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十分焦灼,鬼魅與楊逍三人都互相奈何不得。


    先是絞死鬼悄然出現在楊逍背後,正要發作,就被王琦一劍擊退,而那拘魂鬼在楊逍淩厲攻勢下,隻能發揮出一星半點的邪性,手中鐮刀揮舞最多隻是影響到楊逍的半分心神,拘魂一詞毫無意義。而傷害最強的刀勞鬼釋放出的毒障遍布四周,但是王琦的道家符籙以及雷神錘的電光都可以暫時壓製,不算大麻煩。


    其餘眾鬼魅手段齊出,奈何楊逍三人人數太少,對麵層出不窮的手段實在太多,疲於應付,三人形成的安全區域已經遊走在崩潰邊緣。


    長夜漫漫,打鬥不休,王同生要出手了。


    “雷劈鬼、神通鬼,統統聽令!”一聲暴喝,王同生反而收迴了長刀,獠牙咬破雙手拇指,血液在麵龐上刻畫出了一個邪性的圖案。


    然後就見王同生身體上雷光與火光相映,騰空而起,朝四人而落。


    “雷火雙絕·永鎮!”厲聲喊出招式名稱,下一刻雷與火的地獄便籠罩了地上四人,變故突如其來,雷霆的兇厲與烈火的烤炙使得幾人承受之前千百倍的威壓與苦痛。


    幾人早已來不及避開,王琦從空間法器中掏出近十張金紙符籙,手中掐訣,揮灑四周,製造出所謂的靈性屏障,同時數百張普通符籙加持,匆忙間盡可能製造出了有利於己方的陣法,同時充當陣師身份。這已經是他能拿出的全部家底了。


    王同生確實是蜀地第一魔頭,實力非同一般,雷火雙絕施展之後,那王琦保命用的近十張金紙符籙瞬間暗淡了七分,已經起不到太大作用了。馭鬼道人隻不過是王同生的一個身份,百鬼夜行施展之後,他還會有更強手,便是他手中的陌鬼刀。


    黑氣縈繞全身,刀身上紫黑色的鬼魅圖案隱隱還有鬼火繚繞,王同生直線衝來,快若奔雷竟帶著幾分殘影,身影飄忽不可捉摸。


    在這場消耗戰中持續的防守是沒有意義的,王琦撤去金紙符籙形成的屏障,再將其運用到陣法中,三陽符劍在夜晚威力會大大減弱,隻能依靠陣法給對麵造成壓力了。


    刀影閃動間,危機已近了。


    楊逍與大鐵錘一齊迎了上去,開始便拿出了最強手,楊逍的一劍西去與雷神錘的震天一擊都不是花架子,然而王同生的陌鬼刀就像是穿插於劍招與鐵錘之間的一道殘影,快到無人能及,同時又勢大力沉,一招一式間宗師氣度十足,顯然所練刀法已經達成,不拘泥於所謂的招式。同時刀身上散發出的紫黑霧氣脫離刀身,自行有靈般便向著一劍和一錘纏繞而去。


    王琦並沒有閑著,使用五行八卦之屬布置的陣法,在王同生四周不斷襲擾,不時有火光水彈之類的小玩意攻向王同生,雖然作用很小,卻令得對方不勝其擾,都產生了想不管不顧先去宰了陣師的想法。


