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連連數日都是陰雨天,搞得我本來就煩悶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我趴在窗前,看著細雨中的庭院,昨夜突然狂風大作,惹得今日滿地的殘花敗柳。


    地麵上白色的花瓣,夾雜著墨綠色的葉片,精靈們躲在樹幹裏,有些好奇的跑出來玩水,甚是有趣。


    “錦瑟?錦瑟?藍錦瑟!!”羽翎大叫著,將正在出神的我拉了迴來,“藍錦瑟,你搞什麽呢?叫你半天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你老人家已經掛了,我好繼任魔尊之位。”


    我看著羽翎坐在桌子旁喝茶,便衝著她翻了個白眼,也坐了過來,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我盯著麵前的茶杯,裏麵漂浮著幾根茶葉,淡紅色的茶水,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我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而且最近還經常做一些很是奇怪的夢。”


    “夢裏的場景,都是身邊最熟悉的地方,比如襄陽城,十裏亭,鏡心湖,鎏光殿。”


    我本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羽翎突然打斷我的話,“藍錦瑟,人家藺華年美人在懷,甚至連孩子都有了,你還想著他?”羽翎將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嚇了我一跳,“不是我說你,你是魔尊誒,一界之主,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你藍錦瑟一句話,男人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前赴後繼的來找你,你開個後宮都夠用,你幹嘛總是惦記著一個藺華年?早知道你這樣,我當初就該一鞭子抽死他!”


    我聽著羽翎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這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不是啦,我夢到的不是藺華年啦!”


    羽翎聞言一愣,“不是藺華年?那是誰?你看上誰了?跟我說說,我給你當僚機!”我看著羽翎拍著胸脯自告奮勇的樣子,有些想笑,便沒忍住。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口中的茶水噴了墨羽翎一臉,我看著羽翎一臉哀怨的看著我,強忍著笑意,用手帕給她擦臉。


    “也不是看上誰了,就是,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連連數日都夢到他。”我用手挑去羽翎頭發上的茶葉,心中滿是疑惑。


    羽翎瞪大了雙眼,一臉的好奇,“哎呀你快點說呀,別賣關子了,都快急死我了!”


    “你呀,就是個急性子,”我用纖纖細指點了點羽翎光潔的額頭,嬌嗔的瞪了她一眼,“我都沒想到會是他,你一定也絕對想不到,”我頓了頓,抿了口茶,看著羽翎焦急的樣子笑了笑,“在夢裏,昔日我和藺華年在一起相處的時候,都變成了他的模樣,迴憶裏,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應該是藺華年在我身邊才對,可是在夢裏,我身邊的人變成了他,我的身邊不再是藺華年,而是他。”


    “他看著我,笑的像一縷溫柔的春風,看我的眼神滿是愛意,猶如一片不摻任何雜質的清泉。”


    羽翎打了個寒顫,“咦,你思春啊!”


    我低頭掩著嘴笑,“我才沒有呢!”


    我本還想說些什麽,卻有侍女跑進來,“夫人,冥後生子,冥王叫您趕快過去!”


    我一聽,立刻帶著羽翎趕往冥界。


    等我們到來的時候,樓嫣然已經順利生產完畢,蘇銘軒還在門外焦急等待,他看見我和羽翎到來,仿佛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稟告冥王,母女平安。”產婆走出門外,懷裏抱著個嬌小的嬰孩,蘇銘軒看了一眼孩子,就衝進去看樓嫣然了。


    我從產婆手裏接過那軟軟的孩子,那孩子正瞪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看著我。


    “錦瑟,這孩子在衝著你笑誒!”羽翎跑過來,用手指輕輕的戳了下小孩子的臉,“她好軟啊。”


    我笑笑,“走吧,去看看嫣然。”我抱著孩子往裏麵走,羽翎在後麵抱怨,“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夢到的到底是誰呢!!”


    此刻的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心底某處被遺忘的角落,有什麽東西正蠢蠢欲動,仿佛雨後春筍那般,想要衝破土壤,追逐陽光。


    “錦瑟啊,我們怎麽剛來就要迴去啊,我還沒有看夠小寶寶呢!”羽翎滿臉哀怨的被我拉著走。


    “你呀,嫣然剛剛生產結束,傷了元氣,需要好好休息,我們都在,她怎麽休息?”我看著她笑了笑,拉著她繼續走,“我們還是趕緊迴去,讓蘇銘軒去照顧她,讓她好好休息,你想看寶寶,等嫣然出了月子再看嘛。”


    羽翎雖然滿臉不情願,但還是跟著我往迴走,“誒,錦瑟,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夢到誰了呢?”


    我聞言腳步一頓,羽翎一頭撞上我,害的我們兩個差點摔倒,“藍錦瑟!你是傻的嗎!你幹嘛突然停下來了!”


    我站穩腳步,看著她一臉無奈,“天哪,你怎麽還沒忘記這茬啊!”


    羽翎笑的不懷好意,衝著我挑眉,“嘿嘿嘿,我這不是為你的婚姻大事著急嘛!”


    我不理她,繼續向前走,“你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看我不早晚把你嫁出去!”


