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卿厲聲道:“簡直一派胡言!我已經修好了天龍江大堤,並且賑濟了所有的災民。


    我可以保證,我抵達鄆城之後,沒有一個餓死的災民,你們的爹娘、妻兒,並沒有死。”


    眾人先是安靜了幾秒,然後又嗤之以鼻。


    “我們不信!”


    一旁的楊德麟,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一臉戲謔地看著李元卿。


    李元卿點點頭:“好,明天我讓你們相信我的話。”


    晚上,李元卿迴到自己的營帳。


    葉清玄好奇地問道:“你在寫什麽?”


    李元卿鋪開一張紙,奮筆疾書:“寫給三叔公的,讓他幫我做一件事。”


    葉清玄焦急地說道:“你給三叔公寫信有什麽用?現在鎮南關大營,你一點話語權都沒有,如何奪兵權?


    先想想正事吧!”


    李元卿淡然一笑:“就是正事。我知道事態緊迫,但要一步步解決,別急。


    顧驚雷,你們兩個今夜快馬加鞭,將此信轉交給三叔公。


    明日午時之前,帶著我要的東西返迴。明白?”


    “是!”


    收好信,顧驚雷即刻出發,返迴鄆城。


    葉清玄看李元卿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奇道:“你到底要幹嘛?”


    李元卿說道:“當務之急,先收買人心,你等著看好戲吧。”


    鎮南關的三萬人馬,是一把利刃,誰先拿在手裏,誰就有了殺手鐧。


    李元卿現在手裏沒有什麽兵力,隻有顧驚雷手下的一千二百人。


    但那一千二的兵,在龐大的鎮南關大軍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旦青州發生兵變,必須手握重兵才能鎮壓。


    李元卿暗自發誓,一定在三天之內拿下鎮南關三萬大軍。


    次日午時,顧驚雷急匆匆地趕了迴來,帶著一口大箱子。


    李元卿命人把箱子抬到操練場的高台上。


    此時,全體將士正在操練場熱火朝天地訓練。


    看到李元卿來了,不得不停止活動。


    楊德麟瞥了一眼李元卿,麵露不悅之色:“七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李元卿高聲道:“諸位將士,楊將軍告訴你們,你們在鄆城的家人全因我失職而餓死了,今天我來澄清謠言。”


    高台下的士兵都一頭霧水,不知道李元卿要做什麽。


    隻見李元卿從箱子裏拿出幾封信,說道:“翊衛校尉陳霖,藍翊侍衛高東海,前鋒校陳長河……


    這些是你們的爹娘送來的家書。上來領,打開看。


    中州長史孫家成,驍騎校朱守真……我手中這些,是你妻子親手繡的荷包,過來認領。


    千戶長宋大堯,這是你兒子送給你的竹鴨子……”


    聽完李元卿的一番話,台下的人有些悸動。


    他們不相信這是真的。


    鄆城特大澇災,他們早已收到家中親人的死訊。


    現在怎麽可能還寄東西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陣陣抱怨聲在軍營中響起。


    “七殿下,你沒必要拿家人的死活來糊弄我們吧?”


    “是啊,我爹娘都死很久了,你從哪裏弄來的書信?”


    楊德麟冷笑一下:“殿下,現在是練兵時間,你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是耽誤我們演練嗎?


    李元卿說道:“楊將軍,我說過,你造我的謠,我一定會糾察徹底。”


    “諸位,上來看看便知真假。”


    翊衛校尉陳霖率先站了出來,他紅著眼睛,展開那一封皺巴巴的家書。


    一時間,陳霖淚如雨下,豆大的淚珠滾落。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口吻和語氣,就是爹寫的!


    陳霖頓時痛哭流涕,跪地仰天,嚎啕大哭。


    “爹,你居然還活著。”


    其他人看到這樣,也紛紛上前,從箱子裏拿出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褶皺的家書,雖然字跡歪扭,卻飽含著最深沉的愛意。


    那顏色鮮豔的荷包,雖然髒兮兮,但那細密的針腳,包含著妻子滿滿的思念。


    那破舊不堪的竹鴨子,雖然已經沒了形狀,但卻是他親手給兒子買的小玩具……


    無數迴憶湧現心頭,幾人感動的一塌糊塗。


    這些家人的信物,重建他們內心坍塌的信仰。


    將士們痛哭流涕,死死攥著家人的信物,眼圈泛紅,淚花閃閃。


    無數日夜的思念,都化作兩行清淚。


    “七殿下沒有騙我們,我們家裏人都還活著!”


    “是啊,他們根本就沒死。”


    “七殿下狠狠懲處了鄆城縣衙,修築大堤,開倉放糧。楊將軍,你欺騙我們,這是為何?”


    眾人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


    李元卿冷眼望向楊德麟:“楊將軍,你這是誹謗汙蔑皇子,你可知罪?”


    楊德麟的眼神一沉:“七殿下,我也是道聽途說,鄆城傳來的消息有真有假,我隻是聽大部分人這樣說而已。並沒有汙蔑的意思。”


    哼,你個老匹夫,還在狡辯!


    李元卿冷哼道:“楊將軍,你好大膽子。”


    誰知,楊德麟一點兒都不怕,語氣輕飄飄道:“怎麽,七殿下現在要殺了我麽?”


    李元卿麵色陰沉:“你以為我不敢?”


    楊德麟一臉淡然:“我是鎮南關大營的最高領袖。


    七殿下,您不會暴虐到因為一句謠言,就要置我於死地吧?


    我楊德麟忠於大焱幾十年,給軍隊培養了數以萬計的精銳,你殺了我,想過後果嗎?”


    事實正是如此,楊德麟在鎮南關大營帶兵十幾年,手下的親信數不勝數。


    他的根基和勢力,早已滲透到了軍隊的每個層麵。


    想要奪取兵權,談何容易?


    李元卿曾想過動硬的,但根本不切實際。


    軍中小頭目百分之七十都是楊德麟的部下。


    楊德麟仰天大笑,說道:“剛才誰在隊伍裏對我叫囂了,站出來。”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操練場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楊德麟厲聲嗬斥:“站出來!”


    以陳霖為首的幾個小軍官,無奈隻能站了出來。


    楊德麟嘴角一揚,冷聲道:“七殿下也許是一時糊塗,聽信了讒言,他責怪我,我沒有資格生氣。


    但你們都是我帶出來的兵,提上來的將,怎麽,關鍵時候胳膊肘往外拐,還敢質疑我?


    無視軍紀,口出狂言,來人,軍棍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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