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夢媽媽。”夢靈兒剛從陸佳曼屋裏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小順子。


    “爺,您今兒來的真早,”夢靈兒心中不悅,卻依舊換了張笑臉迎了上去,“姑娘們都還沒準備好呢。”


    “哦,我出來幫我們主子辦點事兒,夢媽媽若寧姑娘的身體好了麽?我可有日子沒見著她了。”小順子怪裏怪氣的嗓音似笑似怒,聽了讓人不寒而栗。


    “哎呀,不巧,真的是不巧,若寧姑娘今兒一早就讓人給定了,您趕下迴吧。”夢靈兒剛看了陸佳曼後背的傷,她是真的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姑娘跟小順子走了。


    “也罷也罷,今天晚上恰巧我當差,若寧姑娘既然身體已無大礙可以見客了,那夢媽媽明日可千萬給握留著。”一聽白若寧可以見客了,小順子心花怒放。


    “得得得,明兒,明兒我等您來!”夢靈兒氣的緊咬銀牙,麵前笑道。


    “這是什麽?”欒濮安傍晚進門的時候,將一本書遞給了欒清瑤。


    “從今日起,我教你念點書,以後也能識得幾個字,也好嫁個稍好些的人家。”欒濮安撩衣落座,端起手邊的熱茶說道。如今的欒濮安已換了一身短打扮,沒了當年在衙門口的神氣,整個人看起來沉穩了不少。


    “多謝叔父大人。”欒清瑤一聽欒濮安要教她識字念書,心中萬分感激,翩翩萬福,“叔父大人累了吧,飯已經好了,我這就去端。”欒清瑤在欒濮安外出的時候,早就把屋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井井有條了,如今,熱茶熱飯都可以按時吃到,欒濮安感到非常的安心。


    “好,那咱們吃飯。”欒濮安笑道。屋裏雖然擺設不多,而且大都簡陋,卻也整潔舒適,欒濮安感受到了一絲家的味道,這種味道,自逃亡開始,就再也沒有過的。


    叔侄倆吃完飯,欒濮安喝著茶,欒清瑤將碗筷撤下,待她再迴到屋裏,欒濮安早已撥亮了油燈,翻開了他迴來時帶迴來的書,整笑盈盈的看著欒清瑤。


    “姐姐,這是這幾日我唱曲兒攢下的錢,你收著,若是需要什麽就去買。”珍珠和秋棠把伺候徐媽媽吃完飯後剩下的殘羹剩飯吃了一些,秋棠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錢袋子,遞給了珍珠。


    “好,我收著。”珍珠也不推辭,將錢袋收下,又迴頭看了看躺在床上昏睡的徐媽媽,壓低了聲音,“你看媽媽這病,什麽時候才好的了啊?”


    “唉,這個我也不懂,先按黎太醫的藥吃著吧。黎太醫拿來的藥若是吃完了,姐姐就拿著藥方和錢去街上尋個藥鋪再配上幾副,照顧夫人的事兒,就拜托你了。”秋棠看著昏睡中的徐媽媽輕聲說道。


    “行吧。”珍珠簡短的應道。繼而又沉默了一會兒,“天兒不早了,收拾收拾睡吧。”


    “姐姐先睡吧,我再繡點絲帕,隻在茶樓唱曲兒,得的錢還是有點少了。”秋棠說著,從窗下的桌子上端來了一個針線笸籮,放在了桌子上,又拿剪子剪去了一些燭花,劈啪的燭火立刻安靜下來,放出安靜又柔和的光。


    “那行,我伺候媽媽一天了,我先睡了。”珍珠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進了臥房。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秋棠正在院子裏漿洗徐媽媽的衣裳,院外傳來了敲門聲。秋棠將手在身上擦幹,打開了院門,隻見顧老板帶著玉塵站在門口:“師爺,師父,您們怎麽來了?”說著就側過身子將二人往院子裏讓。


    “哦,我們就不進去了,”顧老板笑道,“今日我們就要進宮了,這院子你們安心住著,我們大概要離開一個月左右,這一個月西旺府那邊就拜托你幫忙照應著點了,雖說裏麵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可畢竟裏麵還住著幾個半大的小子,這些孩子我就不帶進宮了,就麻煩你時不時的照應一下了。”顧老板說著,又從玉塵懷裏接過一個小包袱,“這個包袱你拿著,裏麵有黎太醫給徐媽媽配好的幾副藥,還有幾兩銀子,過日子離不開銀子,你拿著。”


    “師爺,這個我不能要,我在……”秋棠急忙推脫。


    “我知道,你在漱玉堂唱曲兒,可那錢畢竟太少,而且徐媽媽的藥現在還不能停,這錢你拿著。”顧老板打斷了秋棠的話,將包袱塞進了秋棠懷裏,“還有一件事我要囑咐於你。”


    秋棠隻得接過包袱,萬福道謝,聽顧老板還有事交代,秋棠急忙說:“師爺盡管吩咐。”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你的心性我知道,你是斷然不會放著徐媽媽的病不管的,可珍珠姑娘就不好說了,畢竟,珍珠姑娘伺候徐媽媽是為了過好日子,可現在好日子過不了了,徐媽媽又離不開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切記,這幾兩銀子你千萬自己收好,萬萬不可讓珍珠姑娘知道。這是對自己的保護。我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要學著自己保護自己。”此時的顧老板在秋棠看來,就像自己的爺爺,曾經在家的時候,爺爺也經常這樣對自己說著一些自己當時似懂非懂的道理。


    “珍珠姐姐不會的……”秋棠不願意把珍珠想得那麽不堪。


    “秋棠,你萬萬不可再這麽善良了。”玉塵出言打斷了秋棠的話,“你可還記得綠竹?”


