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頭,宛如一片被世界遺忘的死寂之地。路燈昏黃而黯淡,像是久病之人無神的雙眼,有氣無力地灑下幾縷慘淡的光,勉強勾勒出空蕩街道那陰森的輪廓。


    出租車司機老王在這如鬼魅般的寂靜中緩緩行駛著,他是個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司機,見過形形色色的乘客,也駛過無數或繁華或偏僻的道路,可今晚,一種莫名的不安如影隨形,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他的心髒,讓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車載電台本是他漫長駕駛途中的唯一慰藉,那些或歡快或舒緩的音樂、主持人親切的話語,總能驅散些許寂寞。


    然而今晚,電台不知何時開始傳出沙沙的雜音,那些平日裏熟悉的頻道此刻全都淹沒在這惱人的噪音裏,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充滿惡意的手,蠻橫地切斷了他與外界僅有的聯係。


    老王皺緊眉頭,心裏湧起一陣煩躁,他伸出手去試圖調整電台,粗糙的手指在旋鈕上微微顫抖,邊操作邊暗自嘀咕:“這破玩意兒,怎麽在這節骨眼上出問題。真是見鬼了,平常也沒這樣啊,今晚這是怎麽了?”


    每一次轉動旋鈕,那雜音卻像是故意挑釁般,愈發刺耳,仿佛要鑽進他的腦海,攪亂他的思緒。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路邊有個模糊的身影在招手。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她的頭發很長,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老王的手微微一抖,心裏“咯噔”一下,一種本能的警惕瞬間湧上心頭。這麽晚了,誰會在這兒打車呢?


    這可不是什麽正常的時間和地點。他有些猶豫,腳在刹車和油門之間懸著,不知該不該停下。


    他的目光在那女子和前方道路之間來迴遊移,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這麽晚了,一個人在這兒,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可要是就這麽走了,萬一她真有急事呢?我這良心也過不去啊。算了,就當是積德行善吧,大不了送到目的地就走。”


    最終,多年的職業習慣還是讓他緩緩把車停了下來,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女子上車後,一股寒意撲麵而來,車內的溫度似乎瞬間下降了好幾度,老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寒意仿佛能穿透他的衣服,直刺骨髓,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透過後視鏡看去,卻隻能看到女子垂落的長發,那長發如黑色的瀑布,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在微弱的光線中,那發絲似乎隱隱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是每一根都蘊含著某種神秘而恐怖的力量。


    老王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姑娘看著不太對勁啊,大半夜的穿成這樣,還這麽冷。不會是剛從什麽不好的地方出來吧?或者……或者根本就不是人?”他努力想要甩掉這個荒謬的想法,可那念頭卻像生了根一樣,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去哪兒?”老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聲音仿佛不是從自己嘴裏發出來的,而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絲不真實感。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不敢再去看後視鏡,可注意力卻全在身後那女子身上,耳朵豎起,等待著她的迴答。


    “往前開,到了我會告訴你。”女子的聲音冰冷而空洞,像從幽深的地窖裏傳來,在寂靜的車廂裏迴蕩,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老王心上,讓他的後背一陣發涼。


    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點情感,就像是一台沒有靈魂的機器在發聲,卻又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魔力,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起來。


    老王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緊緊握著方向盤,手心滿是汗水,那汗水讓他的手有些滑膩,握住方向盤的感覺變得陌生起來。


    他的眼睛不時地瞟向後視鏡,每看一次,心裏的恐懼就增加幾分,腦海中像有隻小鹿在亂撞:“這到底是要去哪兒啊?這地方怎麽這麽陰森,不會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我怎麽這麽倒黴,今晚就不該出車的。”


    車子繼續前行,街道越來越偏僻,四周都是廢棄的建築和荒草叢生的空地。那些廢棄的建築像是張著大口的怪獸,黑暗的窗口猶如無數雙窺視的眼睛,散發著陰森的氣息。荒草在夜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隱藏在暗處的幽靈在低語。


    老王的心跳愈發劇烈,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在耳邊砰砰作響,像是戰鼓一樣,敲打著他脆弱的神經。


