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來臨,陽光透過大開的窗戶照在兩人臉上,趙楷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他望著身邊躺著的楊逍,滿臉無奈,這位大俠昨天晚上的唿嚕震天響啊。望著自己與林逍手上相連係著的繩子,歎了口氣,又躺了迴去。


    日上三竿,楊逍終於從美夢裏醒來,他坐起身子,雙手就要前伸,想伸一個懶腰,卻想起自己右手還與那個小兔崽子同係一根繩,趙楷感受到林逍動作,也是睜開了雙眼,再次坐了起來。


    “可以解開了吧。”趙楷無奈說道。他心中吐槽,話說看你昨天睡的那麽死,我用盡辦法就是解不開你特意綁了死結的繩子。我看你今天怎麽解,難不成用劍切開。


    楊逍並未迴答,隻是用左手深深揉了揉眼睛,然後就用牙將繩子咬斷了。


    趙楷滿臉錯愕地望向楊逍,而楊大俠隻是雙手捋了捋發絲,就好像是剛剛做了不得了的事故意平淡地揭過。


    兩人在樓下用過早餐,楊逍沒再與雲娘打聲招唿就出了客棧。趙楷又帶上了那副鬥笠和麵紗,身後背著一個大包裹,而他身邊的男子還是一身青衫,背負長劍,眉目清秀中又帶著滿臉的痞氣。


    對於從未出過皇宮的趙楷來說,這一路行來,雖不過兩天,可還是見到了許多從未見過的新奇事,多是一些市井俗事,比如熱鬧集市中的商販與買家一個自賣自誇一個砍價不斷,吐沫星子四濺,又比如在一處街巷口有一潑婦罵街,粗俗不堪的話語並未令趙楷心生厭煩,反而覺得別有一番趣味。


    至於背著大包裹,純粹用腳力行走,趙楷除了起初略顯不適應外如今倒是越走越順暢。畢竟深處皇宮,他作為皇子平常除了四書五經先賢典籍陪伴之外,也有專門的老師傳授武藝,他們這個年紀多是練些給以後武道打底子的基礎架子,倒是鍛煉體魄,他也並不偷懶,底子打得不錯。


    對於行走的路徑,趙楷很無奈,他不認路,隻能跟著楊逍的方向走,而且畢竟楊逍還拉著他的手。


    之後的幾日,兩人沒有遇到什麽大事,一路行至作為京畿門戶的嘉陵關,倒是見到了一些江湖之中的比武對決,看的趙楷心潮澎湃,不過按照楊逍所說,這幾天見到的都隻是花架子,華而不實的打鬥毫無意義。


    這天中午,楊逍執意拉著趙楷繼續行走,烈陽當空暴曬,天地之間色彩明亮,仍帶著鬥笠可以遮陽的趙楷還是感覺到了春季裏難見的熾熱。


    “喂,怎麽走這麽急,都快曬死了,不能慢點。”趙楷大聲埋怨道。


    按說平時這楊大俠很好說話的,今日是怎麽迴事,連午飯都沒吃,隻是買了大餅,填滿水囊,就急匆匆趕路了。趙楷不免心中疑慮又滿頭黑線。


    楊逍並未答話,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兩人就這樣走了一刻鍾,到了一處遮陽的樹林中,楊逍反而是腳步更快,趙楷用力的甩了甩拉著他的手,疲憊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歇一會,就歇一會。”


    而此時的楊逍麵色出奇的嚴肅,並未看趙楷一眼,反而是在仔細地打量周邊環境。趙楷本就古靈精怪,對周圍的感覺也是出奇的敏銳,終於是發現了周邊環境的不對勁。


    按說在這烈陽之下,如今的樹林中一定會有蟲鳴鳥叫,最不濟也應該有風吹拂枝條樹葉,給人帶來舒爽的清涼。可是奇怪的是,周邊的事物都處於一種靜止不動的玄妙境地之中,仿佛是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幹擾了樹林環境。


    隻見楊逍突兀地說道:“閣下,出來吧。”趙楷心頭猛然一驚,竟然是有人跟隨潛行,怪不得今天楊逍行事如此詭異。


    趙楷眼中,就在他麵前的一顆相對挺拔的楊樹之後無聲走出一位臉帶麵甲,氣象怪異的男子,他身披黑色緊身衣物,其上繪有綠色的蜘蛛圖案,雙手各持一枚手刺,武器表麵在陽光照耀下並無正常的金屬反光,反而呈現詭異的綠色,這令第一次見的此種怪異景象的趙楷感覺不寒而栗。


    “羅網地字科殺手,衝我來的?”


