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兩天便是秦梓安和納蘭瑾瑜的大婚之日,永寧王府上下已經開始準備婚禮事宜,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窗花喜字貼滿了窗子,永寧王府到皇宮的路上,也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和喜花,整個皇城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清雅齋裏,紅色的紗幔隨風舞動,大紅色的床幔跟一旁牆上的大紅喜字交相輝映,桌上寓意著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桂圓,瓜子,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床上的喜被折疊的整整齊齊,兩根紅色的喜燭站立在桌子兩旁,這便是婚房了。


    由於襄陽城到京城實在是太遠了,隻好讓秦梓安在皇宮裏出嫁,就住在皇後藺子衿的宮殿裏,大紅色的喜服已經早早的送到了秦梓安的房間,奢華的鳳冠看起來很重,秦梓安一直想著會不會被這個華麗的鳳冠壓的脖子疼。


    夜很快便深了,初秋的晚風很涼,吹在秦梓安的身上,讓她忍不住抖了抖,隨即裹緊了自己的鬥篷,至今為止,秦梓安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見過納蘭瑾瑜了,每當閑暇時分,腦海中便全部都是納蘭瑾瑜的笑臉。


    秦梓安抬頭仰望天空,此時月正當空,想來明日便是十五了,月圓之日,成親之時,此刻滿天星辰都在不停的閃爍著,用力的散發著自己的光芒,好像也在為她感到欣喜,秦梓安搖了搖頭,腦海中煩悶的想法一掃而空,反正明天不就見麵了嗎,有什麽好想的,可是,為什麽心裏總是慌慌的,總感覺有什麽事情快要發生了,可是,又是什麽事情呢?


    此時此刻的納蘭瑾瑜也睡不著,倚靠在床榻上,望著牆上的畫像出神,畫上的女子一襲翠綠青衫,長發及腰,幾縷發絲微微浮起,麵容姣好,正坐在石桌旁撫琴,仔細看去,那女子左眼下方,還有一顆淡紅色的淚痣,這女子正是明日就將要成為納蘭瑾瑜妻子的秦梓安。


    納蘭瑾瑜每每想到秦梓安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自己就要和最心愛的女子白頭偕老,一生一世,激動的心情便久久不能平複,納蘭瑾瑜看向一旁的喜服,大紅色的喜服掛在衣架上,隱隱能夠看出過肩龍的織錦暗紋,龍,天子的象征。


    第二日,天邊剛剛泛起了魚肚白的時候,整個皇城都還在沉睡的時候,整個永寧王府都已經起身,忙忙碌碌的,井然有序的做著屬於自己的事情,納蘭瑾瑜早早的穿好了喜服,束起了長發,站在庭院裏,等待著吉時一到,便動身前往皇宮,去接他的愛人,他們已經幾日不曾相見,思念愈發強烈,隻怕是,若不是想要給秦梓安一個不留遺憾的婚禮,恐怕納蘭瑾瑜早就不管不顧的前往皇宮把她接迴來了。


    太陽緩緩升起,一位公公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在看到納蘭瑾瑜的那一刻,便對著他跪了下去,頭貼著地麵,“王爺,王爺不好了,王妃她,王妃她,不見了……”越說到後麵,那位公公的聲音越來越小,但納蘭瑾瑜還是聽得清楚,他整個人如遭雷擊,連著晃了幾下,若不是仆人攙扶著,恐怕早已倒在了地上,納蘭瑾瑜的腦海裏一直迴蕩著,梓安不見了,梓安不見了,梓安不見了……


    納蘭瑾瑜騎著馬在熱鬧的街道上飛奔著,心裏某處好像突然碎掉了,空蕩蕩的缺了一塊,他找遍了皇宮裏每一處地方,就連一直沒人的冷宮都找遍了,納蘭瑾瑜摔倒在台階上,一路滾下去,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仿佛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我等了你一生,找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把你等到了,我們就要一直在一起了,可是你卻不見了,綰妤,你到底在哪裏?”話一說完,納蘭瑾瑜便暈了過去。


    納蘭瑾瑜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大紅色的床幔,記憶迴籠時,納蘭瑾瑜猛地坐起,這時剛好一隻帶著信紙的飛鏢紮在了他的床頭,納蘭瑾瑜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了上麵的流雲蝴蝶簪是分別那日,秦梓安戴在頭上的,是他親手做的,納蘭瑾瑜的瞳孔縮了縮,於是便用力的將飛鏢拔了下來,飛身追了出去,然而,正當納蘭瑾瑜追著人影跑進了一個胡同時,那人影便消失不見了,借著街邊某間商鋪上掛著的燈籠發出的微弱燭光,仔細的看著信紙上的留言,隻見字跡娟秀工整,上書,‘明日辰時,昔陽城郊百裏亭,隻你一人來見。’納蘭瑾瑜拿著信紙的手抖了抖,繼而用力的握緊了拳頭,將那張紙捏得皺成了一團。


    第二日,納蘭瑾瑜早早的趕到了那裏,清晨的郊外,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納蘭瑾瑜卻無心欣賞,隻盼著辰時快些到來,在秦梓安消失的哪一天一夜裏,納蘭瑾瑜吃不下睡不著,把一切能想到的壞結果都想過了,結果導致自己心絞痛,差點暈厥過去,納蘭瑾瑜隻盼著快些把心上人接迴去,這一天一夜,小家夥一定嚇壞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辰時,來的人竟是一位身著粉衣的女子,納蘭瑾瑜一陣疑惑,看身形,這也不是小家夥,會是誰呢?待那女子走近,隻見那女子身著粉色交領長裙,腰間束著一條白色腰封,外穿粉色薄紗罩衫,腳踩白色繡鞋,納蘭瑾瑜想了又想,確認了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也沒任何印象,納蘭瑾瑜正疑惑著,那女子卻悠悠然的對著他施了一禮,“小女子見過永寧王殿下,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奴家?”


