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秦梓安一襲紅衣如火,遠遠的注視著納蘭瑾瑜愈漸遠去的身影,十萬大軍,在納蘭瑾瑜和秦家三兄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一路北上,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秦梓安雙眼朦朧,眼眶含淚,起風了,風吹起了秦梓安的裙擺,紅色的裙擺在風中飄舞,仿佛一朵妖豔的花朵,一點淚水緩緩滴落,飄散於風中。


    納蘭瑾瑜走了,秦梓安迴到了襄陽城秦府,為什麽呢?因為她們並沒有成親,而且,一直呆在永寧王府,無名無份,也不應該,很快,秦梓安失貞的流言蜚語漸漸的被人淡忘,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論焦點都在戰場上,今日是否取勝,又打了幾次仗,死了多少人,誰又受了傷,秦梓安日日與茶館流連,隻是希望能夠多聽到一些關於他們的消息。


    時光飛逝,流年輾轉,距離納蘭瑾瑜和秦家三兄弟北上,已經兩月有餘,近些日子,秦梓安並未出門,不是不關心他們的情況,而是秦梓安有些有心無力。


    近日來,秦梓安時常覺得疲憊,頭暈,困意十足,偶爾還會惡心嘔吐,月信也超過了原本的日子,秦梓安整日躺在床上昏睡,秦家二老是著急又上火,“這都多少天了,一直這樣,要我看,不如叫郎中來給瞧瞧吧。”秦旭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奈自家女兒又倔又強,要死要活的,說什麽都不肯看郎中,秦旭堯是急得直跺腳也沒用,“好了好了,別著急,依我看,或許是沒事,我來去梓安的房間看看,問問她。”宋清念是個溫婉的性子,一邊安慰著秦旭堯,一邊向著秦梓安的房間走去。


    秦梓安正倚靠在床上看書,宋清念敲了敲門走進來,見她精神還算可以,便坐在了床邊,拉著秦梓安的手,“梓安啊,你看你這幾日,身子如此不舒服,你跟母親說實話,你跟永寧王,是不是,”說到此處,宋清念頓了頓,盯著秦梓安的眼睛,“你跟永寧王,是不是圓房了?你這個月,是不是月信沒有來?”宋清念畢竟是過來人了,這些日子秦梓安的種種表現都在證實著她懷有身孕的事情,隻是不得到秦梓安的肯定,她也隻能猜測,聽到宋清念的話,秦梓安猛地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有些焦急的宋清念,仔細迴憶著這些日子來的感受,不知不覺中,秦梓安嘴角向上翹起,帶著微笑,將手溫柔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停的撫摸著,感受著,這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一個屬於她和納蘭瑾瑜的孩子。


    宋清念見秦梓安如此反應,想來自己這些日子的猜測便是沒錯了,思慮再三,宋清念抓著秦梓安的手,帶著懇求的意味對秦梓安說道,“梓安,這個孩子,你不能留。”


    秦梓安瞪著不可置信的雙眼,看著麵前這個自己記憶中溫柔的母親,她不敢相信,她一向溫柔端莊的母親竟會說出這種話,她居然會想要殺死一個腹中未成型的孩子!“母親,你,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秦梓安的眼睛裏流出兩行清淚,一點點後退到床角,跟宋清念保持著距離。


    宋清念看到她的反應,也是心疼不已,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跟秦梓安一點一點解釋,為什麽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梓安,永寧王上了戰場,你是知道的,戰場上九死一生,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出了點什麽事迴不來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該怎麽辦?而且,而且你們也沒有成親,這個孩子是皇嗣不假,可你無名無份,你……”


    “夠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這些!他會迴來的!他一定會迴來的!”秦梓安縮在床角,抱著被子崩潰大哭,她不相信,也不能相信,更不敢去想,“哥哥們都在,他們都會沒事的,都會迴來的。”秦梓安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我想睡了,我好累。”宋清念拿她沒辦法,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她的三個兒子都在戰場上,不知道該能不能迴來,若是這個女兒再出了事,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嗎。


    “什麽!”秦旭堯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瞪著震驚的雙眼看著宋清念,有些不敢相信,過了片刻,又緩緩坐下,“我早該想到的,早該知道的。”大廳裏安靜的仿佛掉一根針都能夠聽得見,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清念緩緩開口,雙眼通紅,“要不,要不就讓梓安把這孩子留下來吧。”秦旭堯麵色難看,“你說什麽呢!她一個姑娘家,永寧王都不知道迴不迴得來,你讓她帶個孩子怎麽辦?!”宋清念連忙解釋,“哎呀,你聽我說,三個兒子都上了戰場,你也知道,那戰場上刀劍不長眼,有多危險,那是九死一生啊,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迴來,我不想女兒也出事,”宋清念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越哭越兇,“我們就讓她把這孩子留下來吧,畢竟是皇嗣,皇家也不會虧待她的啊。”