    周圍百鬼沒有了王同生的鬼氣紋身加持,實力弱了許多,在龍遊、三陽兩把飛劍以及陣法的作用下,鬼物已無法近身。


    雖說在麵對王同生的陌鬼刀時,楊逍幾人是占據劣勢的,但這種差距很小,持續下去還是能耗很長時間的。


    然而王同生精心布置的殺局怎會如此低劣,刀身絢爛的舞蹈停止,身影退後一段距離,周圍叢生的百鬼消失,化為身上紋身的森森鬼火。


    周圍河麵暗淡無光,月華早已被王同生設置的結界給遮蓋住。


    隨著幾聲喃喃的咒語念起,楊逍幾人的四周出現了數座詭異的祭台,頭角尖尖,散發著暗紅的光芒。


    四人已來不及阻止這場變化,王同生重拎起刀,再次急速衝來。


    祭台的中央幾人狂舞在一起,貌似是在為這場盛宴而狂歡。在這座祭台殺陣中,王同生的實力不知提升了一個檔次,三人聯手加上龍遊劍的傾力一擊也隻能堪堪阻擋片刻功夫。


    這就是王同生最大的依仗,高等法器血祭殺陣,正如其名,便是幻化出一座殺陣,可以增強使用者的數倍功力,同時還有種種攻擊妙用。


    拱橋之外不過百步之遠的清裟河畔,一人謹慎地獨行著,清冷的月輝灑下照亮了他的麵龐,正是寒鴉。


    他的手中攥著一個紙條,這些天他憑著過人的聰慧一路追查,今天上午方才到這永玖城,本來還無任何消息可循,他卻在今天午時收到一張紙條,其上寫著“深夜河畔拱橋,莫失良機。”幾個墨筆大字。


    隱晦地提及此處地名,卻沒留下任何消息,連紙條都是不知何時被人塞入口袋,這蜀地江湖實力與他相仿之人不過一隻手的數,而能神不知鬼不覺混過他的注意,有如此功力並且知道他的身份,此人背後的水要有多深,他不敢想。但是看到“莫失良機”四字,確是令他心癢了,他自知很大可能是一場兇險的騙局,也定要冒險前來探究一二。


    一路行來,他並沒有發現有什麽詭異之處,到得這裏靠近拱橋,反而是有些心急了,透過重重夜幕籠罩,之間橋上並無一人,安靜地反而有些死寂。他快步走上拱橋,然而卻遇到了一股未知的阻力,手掌前伸感受著這層壁壘,淡淡的熒光出現,與他的手掌相對,是結界。手指虛空一握,兩柄小巧鋒利的淡綠色匕首出現,迅疾而有效地展開攻勢。


    結界之中,祭台包圍下,楊逍三人早已陷入劣勢,如今疲於應付,在王同生就要解決這殘局,結束今晚打鬥之時,西邊結界之上卻傳來鏗鏘的聲響,是有人在高強度地破壞結界,想要打開口子。


    王同生停下淩厲的攻勢,狐疑地望向西邊結界,而一直被壓製的幾人總算是得到喘氣的機會,快步退後,拉開距離。


    轟隆聲驟響,不過幾息結界就被破開一道口子,這下王同生也不得不正視來者了。


    清冷的月輝透過缺口照進這片詭異天地,來者黑袍長發,月輝灑在身上,便更顯得英氣非凡,宛如銀甲戰神。


    寒鴉認真打量著結界之內的環境,隻見周圍鬼氣森森,拱橋中央寬闊處還有數座黑紅色的祭台圍成大圈,而這片天地的所有生靈都聚集在祭台中央。


    昏暗的夜色使他隻能看清對峙雙方的數量以及大致體型,紙條上所寫“莫失良機”,他不能確定那所謂的良機是否與他心中所想相同,然而他看到了一個身材矮小的孩子身影,心中頓時便生出了些許希望,那是數月追查的真相似乎已近在眼前的感覺,就差去拿一盞明燈照亮,以確認是否為心中所求。


    楊逍四人本已絕望,決定拿出所有家底,拚得兩敗俱傷,也要護得趙楷周全,然而誤入結界的破局者就這樣魔幻地登場了。


    人在黑暗中呆久了,對光明總是會產生十足的渴望,結界裏的人都朝這帶來月華的破局者望去。這一看,趙楷一行人便愣住了。


    王同生卻不認得此人,隻當是一個誤闖此地的毛頭小子,隻不過仗著有些破除結界的手段罷了。


    王同生還未感覺到楊逍四人特殊的情緒,他的最後一擊本該已結束了今晚亂戰,然而卻被這突然冒出的人給打斷了,他刻意地壓抑著怒意,以防節外生枝,盡力平和地說道:“這位兄弟,俗話說身在江湖莫擋人財路,你破了我的結界,若是無意為之,就快些走吧,切莫要多管閑事。”最後一句話語中戾氣盡顯,打破了之前的平靜,明顯是用於震懾來人。