    提起綠竹,秋棠不禁渾身一顫,那是她第一次被自己放在心裏口口聲聲喊姐姐的人背叛了,若不是自己真的什麽都沒做,那次,自己真的要被綠竹害慘了。饒是仗著自己機靈,洗脫了所有綠竹指控的罪責,但最終還是受到了徐媽媽的責罰。


    見秋棠變了臉色,玉塵上前,緊緊握住秋棠孱弱的肩膀:“秋棠,你記住,在你沒有雷霆手段之前,千萬不能再處處善良了。”


    “秋棠謹記師爺師父教誨。”秋棠深深萬福。


    “一定把包袱收好。我們走了。自己照顧好自己。”顧老板再次囑咐道。


    “師爺放心。秋棠等你們迴來。”秋棠萬福目送顧老板等人的馬車吱吱呀呀的離開了西旺府的巷子。


    直到看不見了,秋棠才關上院門,迴到了屋裏。思忖再三,秋棠將包袱裏的藥拿了出來,將銀子揣進了懷裏,走進了廚房:“姐姐,顧老板他們進宮了,這是剛剛他們送來的夫人的藥。”


    “好,放哪兒吧。我等會兒就給媽媽熬上。”正在燒火的珍珠頭也不抬的說道。


    見珍珠無心搭理自己,秋棠便走出了廚房,迴到院子裏繼續洗衣裳。


    “翊兒,老太後的壽誕之事辦的怎麽樣了?”慕蹇煜剛退朝,就招來了慕淩翊。


    “迴父王,兒臣已同顧老板將當日所唱戲碼定了下來,今天顧老板的戲班就進宮,兒臣安排他們住在碧溪殿了,另外為老祖宗祈福誦經的大師父們也會在今日進宮,兒臣將他們安排住在萬佛堂後麵了。”慕淩翊恭恭敬敬的迴道。


    “嗯,主持壽誕禮儀大典的典儀官和典儀時的細節也要盡快定下來。”慕蹇煜對慕淩翊的安排還算比較滿意。


    “典儀官那邊已經都按老祖宗留下的祖製將流程安排好了,所需物品兒臣也已寫了清單,命人去采買了。”慕淩翊答道。


    “好。”慕蹇煜點點頭,不再言語。


    “父王,若沒有其他事,兒臣就先告退了,兒臣上午還要去驗看壽宴當天所用到的一些器具是否都已製好。”自從上次被慕蹇煜麵斥,慕淩翊心裏對慕蹇煜就有了一些隔閡,而且他也想明白了,江山落在誰手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這些榮華富貴的人是自己。


    “你去吧。”慕蹇煜看著奏折擺了擺手,頭都沒抬。


    “兒臣告退。”慕淩翊倒退出了禦書房。


    “姐姐,”將所有瑣事做完,太陽已升至中天,秋棠隨便吃了幾口珍珠做的飯菜,換了身衣裳,戴好首飾,抱著琵琶準備去茶樓,“夫人就拜托你照顧了。”


    “好。”珍珠吃著飯菜,頭也不抬。


    秋棠隱約覺得珍珠有些不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她說不清楚,隻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但時間緊迫,秋棠顧不得許多,匆匆趕往漱玉堂。


    在漱玉堂唱曲兒的時候,秋棠依舊有些心神不寧,雖然沒耽誤手上的彈和嘴裏的唱,可秋棠一等唱完,就匆忙離開了茶樓,她甚至忘記了上次有個叫曹敬修的說要幫她換琴弦。


    匆匆跑迴家,推開院門,秋棠沒有聞到熟悉的煮藥的味道,她慌忙跑進屋子,隻見徐媽媽依舊在床上躺著,珍珠卻悠然的在桌邊喝茶,見秋棠衝進屋,還一臉不耐煩:“怎麽了?急匆匆的,失火了麽?”


    秋棠見二人安好,頓時放下心來,將琵琶立在一旁,走上前看了看依舊沒什麽精神的徐媽媽,秋棠走到桌旁看著若無其事的珍珠,道:“姐姐今日身體不舒服?”


    “沒有,好著呢。”珍珠瞟了她一眼,冷冷答道。


    “那夫人的藥喝過了?”


    “還沒有。”珍珠又瞟了一眼床上的徐媽媽。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沒熬藥呢?”秋棠有些急了,黎太醫交代過,每日服三次,錯過了時辰,會影響藥效的。


    “你不是迴來了麽,你去煮唄。”珍珠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煮藥,而是順勢將煮藥的事推給了秋棠。


    秋棠歎了口氣,走向廚房,在進廚房的那一刹那,身後傳來珍珠的聲音:“煮完藥順便把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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