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怎麽說起這些無由頭的東西來了?”殊兒明眸瀲灩,揚唇笑顏清淺,“小女子隻是為了來看看自家的五妹,方才進府時便叫人如是去稟了,不是麽?”她單手將耳畔垂下的青絲往後拂了一拂,笑意清澈如水不染一塵,“至於家兄是什麽意思,管家如此精明,該不會不明白吧!”複又小聲糯糯,在同時將玉指間握著的那枚令牌往帛逸跟前再次遞過去,“這東西原是無意間得到的,我這一遭便來把它物歸原主。”複停一停,水眸定格在帛逸眉宇間,“完璧歸趙不為其它,隻因家兄與小女子都明白遼王爺必然不會做出違逆聖意之事,故自然不能叫那乞人公然汙蔑了王爺、詬害了王爺。”又掃一眼已被帛逸接過在手的令牌,語氣幹練穩沉不變,“這令牌,我可是還給王爺了,也算是做了個順水人情。不過,這一次雖家兄與我都知道遼王爺是無辜的,若是再有下一次,這令牌亦或什麽可識身份的王府之物無意落到旁人手裏,知不知道遼王爺是無辜的,可就不一定了。”於此錯目,聲息緩下,“還望管家,多提點著遼王殿下一些,要他防備著點兒、仔細著點兒好。”


    殊兒這有模有樣大顯當家人風範的一通舉止言行,被帛逸看在眼裏便生出了另外一番別樣的滋味來。他忽覺這女嬌娥時不時閃現而出的颯爽風情更令他歡喜,又或者說無論她是何等的麵貌、何等的風情,隻要入在他的眼裏、落在他的心裏便都是歡喜的。


    上官競風是什麽意思,帛逸已然明白,一開始就是明白的。但不消挑破:“五小姐這幾年來跟在王爺身邊,是很得器重的,三小姐大可放心。”他不動聲色的把那遼王府小令收入夾袖,並著殊兒起身,踱至門邊,隔過草木蔥鬱的小徑,往西廂房的位置示意了一下,“從這裏過去,右拐上了長廊,第二間屋室便是五小姐的閨閣了。”他見殊兒既已把話鋒接到了忻冬身上,明顯是借著看望忻冬這個由頭而淡化了這一遭的目的,也就跟著一並如此圓了這個話題。


    殊兒亦是會意,在帛逸的引領之下行出木廂房,又對他柔柔的斂一斂襟,絲縷青絲無風自動、笑靨如花:“謝過管家。”複邁小步踱至他身側,很自然的停住,語氣壓低,“家兄為官,一向是非分明。此次之所以可‘證明’遼王殿下是無辜的,全因那告狀的乞丐幾經暴斃而亡,所謂一死百了。你懂?”這是實話。無論丐幫是不是遼王私自差人去剿滅的,既然那遞了物證的人證已經死去,這個人情給的也就十分方便。雖然上官競風不願與皇族多有牽扯,但身在官場又怎麽可能真正獨善其身?借此一事若能與遼王府結下些許的交情,不說競風,對上官家是極其利好的。


    殊兒畢竟是上官家的現任族長,時今上官若想重於京都立足,便不得不開拓自己的人脈、打下全新的根基。


    帛逸眸色一亮。


    這時殊兒言罷,已一轉足髁與他離了幾離:“我去看看五妹,權且告辭了。”


    帛逸迴神,抿笑頷首。


    借愈發燦然的金秋日光,帛逸見她一襲素淨的身形被包裹在成陣綿展的光波裏,整個人像是被鍍了一層橘黃色的暖暖的金。有風吹過,遠遠兒見她衣袂和風飄然、身影驚鴻翩躚,隻一個越行越遠的背影,那般清麗又空靈的陶然美態,人世間便尚尋不到一個可以臨摹恰當妥帖的辭藻。


    “這個女人不僅漂亮,還是這般伶牙俐齒的鐵娘子!”帛逸唇兮微動,不由半斂起辰星朗然的睛目,兀自小聲嘀咕,“征服這麽一個好勝要強、極負於優越感的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


    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她!


    他唇畔斜勾,喧喧咄咄的笑了起來。心湖深處一脈漣漪微微拂過,隻這一脈,微微的,就足以攪亂原本自以為足夠平靜的一池春水。


    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了……他突然開始憤恨自己為何要失約於她!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足夠的從容的,可是他錯了,在複次再見到她時的那第一眼,他就知道他錯了!


    共賞桃花,多麽美,多麽美的約定啊……


    他要讓她再次愛上他。一定的!既然她已忘記了過去的他,那麽,便叫她重新認識現在的他!


    那一年前風塵匆匆的離開,一年後莫可奈何的失約,他本以為自己與她之間這一場緣分猶如朝來寒雨晚來風般的盡了,他不願再打亂她平靜的生活,也不願讓自己再度淪陷、輾轉於徒徒生出的錯亂糾葛裏自拔不得、救贖無門。


    時今看來,這緣分……還是盡不了的。若離了她,若失了她,那才是真正的救贖無門嗬。他這一生,是注定再也離不開她了!


    十一歲那年他就錯失了將她牢牢抓住的機會,時今,他不願自己再一次錯失了……也絕對不會再一次如此糊塗的錯失了!


    她……是他的!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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