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微光蕩漾,蘇殤雪漆黑如點墨的雙眸在對蘇卿語說完後也浮起陣陣的無色漣漪,她將左手輕放在腰間,然後轉過身慢慢走開。


    蘇卿語站在原地,忽然,墨樺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大人,我有一事相報!”


    “何事?”


    蘇卿語淡淡道,他此時的眸中,也同樣是一片深沉。


    “冰都,地震了!”


    “什麽?”


    聞言,蘇卿語眼皮一跳,就連蘇殤雪也在此時停下了腳步。


    驚愕之中,蘇卿語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殤雪,預言,成真了。


    蝶神再世之時,大陸將會麵臨前所未有的顛覆危機。


    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冰都的都主是如何應對的?”


    蘇卿語走到墨樺麵前,問道。


    “迴大人,這次的地震實在是太過突然,所以死傷的居民很多,麵對天災,他們終究還是太過脆弱了。”


    這也是能夠預料的,畢竟,有極高修煉天賦的天戰師和天卜師在這個大陸並不多見——無論是怎樣的世界,終究還是普通人占了大多數。


    “這件事,王城的人得到消息了沒有。”


    “恐怕聖女大人已經看見了大陸的異動吧。”


    而就在兩人的對話下一秒時,一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兩人身邊


    “兩位大人,炎城,出現了雪災!”


    “現在……不是夏天嗎?”


    蘇卿語頗為頭疼地扶住自己的額頭。


    先是地震,再是雪災,這未免也太過湊巧了吧,不論是蘇殤雪,還是蘇卿語都如此想道。


    “報!”


    一個仆人模樣的男子忽然闖進了庭院之中,蘇卿語側眸


    “何事?”


    “雨城上方出現了大量黑雲!”


    聽到男子的話,蘇卿語三人幾乎同時是向天空中看去——隻見剛剛還明媚無比的天空在此時竟然不知積滿了陰沉沉的黑色雲層,那些黑色雲層嚴嚴實實,相隔的密不透風。


    滴答一聲,一顆水珠砸在了地麵上,接著,數以千計的小小水珠都毫不留情地砸在地麵之上。


    下雨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黑雲之雨讓整個雨城瞬間都變得讓人抬不起頭來。


    雨珠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將蘇卿語等人的衣衫瞬間沾濕,然而,奇怪的是,這些雨珠的溫度卻不是涼的,而是熱的。


    溫熱的水珠落在地上,就如同淚水一般灑在了雨城的大地上。


    蘇殤雪抬頭望去,隻聽得一道聲音在她的靈魂之穀中


    “你,還沒想起來你是誰嗎?”


    是,那個她的聲音。


    “讓我來告訴你——何以為神吧!”


    她的聲音這樣說道,然後傾盆的大雨便瞬間潑灑下來,蘇殤雪想走到裏旁邊並不遠的過道中避雨,然而不知為何,她的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原地,即使,她的衣衫已經被那淚水一般溫熱的雨水徹底沾濕。


    就在蘇卿語皺著眉看不下去的時候,一道白光忽然就在他和墨樺眼前閃過——那是一股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溫熱的雨水降臨在雨城之中,一個遙遠而縹緲的聲音在其上方的天空出現


    “歡迎我的歸來吧,這個墮落的世界!”


    何為彼岸?


    無望之地,是為彼岸!


    因為所有的希望,早在星辰之世崩塌之時,貪婪,戰爭,將人們的希望徹底剝奪,一切美好的希冀都隨著歲月沉入了那遠古曆史的長河之中。


    何為星淵?


    無謂星辰,此為深淵!


    所有的星辰伴隨著祝福與希望隱入了世界的深淵之中,當人們失去了曾在星辰之空下的期許之時,一切就唯存下了那名為幻夢的星辰念想。


    沒有希望,心無敬畏,人們便開始墮落,即使是經過了千百年之久的沉澱與變遷——墮落的世界依然還是那麽墮落。


    蘇殤雪就那樣站在原地,她的雙眸,空洞而深邃。


    白光閃過之後,一些白衣之人閃現在了蘇殤雪的身邊,將蘇殤雪包圍其中


    “找到了,叛逆者。”


    其中一位白衣之人如此說道,接著,他便要伸出手去觸碰蘇殤雪的身體,然而,蘇卿語卻在此時迅速反應了過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然後在衝上去的同時對墨樺喊道


    “墨樺,去把月流輝那家夥找來!”


    “是!”


    墨樺轉身,瞬間通過空間罅隙離開了庭院。


    蘇卿語抬起手來,喚出藍色長槍——埃爾斯之冰槍,護在了蘇殤雪身前


    “天道使者,你們休想帶走她!”


    “這是她作為蝶神的宿命,不容任何人的幹涉。”


    一位白衣之人站在蘇卿語的麵前,與之對視道。


    “你說的那是第一世的她,現在,她是蘇殤雪,才不是什麽蝶神!”