    “不認識,不記得,”說著頓了頓,便直奔主題,“飛鏢是你讓人給我的吧,秦梓安在哪兒?”納蘭瑾瑜說話時眼睛一直四處張望,希望能夠看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溫暖恨得咬牙切齒,便忘記了掩蓋自己,立刻張牙舞爪的,像個罵街的潑婦那般大吼大叫,“秦梓安那個賤人哪裏比得上我!她哪裏比我好!她到底給你施了什麽妖術,她就是個狐狸精,把你給迷惑了!”


    啪!!!


    納蘭瑾瑜皺著眉,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我這輩子從來沒打過女人,你是第一個,”說著向前走了兩步,看的他的眼神看的溫暖心裏發毛,連連後退,納蘭瑾瑜又言,“我也不想打女人,因為我覺得打女人是弱者的行為,今天打你,是因為你觸碰了我的底線,而我的底線,就是秦梓安,我勸你,乖乖的把她完好無損的交出來,不然我保證,會讓你後悔你的所作所為。”納蘭瑾瑜說話時步步緊逼,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威壓,給人一種壓迫感,嚇得溫暖步步後退,一個不穩便坐在了地上,納蘭瑾瑜後退了兩步,用充滿警告的眼神看著她。


    隻見溫暖抬起手,用力的吹了一下手中的哨子,便有兩個人從地底下鑽出來,原來那裏有個地下密室,怪不得之前軍隊搜索時什麽也找不到,那兩個男人抬著一個昏迷中的女子,隻一眼,納蘭瑾瑜便認出,那是他的小家夥,連忙幾個箭步衝上去,一腳踹開那個剛要抬起秦梓安身體的男人,納蘭瑾瑜皺著眉,內心滿是疼惜,連忙將秦梓安打橫抱起,隻看了一眼一旁的溫暖,便再也沒說什麽,三天後,一夥神秘人將溫家洗劫一空,溫家老爺和主母年紀大了,竟然直接被嚇死了,溫暖帶著小桃逃離了出去,卻也在逃亡的路上失散了,小桃迴了老家,找了個好人家嫁了,而溫暖呢,被人販子賣進了青樓,她把一切都歸給秦梓安,認為她如今的遭遇都是拜秦梓安所賜,但若是從頭算起,秦梓安跟溫暖並無交集,也不認識,更別提有什麽過節了,可能隻是因為溫暖本性善妒罷了。


    而秦梓安呢,昏睡了三天,可卻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噩夢,納蘭瑾瑜看著心疼,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某個深夜,秦梓安醒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納蘭瑾瑜,她看著他臉上欣喜若狂的神色,有些難過,張了張嘴,卻也什麽都沒說出來,納蘭瑾瑜卻什麽都知道,這幾天一直是他親自照顧她,秦梓安身上的傷痕他不是沒看見,隻是不敢問,他怕真的發生了什麽讓他後悔的事情。


    “我不想,嫁給你了…”秦梓安說話時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那幾個字幾乎是從她嘴巴裏麵飄出來的,納蘭瑾瑜懷疑自己聽錯了,瞪著不可置信的雙眼,但當他看到秦梓安眼睛裏流出來的眼淚時,滿腔疑問卻不敢問出來,他怕傷到她,怕她難過,可他自己明明難過的要死。


    秦梓安以為他沒聽清,於是咬咬牙,又說了一遍,“納蘭瑾瑜,我不想嫁給你了!…”語氣遲疑,並不堅定,就連秦梓安自己都懷疑自己,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想法。


    納蘭瑾瑜聽得出來她語氣裏麵的猶豫,心裏隻想著怎麽把她留下來,“小家夥嚇壞了吧,都是我不好,把你弄丟了,讓你受了苦,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我會一直保護你,不再讓你從我身邊消失不見。”


    秦梓安本想說些什麽,卻被納蘭瑾瑜的吻堵住了嘴巴,過了許久,納蘭瑾瑜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的嘴唇,用舌尖輕輕的舔走了她的眼淚,“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等你身體好了,我陪你迴家看看吧,離開襄陽城這麽久,是不想家了?”秦梓安再也忍不住了,號啕大哭,哭的整個人都在顫抖,納蘭瑾瑜看了,眉頭皺成了個川字,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別哭別哭,你知道的,我最怕你哭了,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好好睡覺,好嗎,明天給你做你愛吃的好嗎?什麽都不要想了,好不好?”


    秦梓安哭的喘不上氣來,卻也一個勁兒的猛點頭,納蘭瑾瑜見她答應了,便微笑著哄她睡覺,心裏卻一直盤算著,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她身上那麽多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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