    他緊緊地咬著嘴唇,嘴唇都有些發白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越來越模糊的道路,心裏像有一團亂麻:“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怎麽會開到這種鬼地方來了?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人?她不會是要把我帶到什麽危險的地方吧?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停車,把她趕下去?可是……要是她是正常的乘客,我這麽做會不會太過分了?”各種念頭在他腦海中交織、碰撞,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和糾結之中。


    突然,他發現油表指針在急劇下降,明明出發前才加滿了油,可現在卻顯示快沒油了。


    老王的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那些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片片深色的痕跡。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難以置信,心中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這不可能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難道真的撞邪了?怎麽會這樣?我的車從來沒出過這種問題啊!”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慌亂地再次看向油表,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可那指針無情地指向了幾乎見底的位置。他感覺自己的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拉扯著肺部,帶來一陣刺痛。


    “姑娘,這……這有點不對勁啊,我的車好像出問題了。”老王緊張地說道,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哀求的意味。他希望這女子能有什麽正常的反應,哪怕是抱怨或者驚訝也好,可別再是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女子沒有迴應,隻是靜靜地坐在後座。老王轉過頭去,卻看到女子緩緩抬起了頭,她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慘白的皮膚,像是被人硬生生抹去了五官一樣。


    老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的身體瞬間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閃現:“完了,完了,我這是遇到鬼了!”


    那恐怖的畫麵深深地印在他的眼中,他想尖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想逃離,可身體卻不聽使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恐怖的景象在眼前放大。


    就在這時,車子卻像失控了一般,反而加速向前衝去。老王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場噩夢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車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道血紅色的痕跡,那些痕跡像是有生命一般,蜿蜒流淌,像是無數隻手在外麵瘋狂地抓撓著。


    車內的燈光開始閃爍,每一次閃爍,都能看到後座上的女子離自己更近了一些。那閃爍的燈光像是黑暗中的鬼火,將車內的恐怖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老王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的牙齒不停地打戰,發出咯咯的聲音。他絕望地大喊:“你到底是誰?”可他的聲音在這恐怖的氛圍中顯得那麽渺小,那麽無力,很快就被淹沒在無盡的黑暗和恐懼之中。


    車子在黑暗中瘋狂地疾馳著,老王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他隻能無助地坐在駕駛座上,任由車子帶著他衝向未知的恐怖。


    周圍的景象如幻燈片般在他眼前閃過,那些模糊的、扭曲的畫麵像是來自地獄的景象,不斷衝擊著他的視覺和心理防線。


    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黑暗的海洋中漂浮,周圍全是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猛地衝進了一片黑暗之中,老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車裏,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他臉上。那溫暖的陽光本該讓他感到安心,可此時卻顯得那麽刺眼,那麽不真實。


    他驚恐地四處張望,出租車停在一個廢棄的停車場裏,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場可怕的噩夢,但老王清楚地知道,那絕不是夢,因為他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濕透,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而出租車的後座上,留著一灘水漬,形狀竟像是一個人形,那水漬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嘲笑著他的遭遇。


    老王呆呆地坐在駕駛座上,眼神空洞而恐懼,他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像是還沒有從昨晚的恐怖中緩過神來。他的嘴唇幹裂,喉嚨幹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腦海中不斷迴放著昨晚的畫麵,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清晰,那麽恐怖。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仿佛已經崩潰,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他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再也不幹這行了,再也不幹了……”那聲音微弱而顫抖,在這寂靜的廢棄停車場裏迴蕩,仿佛是他對這個可怕夜晚的最後告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家的,隻記得自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那輛出租車,一路上渾渾噩噩,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感知。


    迴到家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拉上窗簾,仿佛隻有黑暗才能讓他感到一絲安全。他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卻無法入睡,隻要一閉上眼睛,那恐怖的女子的畫麵就會出現在他眼前。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擔心他,來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他卻隻是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敢再去迴憶那可怕的經曆。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王的狀態卻越來越差,他變得消瘦、憔悴,眼中總是充滿恐懼。他試圖忘記那個午夜的遭遇,可那恐怖的記憶卻像惡魔一樣,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擺脫。


    每當夜幕降臨,他都會被噩夢所困擾,在夢中一次次重溫那個可怕的夜晚,然後從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他知道,那個午夜出租車的經曆,已經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讓他陷入了無盡的恐懼和黑暗之中,也許,他永遠都無法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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