。


    他埋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直接掐進了掌心,目光之中也翻滾著複雜的情緒。


    在這一刻,他心裏似乎湧現出了一股子不可言說的嫉妒。


    沒錯,就是嫉妒。


    隻要一想到,她曾經和一個男人,有過那樣一段過去,他就無法控製自己。


    良久之後,顧修這才沉聲開口:“那他,現在在哪?”


    “他離得很遠,遠到我們這一生可能都無法相見......”鍾寧淡淡道,神色間帶著些許悵然。


    一生都無法相見。


    那不就是死了麽?


    顧修心裏泛起的嫉妒瞬間便壓了下去。


    他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麽,反正又不能活過來再跟他搶。


    但是,人死了會永遠銘刻在她心裏,隻怕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如果是這樣,那他豈不是要一直都活在那個顧明哲的陰影之下?


    那他這樣又算什麽?


    宛宛類卿?


    還是替身上位?


    顧修抿了抿唇,神色之中帶著試探,問道:“你,很愛他嗎?”


    “算不上,隻是有些許喜歡而已,我最愛的,隻有我自己!”鍾寧迴道,聲音不辨喜怒。


    如果她真的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隻怕是會忘了自己。


    這也是為什麽她一直在強調,自己隻想要麵首,不想要駙馬的原因。


    因為如果長期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真的會容易動心。


    在古代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是留不長的,但無論是祁鈺還是顧明哲,她都隻是淺顯的喜歡,談不上愛。


    鍾於顏值的喜歡。


    她始終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即便如此,在迴來之後,她在看到與那兩人過於相似的麵容,還是會偶爾失神。


    “阿寧.....”顧修突然開口,鍾寧猛然抬頭。


    要知道,顧修之前一直喚自己鍾小姐,現在突然喚自己阿寧,再配上那一張熟悉的臉,鍾寧有一瞬間的茫然。


    但也隻是瞬間,她便又清醒了過來。


    這不是顧明哲,而是顧修。


    顧修不是她能招惹的男人。


    即便張宛婷再抬高自己,她也隻是個普通的打工人。


    既然是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覺悟。


    想到這裏,鍾寧直接開始送客:“顧總,我有點累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顧修心裏微澀,她叫自己顧總。


    兩人之間好像隔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


    顧修站起身來,有些不甘地往門口走去。


    鍾寧本能起身送客,卻見顧修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站在她麵前。


    一米八的身高,如泰山壓頂般擋住了自己所有視線,顧修目光灼灼,眼神裏再也沒了方才的清冷與淡漠,隻剩下手足無措,略帶委屈地看著鍾寧。


    “顧總?”鍾寧不明所以,不知道顧修為什麽突然這樣看著她,這樣的眼神,讓她心裏一顫,竟有些不敢直視。


    “方才那個問題,我還沒有迴答。”顧修低下頭,又靠近兩分,近到鍾寧可以看清楚他那狹長的眼睫毛,和溫熱的唿吸聲。


    鍾寧抬起眼,目光一片茫然。


    剛才,她問問題了嗎?


    顧修目光灼灼,死死盯著鍾寧的眼睛,薄唇輕啟,卻讓鍾寧瞬間呆愣原地:


    “玫瑰花的花語,是一見鍾情......”


    “嗬......”鍾寧笑了,但這種笑意中,帶著些許諷刺。


    她看著顧明哲,眸子中一片清明:“顧總,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第一次見的時侯,你淡淡一瞥,毫無印象,甚至沒有同我握手........”


    “我那個時侯,並沒有真的看你....在醫院那一次,我才真正看清楚了你的樣子......”顧修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鍾寧的手。


    鍾寧猛得後退一步,冷聲道:“顧總,多謝你送我迴家,我很累了,請你離開!”


    “你不信我?”顧修的目光之中帶著受傷,“還是說,你還愛著那個男人,所以不肯接受我?”


    “跟別人沒有關係,顧總,你是商界精英,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你出身豪門,我家世普通,門不當戶不對,原本就該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就算是偶然相交,也該及時錯開!”


    “顧總想要的是商業聯姻,卻又轉身對我說一見鍾情。”


    “你拿我當什麽?你見不得光的情人嗎?”


    “很抱歉,我這個人清高的很,做不來去插手別人婚姻這種事,所以還請顧總以後,離我遠一點。”


    鍾寧後退一步,神情之中帶著疏離和警惕。


    顧修心裏一痛,本能的為自己辯解:


    “那個時侯,因為我沒有喜歡的人,所以婚姻對我來說,隻是一場交易.......可現在不一樣...我是真的....”


    “不需要!”鍾寧冷聲打斷,“你是商人,權衡利弊才是你的本質,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多餘的愛心。”


    “請你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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