    秦旭堯看著宋清念哭的傷心,又氣又心疼,皺著眉抱著她,歎了口氣,“唉,能怎麽辦呢?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明個兒一早,叫個郎中來給瞧瞧,看看需要注意些什麽,可別出了岔子。”宋清念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試探著問道,“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皇上和皇後娘娘?”秦旭堯想了想,考慮再三,“還是先不要了,永寧王雖然是唯一的皇子,但是畢竟後宮妃嬪眾多,若是其他人知道了,怕是會有人對梓安腹中的孩子不利。”宋清念點點頭,附和著,“還是你考慮的周全,明日我便讓人去請郎中來。”


    夜深了,秦梓安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的梅花,那梅花已經結了花苞,想來不日便將開放了,秦梓安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麵帶微笑,整個人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寶貝,媽媽好愛你,真的好愛你,可是你爸爸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為他祈禱,盼望他能早日平安歸來,好嗎?”


    冬天來了,襄陽城迎來了第一場冬雪,而此時距離納蘭瑾瑜離開已經過了半年,秦梓安的小腹逐漸隆起,普通的衣服已經遮擋不住了,也還好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夠多夠厚,也還是能夠遮擋住腹中的孩子,這半年來,納蘭瑾瑜和秦家三兄弟在戰場上屢戰屢勝,敵國節節敗退,大街小巷都在討論著這個話題,猜測著他們將在不久的將來凱旋而歸。


    秦梓安這半年來過得並不安穩,時常被噩夢驚醒,夢到的都是納蘭瑾瑜受了傷,或者昏迷不醒,或者死在了戰場上,夢醒時分便被悲傷環繞,隻得撫著肚子跟腹中的孩子說話,安慰著自己,那隻是個夢而已,偶爾上街聽到別人言論誰誰誰受了傷,誰誰誰慘死在了戰場上,秦梓安都會憂心的過一陣子,直到聽到他們打了勝仗的好消息,便又迴開心好一陣子。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愛翻山海,山海皆可平。”秦梓安將其手中書籍上記錄的詩句讀了出來,腦海中反複的感受著這些話語,突然間,她的腦海裏冒出了一個想法,去找他!“瑾瑜雖然與我相隔高山大海,我雖然不能直接越過的山海,但為了這份愛,我也可以乘船橫渡大海,山道再險,我也可以尋路穿行,山山海海都不能阻擋我的腳步!”對,去找他!可是,剛一站起身來,她就打消了這個突然萌生出來的念頭,秦梓安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又緩緩地坐了下去,“為娘帶著你,又能去哪兒呢?我可以有事,但你不能,我要你平安的到這世上來,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你的父親來接我們迴家……”


    而此時此刻,在無人的山穀裏,寒風陣陣,下著大雪,在一片雪白中,隱約可以看見幾個帳篷,周圍嚴防死守,點著篝火,烤肉味兒飄出很遠,引來了不少的孤狼,帳篷裏,納蘭瑾瑜坐在正中,秦子沐,秦子瑞以及秦子楓,三人就坐在納蘭瑾瑜的左右兩邊,桌子上擺著豐盛的飯菜,缺無人開動,安靜的仿佛時間靜止一般。


    “吃了這頓飯,我們就要班師迴朝了,此次出師大捷,全靠三位幫襯,我納蘭瑾瑜,謝過各位。”納蘭瑾瑜說完便起身衝著他們三個鞠了個躬,三人受寵若驚,連忙起身作揖,“萬萬使不得!除去將軍一職,您還是永寧王殿下,萬萬不可對我們行禮,壞了規矩。”秦子沐發聲,秦子瑞和秦子楓也跟著點頭。


    “此言差矣,軍中無尊卑,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永寧大陸的勇士,國家擁有你們,乃是一大幸事。”納蘭瑾瑜抬眸認真的說著,眼前浮現出秦梓安溫柔的笑臉。


    “小家夥,我就要迴來了,一定想我了吧,我也想你了,好想好想……”納蘭瑾瑜想著秦梓安的樣子,嘴角便也不自覺的浮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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