    “埃爾斯,你已經阻止過我們一次了,難道你還想阻止我們第二次嗎?別忘了,就算是神,也不能隨便違反天道的秩序。”


    “阻止你們第二次又如何?她現在都重生第三次了,那就說明她並不想成為真神,難道僅憑那該死的血脈傳承,你們就有資格代替她本人做決定了嗎?”


    “如果人人都僅憑自己的意誌做事,那這個世界就亂套了,埃爾斯。”


    白衣之人沒有任何讓步之意地說道,他們的語氣平淡,機械而冷漠——就如同沒有感情的人形木偶,隻是為了無條件遵從著天道的秩序,為了讓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天道所設定好的秩序而存在的使者人偶。


    “如果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誌做事,那還能被稱為人嗎?”


    聽聞那些白衣的天道使者如此說道,蘇卿語立刻反駁道。


    “可她麵對的並非人的命運,而是神的命運,作為天道所認定的神,是不被允許有感情存在的。於神來說,唯有心懷世人做出行動,神才得以拯救自身。”


    “埃爾斯,作為現任的真神,難道你也想成為叛逆者嗎?”


    “看著吧,天罰,已經開始了,這位叛逆者,會為她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麵對那些白衣的天道使者一句接一句的話語,蘇卿語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


    “她有什麽罪孽?她不過是不想成為那所謂的神而已。”


    “逃避,也是一種作孽,更何況是逃避作為神的命運,被選中的神是為了天道,為了世間能有秩序的繼續維持而存在的,如果連被選中的神都可以逃避自己的命運,那麽當世間的秩序亂套之時,又有誰能對其負責?”


    麵對這一番話,蘇卿語一時竟無法想到用什麽話可以反駁,但是,他還是護在了蘇殤雪的身邊,道


    “無論如何,今日我是不會讓你們帶走她的。”


    “還有孤。”


    一道銀藍的身影自天空而落,立在了蘇卿語的身邊,是匆匆趕來的月流輝。


    月流輝與蘇卿語一同護在了蘇殤雪的身邊,看著那些白衣的天道使者,月流輝問道


    “這些人是誰?”


    “天道的傀儡們,小心點,他們,可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家夥。”


    “嗯。”


    雖然月流輝並不知道天道的使者為何會來找蘇殤雪的麻煩,但現在,很明顯蘇卿語剛剛派墨樺帶話給他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決不能讓那些白衣之人將蘇殤雪帶走,不然,他可能再見到他的雪兒就是幾百甚至千年之後了。


    “天罰已經降下,無論是神世之人,還是深淵之主,都無法阻止這一切,還是將她交出來吧——保護叛逆者,是不為天道所容的。”


    “休想!”


    蘇卿語與月流輝幾乎是同時上前一步,道。


    “月兄,自家的小嬌妻可得護好了啊,不然我可不會幫你追迴來的。”


    明明是很嚴肅的場合,蘇卿語卻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對著月流輝說道。


    月流輝眼神微動


    “孤自會保護好她,還是拜托這位采花大盜待會別給孤拖後腿就行,畢竟,孤護的人,隻有孤的雪兒。”


    “嘖,還沒在一起呢,就叫得這麽親。”


    蘇卿語撇嘴,下一秒,兩人就幾乎是同時衝了出去,月流輝與蘇卿語一同展開雙手,在蘇殤雪的身邊結下了一道堅固的封界——一道足以讓那些白衣之人鑽不了空子的封界。


    當神拒絕了自己的宿命,便會有萬般原因將其譴責,然而,卻從無一人問過麵對宿命的本人,或,以同樣的問題來詰問自己


    “你,真的想成為神嗎?”


    不老不死,不傷不滅,卻要獨自一人遠離故土,去往那毫無生趣,隻為了維持秩序的神世。


    無喜無悲,無情無愛,卻要獨自一人獨活於世,麵對那永無盡頭,唯存下目睹曆史的寂寥。


    麵對這些,沒有人,會迴答是。


    然而,神之所以為神,卻就是因為做下了肯定的答案——無論那答案是否是由他們本人決定——而一旦做下了這個答案,他們就不再是人,而是神了。


    成為神,就意味著要失去作為人的權利——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逃避的權利,神,是沒有後路的,因為他們的身後,是整個世界,因為他們的身後,是整個深淵。


    而對於這些白衣的天道使者來說,他們的任務就是將天道的秩序一一擺正,這其中,也包括了將叛逆者帶迴無盡之輪迴之中,並為這個藏匿叛逆者的世界降下天罰。


    盡管那些居民是無辜的,然而在他們的眼中,這都是合乎所謂天道的秩序的。


    “上!為叛逆者降下天罰!”


    那些白衣的天道使者也隨之紛紛飛身而起道,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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