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爭鋒相對,陸淩的外表雖然隻有十歲,對於年上者,氣勢卻惶惶不可多讓。


    幾乎到了要打架的程度。


    “好了好了,你們不是好鄰居嗎?東文牛,你對陸淩好一點,他可是琪琪的好朋友,平時總是到我們家玩。”


    “我對他不好的話,就不會氣的亂發脾氣了。”


    在老婆的勸解下,東文叔捧起地上的包裹,“唉”地搖搖頭,轉身準備下山。


    東文牛是看著陸淩長大的,深知這個孩子從小沒有爹娘多不容易,有意無意都會對陸淩付諸以父愛。


    “對不起啊,小陸淩。不管去不去眠山鎮,都趕緊下山吧,不然龍要追過來了。”東文叔母歉意地笑笑。


    “嗯——”陸淩扶了扶下巴。


    “略略略~廢材,廢材!”小東文琪牽著娘親的手,離開時,不忘吐舌頭,給陸淩扮一個鬼臉。


    !!


    這個鬼臉讓陸淩傻了眼,本就心情不好,還要受這種委屈,簡直是活受罪。


    反正我這種人是不可迴收垃圾——一個人在心裏自言自語。


    “眠山鎮是在那邊嗎?”古薰兒站在山道邊,指了指山下,疑惑地問。


    “呃?啊、啊啊啊……”陸淩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嘻嘻~請打起精神來,我們不是還很年輕嘛?還有機會。”看到同齡的孩子因黑暗的未來而失落,古薰兒不自覺笑了起來。


    “謝謝你的安慰,稍微好受了點,我已經沒事了。”陸淩慘淡一笑,說著客套話,避免糟糕的心情傳給笑起來沉魚落雁的女孩子。


    古薰兒的確很美,小小年紀便展露不凡,就連陸淩都忍不住,視線要被吸引了過去。


    “陸淩,我們快走吧。”祖母催促了一聲。


    “……”陸淩平靜地點頭。


    這時,身後突然響起太虛古龍的震怒聲:“吼!”


    龍威下,所有人皆被嚇的臉色慘白。村民們加快了腳步,陸淩的祖母更是被嚇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淩仔!”


    忘記了扶起祖母,陸淩死死地瞪著天空。


    天空,鬥王強者正拚死阻擋在古龍麵前,衣服紅殷殷的,拿刀的手臂受了重傷,被碎步包紮。


    被打成這幅慘樣仍不肯放棄,心中似乎有一股“寧可戰死沙場”的執著,令陸淩心存敬畏。


    另一邊,太虛古龍覺得勝局已定,並不急著攻擊。慢悠悠抬起爪子,甩出大團火焰,視線微垂,悠閑看向了地麵方向。


    看的那人,是東文叔母旁邊的孩子——東文琪!


    “……看什麽?”陸淩驚了一身冷汗,為什麽太虛古龍在看東文琪?


    “啊~~三長老,是三長老!”古薰兒見到了熟人,心中一喜,小跑離開。


    陸淩一愣,還沒解開疑惑,就見古薰兒跑開。


    順著古薰兒的背影望去,村門口出來了兩人。一人馬車司機裝扮,手持馬鞭;另一人頭戴鬥笠,全身藏於黑衣之下。


    “三長老,你終於迴來了!”古薰兒小跑在鬥笠男的麵前,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哈哈,薰兒小姐,讓你久等了,有沒有被陌生人欺負?”鬥笠男抬起手掌,在薰兒的腦袋上輕輕摩挲。


    “沒有。”


    古薰兒不滿地鼓起腮子,鬥笠男才微笑地將摩挲古薰兒發絲的手拿開。


    在兩人出來後,


    太虛古龍與鬥王強者廝殺在一起,時不時在紅瞳裏襯映出鬥笠男。


    鬥笠男察覺到太虛古龍在看他,便扶起鬥笠看天,又馬上沉下鬥笠,臉上籠了一層陰霾。暗想:太虛古龍的目標果然是“焚決”嗎?


    他倍感不安,趕緊牽著古薰兒的手快步離開。


    “薰兒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三長老,怎麽了?你的神色好慌張?”


    “我們被龍盯上了。”


    鬥笠男還捕捉到一個視線,來自後方的少年。


    “喂!你們這群野蠻的村民,別聚在馬車麵前!想偷馬車對不對?!”發現了令人生氣的事,馬車司機急忙朝著村民怒吼,準備衝過去。


    “馬車的主人來了,走走走!”圍聚在馬車前的村民們趕緊一哄而散。


    馬車司機生氣時,鬥笠男拉他過來交頭接耳。


    交談了兩句,馬車司機便畢恭畢敬地點頭,衝著村民改口:“要坐馬車的,趕緊啊!”


    “……?”


    前一陣子還不讓人碰馬車,後一陣子臉變的比天還快,竟然好心讓村民上車?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嗎?


    陸淩再次觀察起鬥笠男。


    這時,兩人視線相交,仿佛有一隻無形大手,撫在了陸淩的心髒位置,稍稍有意,便能碾碎心髒似的。


    鬥笠男察覺到陸淩在窺探秘密!