    對麵的殺手用異常冰冷的嗓音開口說道:“墨家首領之一的怪俠楊逍,可不隻一個人想要你的命。”


    趙楷滿頭霧水,他從未出過皇宮,更別提江湖上的門派和殺手組織。連墨家都是他跟著楊逍見過雲娘之後才大概知道的。至於這羅網地字科殺手,他更是沒有實力評估,但還是下意識望向身邊如今由劫持者變為守護者的楊逍。


    趙楷不知道地字科的兇險,楊逍又怎會不知,羅網組織雖然不如三百年前大秦統一時鼎盛,但還是如今的首等殺手組織,傳承百年的天殺地絕,魑魅魍魎八個等級殺手排行更是讓人聽起來就汗毛倒立。而地字科殺手已經算是楊逍所見江湖中的一等高手了。


    此時的楊逍麵沉如水,他早已鬆開拉著趙楷的右手,如果此時有人站在楊逍身後,會驚訝地發現其背後長劍竟然在不斷地輕微顫動。他緊緊盯著對麵的冷血殺手,背後長劍無人為拔出便慢慢出鞘。猛然之間,楊逍右手橫在身前,背後長劍就在其氣機牽引之下被緊握在手中。


    劍身光亮非凡,陽光照射下有著刺目的反光,仔細看去,其上有古樸紋路。


    純鈞劍,又名純鉤劍,天下名劍排行榜第十,自古傳承的榜單所載評語:揚其華,如芙蓉始出,觀其紋,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於塘,觀其斷,岩岩如瑣石,觀其才,渙如冰釋,此所謂純鉤耶。


    握住純鈞劍的楊逍氣勢不斷上漲,練劍之人先不論劍招,劍氣也是十分重要,武人的氣勢更是如此。對麵的殺手雙臂伸展於兩側,猛然前奔,楊逍並未向前一步,隻是身上氣勢如鯨吞萬物,逐漸增強,變得磅礴無匹,氣衝鬥牛。


    就在距離楊逍二十步時,殺手竟然再次猛然提速,雙手架刀於身前,做突刺狀,眨眼之間,十步,八步,五步,兩人就要第一次接觸,楊逍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蓄勢已畢,手中純鈞劍橫掃而出。


    趙楷隻聽轟的一聲,麵前勁風吹拂,周邊大樹隨風劇烈搖擺。第一次悍然接觸便是如此氣勢如虹。他這才真正體會到這些天行來楊逍所謂的花架子比武是如何弱不禁風。


    那刺客在雙方心有靈犀的第一次蓄勢一擊之後,退後幾步,便如鬼影飄蕩,不斷出現於楊逍周邊各個常人根本做不出反應的方位,以手刺詭異刺下,而楊逍也是不停的變換方位,手中長劍被運用得熟練非凡,每次都是正好擋下或者躲過那不按常理出擊的詭異手刺。


    兩人速度之快,以至於觀戰的趙楷隻見到兩人招式的殘影以及不斷發出的金屬碰撞聲。又一次刺耳的兵器摩擦聲後,不同先前,這一次兩人都是借助反彈之力向後滑去。轉眼之間,兩人便拉開數十步距離。


    然後同樣後退的兩人之後的動作卻截然不同,黑衣刺客隻是平靜地站在所退之地,在緩慢的吸氣,隻是眼睛依然如蛇般盯著敵人。而楊逍竟然在毫無風度的搖晃著手腕,嘴裏還大聲叫嚷:“不行了不行了,地字科殺手就是厲害。”


    高手之間的捉對廝殺,氣機流轉極為重要,待得一定時候就要換氣一次,以保證不會延誤之後的打鬥以及保證不會氣機反撲傷及自身。而此時的楊逍哪裏是在刻意的換氣,與此相反,反而還大口叫嚷,顯然還遠未超其承受的換氣範圍之外。


    就在這時,令趙楷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隻見楊逍將長劍插在地上,雙手向袖管中摸去,仿佛在解開什麽東西,之後連對麵的冷血殺手都是坐不住了,為之一顫,隻見數袋沙包和數張鐵片從楊逍袖口滑落在地,之後他又彎腰摸向褲管,不出意外,還是沙包和鐵片。


    就在趙楷的詫異眼光之中,楊逍右手提起純鈞劍,扭了扭脖子,左手朝殺手勾了勾,以一副極為欠揍的表情說道:“再來。”


    大戰又起,隻是這次的楊逍明顯速度和反應都是快了一大截,似乎每次都能率先判斷出殺手的進攻路線和出招方式,很快殺手便節節敗退,向後退去,而楊逍則是窮追不舍,就楊逍手中長劍快要刺中對手胸膛之時,隻見殺手左手手刺悍然前甩,楊逍迫不得已橫劍擋下。之後殺手一個後翻,快速後掠,瞬間兩人又拉開距離。


    楊逍無奈地停下身形,說道:“還真難殺。”之後,橫劍變為提劍,再次悍然前衝。


    對麵殺手隻感覺氣勢壓頂,無奈之下,再次以詭異手法甩出唯一的手刺,又從袖口抖出數枚暗器,一並擲出。


    前衝的楊逍在空中不斷變換身形,巧妙躲過暗器之後,猛地速度再次提升,離殺手隻有三步時,純鈞劍前挑而出,噗的一聲,長劍刺入殺手胸口,又將其提起,幾秒之後,楊逍將長劍橫甩,把殺手屍體甩下。趙楷扭過頭去,強忍著不適。


    楊逍看了一眼趙楷,突然蹲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大聲說著:“累死了,累死了。”看的趙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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