    “哎哎哎,你別走啊,等等我啊!”羽翎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我們倆有說有笑的往迴走,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一直在看著我們。


    “錦瑟,你真的忘了我嗎?你不記得我了嗎?”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人自虛空中出現,眼中滿是苦楚,他看著錦瑟的背影喃喃自語,便又消失在了虛空中。


    蘇銘軒本來是想送一送藍錦瑟和墨羽翎的,結果出來的時候,她們兩個已經走了,蘇銘軒剛好看到一個男人自虛空中出現,不知道說了句什麽,隻聽清是在叫藍錦瑟的名字,便又自虛空中消失了。


    事後一月,蘇銘軒的女兒滿月宴,請我來為那孩子賜福,我當然是欣然前往。


    “孩子取名了嗎?”我看著那孩子在樓嫣然懷裏睡得香甜,輕聲問著。


    “還沒有呢,選了幾個都不滿意,要不,你來起一個吧。”蘇銘軒怕樓嫣然累到,接過了孩子抱著,讓樓嫣然坐下。


    “是啊是啊,要不然就姐姐給起一個吧。”樓嫣然也附和著。


    我低頭看著睡得香甜的嬰孩,口中喃喃,“黃初三年,餘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這孩子生的如此靚麗,不如,便叫洛川吧。”


    “洛川,蘇洛川,好聽,就這個吧。”樓嫣然讀了幾遍,笑逐顏開,看了看我一旁的蘇銘軒。


    “好,既然嫣然也喜歡,那就叫洛川,”說著,他看著懷中的女兒,輕輕的說著,“洛川,小洛川,你有名字咯,要謝謝錦瑟姑姑喲。”蘇銘軒看著懷中的嬰孩,眼中滿是寵溺,開心的像個孩子。


    殿中熱鬧非凡,眾人喝酒尋歡,這時,走進來一位身穿靛青色長袍的男子,待我定睛看去,才發現,那人穿的衣服,跟我今日穿的一模一樣。


    “喲嗬?情侶裝呀!”羽翎大叫著扯著我的衣裙,我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麵色微紅,看著已經走到跟前的男子。


    “洛逸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惡狠狠地瞪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卻笑了起來,猶如一陣春風。


    “你看你這個人,我怎麽知道今天你也穿這件衣服?撞衫而已,那麽激動幹嘛?”洛逸楓笑了笑,對我挑眉,用手中的折扇挑起我的下巴,“莫不是,你對我有意思?”


    我羞紅了臉,氣的直跺腳,“誰對你有意思啊!你有毛病是不是,幹嘛總是調戲我!你腦子壞掉了!你個登徒子!臭流氓!!”


    樓嫣然見狀便借口孩子要吃奶,拉著蘇銘軒走了,羽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的離開了。


    “因為我喜歡你。”


    我聞言一愣,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心中某處被遺忘的角落裏,突然冒出了一朵花,追逐著陽光,仿佛要從我的胸腔裏跳出來那般,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我的眼中隻剩下洛逸楓,耳中也隻剩下他的話。


    “我說,我喜歡你,我喜歡藍錦瑟。”洛逸楓笑的溫柔,語氣也輕輕柔柔的,他輕輕的將我抱在懷裏,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藍錦瑟,我喜歡你,從前,現在,都喜歡你,萬年來從未變過。”


    他推開我,看著有些懵懂的我,笑出了聲,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小傻瓜。”


    洛逸楓轉身便走,留下我一個人呆愣在原地,“藍錦瑟,你會想起我的,我等的起。”


    等我迴過神來時,洛逸楓已經不見了,眼前是羽翎那張調皮的笑臉,她正在我眼前不停的揮著手。


    “藍錦瑟,你傻掉了?洛逸楓呢?”說完就四處張望著。


    我搖了搖頭,心下想著,洛逸楓是吃錯了藥還是哪根筋搭錯了,發什麽神經,嘴上迴答著羽翎的話,“他走了。你找他幹嘛。”


    “不幹嘛,怎麽就走了呢,我還沒來得及八卦呢。”羽翎麵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我翻了個白眼給她。


    “有什麽好八卦的。”我想著洛逸楓突如其來的表白,麵色泛紅,卻不曾想被蘇銘軒看到了。


    “錦瑟,你不舒服嗎?怎麽臉色那麽紅?”蘇銘軒以為我生病了,還伸手觸碰我的額頭,我拍掉他的手,臉色更是紅到了耳朵根。


    “沒有不舒服啦!”我坐在一邊喝茶,羽翎跑過來盯著我看,“藍錦瑟,實話實說,你跟洛逸楓,是不是有一腿!”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羽翎的頭上,“臭丫頭你說什麽呢!”羽翎見我如此反應,更是瞪大了雙眼,“好啊你,惱羞成怒,你倆剛才聊什麽啦!”


    羽翎盯著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正欲發言,沒想到羽翎先我一步,“哦,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夢到的是洛逸楓對不對!!”


    我聞言一愣,轉而衝著羽翎擺了擺手,“哪有的事啦!”


    羽翎卻不依不饒的,“就是,你就是連著幾天夢到了洛逸楓!還說你們兩個是清白的!”


    蘇銘軒聞言也上前來湊熱鬧,“好啊錦瑟,金屋藏嬌啊!”


    眾人哄笑,我麵上掛不住,趕緊跑了出來,身後眾人笑的更歡,我紅著臉跑到了後花園坐著,腦海中都是洛逸楓的話,“幹嘛突然,這麽奇怪呢?”


    與此同時,冥界大殿上方的洛逸楓,將他們的對話盡數聽進了耳朵裏,“夢到我?連續幾日夢到我嗎?難道是,封印鬆動了?!”


    一想到此,洛逸楓內心狂喜,麵前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藍錦瑟,我等的起,無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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