    陸淩趕緊垂下視線迴避,他心髒的那隻無形大手才消失不見。


    再次抬頭,鬥笠男和古薰兒早已沒了蹤影,四處探尋也是無果。可能是上了馬車。


    “……”迴過神來,陸淩心有餘悸。


    難道說,是鬥笠男將太虛古龍引到了村子裏?!


    再次抬頭,


    隻見,馬車司機坐上駕駛座上,嘶嘶——七匹黑碩馬競先抬起前蹄嘶叫,車簾卷起,古薰兒正衝著這邊著急招手。


    “馬車去盼炎城,識相的趕緊上車!”振起長鞭,馬車司機對眾村民吼道。


    盼炎城。那是坐落在眠山北方2800裏遠的繁華城市,城裏還修築著一個了不起的學院,出了許多名師高徒。


    陸淩發呆間,手被拉了拉。


    “等下,祖母,那輛馬車有古怪。”陸淩著急朝著祖母解釋。


    “古怪什麽!傻孩子。再不快點就沒座位了!”祖母迴頭怒斥一聲,不顧陸淩反對,拉著陸淩,快步朝馬車奔跑。


    “你聽我說……”


    “說什麽?傻孩子!”


    昂望天穹,馬車司機眉頭一皺,覺得逃跑的時間不多,又放出一聲大吼:“快上車!倒數五秒!”


    “5、4、3、2……”


    聲音開始催命了!在“1”字音未落時,陸淩和祖母早已登上了車廂。


    “唉、”陸淩歎了口氣,原諒了祖母的任性。


    後背被推了推。


    身後,東文一家子也隨之而上,坐在陸淩的對麵座位。


    “東文叔。”


    “陸淩……”東文叔麵帶愁容,草草地應付,他仍在慚愧吵架的事情,見到陸淩爽朗的表情,有些慚愧。


    “嗯?”陸淩側目。


    鄰座的是古薰兒,古薰兒俏臉微凝,心中暗喜,急忙招招手指跟陸淩打招唿,燦爛的笑容,連高興的話語都忘了吐露。


    ——陸哥哥,又見到你了~!


    可,那名少年笑笑後,便對她失去了興趣,讓她有些失落。


    車內陷入平靜,馬車啟程了。


    一路上,古薰兒偷偷盯著少年的側臉,少年隻是用手托著下巴沉吟著發呆,看都沒看她一眼,似乎隻把她當陌生人。


    她垂下了美眸,盯著自己光潔的小腿,腳丫子盤在一起,手指在膝蓋上攪啊攪的,苦惱於想不到搭話的理由。


    陸淩突然看向叔母懷中的東文琪妹妹,掏出地球木雕,哄騙小孩子似的,說:


    “東文妹妹,給你個圓木雕玩玩。”


    “不要!!”


    “那你能不能不要踢我了,褲腿全是你的腳印,這麽無聊的話,玩球去吧。”


    “讓你不救花花!讓你不救花花!”貝齒咬著下唇,東文琪又狠狠地賞了陸淩幾腳。


    “喂,別踢了。玩球去!別說不要嘛,握在手掌裏像把玩核桃那樣玩,能延年益壽的。”


    陸淩拿出圓木雕,強塞進東文琪手裏,啪的一聲,被東文琪拍掉,車內一陣顛簸,似乎馬車滾到了石頭。


    而陸淩的木雕不巧的劃出一條拋物線,眼看就要摔出紗簾門……


    !!


    “刷”的一聲,一隻大手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木雕。


    那隻手,青筋如蛟龍纏繞,矯健有力,稍稍用力便能捏碎木雕似的。以至於某人生怕辛苦雕刻了一星期的“地球”木雕被捏碎了。


    迫於無形的壓力,陸淩隻能幹瞪著眼著急。


    “這個木雕。是你雕的?”健碩的男人,發出與冷酷外表不一致的和善聲音。


    “嗯,對。”陸淩抬起視線,打量起眼前的人。


    頭戴竹編鬥笠,兩段黑鬥篷包裹著粗壯的身體,鬥篷裏似乎還抱著一把刀?


    嘴帶淡笑卻十分的陰沉,臉上的刀疤累累向人宣告戰鬥碩果,渾身上下散發一股不祥的氣場,如舉鐮死神般,死一樣的沉寂。


    此人,正是不久前在遠處和自己對視的鬥笠男,那個想殺了自己的人!


    鬥笠男把玩了一會兒木雕,便失去興趣地遞過來。


    愣了幾秒,


    陸淩才接過木雕,表麵上端詳起木雕的浮紋,暗地裏卻是對鬥笠男察顏觀色,發現木雕的七大洲四大洋依然美麗無垢後,才鬆了口氣。


    手心上早已沾了汗水,太大意了,為什麽沒有早點注意到他在車上!


    “先生,這麽熱的天……為什麽你穿的這麽保暖?”陸淩笑笑,用天真無邪的童音,放鬆對方對自己的警惕。


    他可忘不了,在路上與鬥笠男對視時,性命被對方緊緊捏住的那種恐懼感。


    或許,那時的鬥笠男,是真的想殺了他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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