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曉我便是?”皇甫舒有一瞬間的失措,她從未想過有那麽一日,顧青染這個名字還能再被提起,還是被昔年深愛之人所提起,這樣的情景,就是在夢中,她也是不敢想的。


    因為那年的事實在是太可怕了,如今想起蘇崇的那一酒盞,便還是心有餘悸。


    可說來興許也沒人會信吧,她對他的那點兒恨意,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消失殆盡了,在青州遇見他時,她不否認,自己想置他於死地,可是心裏卻始終有另一個聲音在左右著自己,她沒有辦法不去喜歡他,甚至是愛他。


    真是可笑,可憐,可悲!


    蘇崇嗬嗬笑笑,那笑容很幹澀,一瞧便知道是硬扯出來的。


    “白姌微,顧青染,你的容貌雖與青染並不相似,可你的眼神,卻是像極了青染,早前我也是不確定的,你興許並未發現吧,你我曾同床共枕之時,你夜半說夢話,那音調,分明就是我風國的方音啊,再之後,你說多年前便已愛慕我……白姌微從未到過風國,根本就是無緣見到蘇崇的,多年前愛慕我的女子,我隻記得一個,她小名也叫阿染,她是顧青染!”蘇崇淡淡地說著,仿佛隻是在敘述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一般。


    “顧青染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婢,王上應該是記不住的。”她自嘲地說了一聲。


    “你以為春宮宴是為誰而辦?”蘇崇悶悶地說。


    她驚得簡直快要說不出聲來,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她道:“春宮宴,哈哈,春宮宴,害得我從此萬劫不複啊王上!”眼裏的淚水如決堤之壩,昔年苦痛在心頭之上狠狠地紮著自己,疼痛不能自拔。


    蘇崇心中又如何會好過,當初將她送給馬重瞳實屬無奈,那時形勢危急,他隻能拉攏馬重瞳,顧青染雖隻是一小小宮婢,可她看他的眼神從來都是與別的宮婢不同的,那一年他打馬宮前過,她呆呆地看著他,他迴眸,她不覺,那眼神純淨無物,已然深深印刻在他心頭。


    隻是不曾想到她性子這樣的烈,他才……


    他伸手撫上她的發,嘴角微微含笑,“那時候你呆呆地看著孤王在馬上的模樣,想來孤王還是英俊的吧。”


    她秀麗的眉緊緊蹙著,就連牙關也因為緊張而緊咬著,她一直以為王上是看不到自己的,一直都是這麽以為的,沒想到……自己心儀之人也恰巧戀慕著自己,可憐她卻全然不知,可惜那年陰陽兩隔。


    她抽了抽鼻子,“青染早就作古人了,還提那些陳年舊事作甚。”


    “可是白姌微活著啊,陳年舊事就此遺忘,阿姌,阿染……”他一直念著她的名兒,似是在叫阿姌,又似是在喚阿染,他不過是稍稍摟住她,親吻著她的眼淚,親吻她的額頭和麵頰,說道:“是我錯了,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我便知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逼你上絕路,不該自導自演了那場戲。一年多來我從未忘了你,你不見之後,也是一直在找你,我不能沒有你!隻要你不再離開我,無論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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