    然而那人並不言語,隻是緩緩向黑暗裏行來,匕首上墨綠的刀芒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王同生見這人不識抬舉,冷哼一聲,身上鬼火盡燃,戰力再次拔升到顛峰。


    然而這樣的嚴肅的對峙氛圍卻被一聲極大的唿喊打斷了,“寒鴉舅舅!”趙楷沒有隱瞞身份,雖然他並不能被寒鴉帶走,但卻對寒鴉是無條件信任的。驚鴻一瞥後,趙楷欣喜與狐疑之下,才喊出寒鴉的名字,想要得到確認。


    隻見那入局者身影一滯,向此方望來,也不顧對麵鬼氣森森的王同生,便是直接行禮發問道:“小主子?”


    “是我。”這聲簡短的言語進入寒鴉心頭時,卻令得他驚喜萬分,紙條上所言為實。


    王同生眉頭深皺,原來幾人認識,沒想到費這麽大勁設的局,對麵還有後手。終於壓抑不住憤怒,拔地而起,陌鬼刀撩起殘影,直劈而下。


    與楊逍幾人作戰方法不同,寒鴉迎刃而上,無絲毫懼怕。王同生心中冷笑,隻當對麵是個不識抬舉的毛頭小子,然而當陌鬼刀對上小巧的匕首時,他已來不及後悔。


    匕首如毒蛇般纏繞住刀身,又招招逼向王同生要害,狠辣無比的招式令得輕敵大意的王同生節節敗退,急忙穩固心神,刀身橫抹擋下聚勢一擊,身退數步,好不狼狽。


    “蜀地江湖何時出了你這等人物?”


    寒鴉冷漠地望著對麵的魔頭,匕首在手上一旋,直指王同生,利刃地破空聲下,人已飛速前掠。


    又過了數招,王同生心頭驚駭更甚,對寒鴉的實力有了更清醒的認知,等同甚至已淩駕於他之上。怎麽可能?設下如此大局,怎能說走就走,他不甘心呀。


    身上紋身綻放出血花,紅色與紫黑色交織在一起,使得他整個人更加狂暴,他最後還是用出了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


    寒鴉感受著身邊空氣的狂躁元素,不敢大意,也拿出了看家本領。手中匕首發出耀目的神光,背後天雞圖騰顯映,憑空出現一輪大日其上赫然站立著一隻金烏。


    “金烏降世,大日不落!”話語剛落,那隻天雞便朝著王同生飛去,氣焰驚天,與此相比,王同生便像是一隻待啄的小蟲了。


    “大內秘法,星宿天宮?我...”王同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哪還敢上前硬撼,但是那天雞速度極快,顯然已避之不及。


    “替死鬼,生!”


    耀目的金烏化為大日,清理了所有的鬼氣汙垢。整座結界頓時蕩然無存,橋梁晃動不已,金烏所到之處俱是留下巨坑。


    殘存的黑氣翻騰,終是徹底消散,數百步外,雜草叢中血跡覆蓋,王同生跌跌撞撞,逃出生天。


    突地,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鎖定了自己,他猛然側向抬頭,隻見高聳的巨樹上,一人正獨坐枝頭,笑臉相迎。在王同生的角度下,圓月,人影,枝丫,恰好湊在一起,確如住在月中的神人,正透過天幕盯著悠悠眾生。


    在這強大的壓迫力下,王同生不敢動彈,那人似是覺得無趣,下一瞬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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