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書+吧“別攔著我.我要進去找浩.”


    伴隨著一聲嬌軟而不失霜氣的嗓音傳入.殿門外闖入一抹赤紅如焰的小小身影.來人十四五歲年紀.身段極是伶俐.貌若王嬙.鼻梁挺俏.穿了條哆羅呢的泥金紅裙.外罩洋紅對襟窄袖.蜂腰上盤著軟鞭.頭上歪戴一頂金鈴羽帽.上麵鑲嵌了顆雞蛋大的鴿血紅寶石.彰顯出她高人一等的地位.華貴中不失天真.巧笑間展現活潑.


    “浩.你讓我好找啊.原來把我一個人丟下.偷偷跑到這裏玩了.”她微微翹起小巧櫻唇.不滿的咕噥.毫不避嫌的抓住文浩的胳膊.腕上鏘鏘相擊.四隻赤金絞絲鐲盡自刁蠻.


    殿內沉寂的氣氛.就這樣被這個突然闖入的外族女子打破.眾人皆訝異的看著這女子和文浩之間的親昵舉動.忍不住猜想起這位女子的身份來曆.還有她和文浩的關係.


    文浩瞥了一眼茗慎.稍顯尷尬地推開女子的手.語氣格外嚴厲道:“珍月兒.迴到沉香去.本王在這裏還有事情要處理.待會在去陪你.”


    “讓我陪著你在這裏處理事情吧.我一個人呆在籠子一樣的樓裏.鬱悶的都快要一命嗚唿了.”珍月兒腔調嬌嬌嫩嫩的哀求著.還故意扶頭做出一個眩暈的姿態博取同情.模樣可愛非常.估計沒有一個男人.忍心拒絕了她小小的請求.


    “四弟.這位姑娘是.”文軒抬眸掃了一眼這位珍月兒.精致的小臉.長長的睫毛.簡直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碧色的瞳孔清澈透底.純淨的好比流彩剔透的水晶.


    “她是南安王的九公主.”文浩看了看茗慎.冷淡作答.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多的描述和解釋.


    珍月兒一聽.卻不樂意了.立馬鼓起臉蛋糾正:“浩.你又忘記了.我現在是你的俘虜.早已不是什麽九公主了.”


    俘虜這樣的詞匯本該是恥辱的.難以宣之於口的.但從她嘴裏說了出來.仿佛很值得驕傲的樣子.


    文軒心下了然.戲謔一笑.輕輕牽動唇角道:“不知道珍月兒公主.是如何被朕的四弟所虜獲的.想來.那一定是個美麗動人的故事吧?”


    珍月兒被說中心事.臉頰微紅.扭扭捏捏的拉著文浩的衣袖.呢喃出一串誰也聽不懂的南安話.然後眾人就看見文浩冷峻如冰的麵孔.泛起了一絲無奈淺笑.吐出一段簡短流利的南安話迴應了她.


    珍月兒聽完.頓時雀躍的歡喜不已.歪頭笑看著文軒和茗慎.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我們南安國的姑娘.個個馬術了的.能征善戰.要是被哪個英雄打下了馬.就會成為那個人的俘虜.終身不離主人半步.在戰場上.我被浩生擒.並被他識破了女兒身.所以自然是浩的俘虜了.當時浩不但沒有殺我.還親自把我送迴王宮.我的父汗十分欣賞他的行事作風.也很讚同我們的婚事.已經決定要招他做我們南安的金刀駙馬.隻等到他迴到封地以後.我們就會擇日完婚.”


    金刀駙馬.


    文軒聞言.眼眸微眯.落到珍月兒身上的眸光.透出了幾分危險.


    如果四弟娶了這個南安國的九公主.那麽.他現有的兵力再加上南安國驍勇善戰的軍隊.踏平京都也足夠了.


    不.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不折手段.也要竭力阻止.


    慕容凡輕輕掃過文軒的表情.緋唇輕揚.又細心留意到茗慎的麵色產生了微妙的波動.忍不住望著文浩淡淡調侃起來:“微臣恭喜睿親王.賀喜睿親王.您與珍月兒公主之間.當真是天賜良緣.羨煞旁人.隻等將來.咱們大金皇朝和南安國締結百年之好.便可以從此偃旗息鼓.放馬南山.邊關的百姓也可因此而免受戰亂之苦.可謂是無量功德啊.”


    文浩聽出他的揶揄之意.冷撇了他一眼.狠狠警告.慕容凡則識相的閉嘴.緋紅如花的唇角.掛著點點不以為然的輕笑.他知道.文浩惱羞成怒了.哈哈......


    彼時.珍月兒突然歡快走到了茗慎跟前.歪頭打量著她憔悴支離的素麗容顏.眸中盡是玩味笑意:“你們中原的女子.是不是都像你這麽美貌如畫呢.”


    茗慎友善的迴以微笑.但出口的聲音.卻苦澀異常:“我們中原的女子.多半不及珍月兒公主這般霽月光風.玲瓏剔透.”


    珍月兒自得的努了努紅唇.稚嫩天真的臉上.浮出星星點點的狡猾:“浩說他在中原有正妃一名.側妃一名.還有兩個侍妾.不知道她們長的怎麽樣.也像你這麽美貌嗎.”


    她嬌軟的聲音.很容易讓聽著的人產生一絲甜滋滋的感覺.可這話聽到了茗慎耳中.卻透出一縷清苦酸澀之味道.


    白鵬飛發覺這個珍月兒公主不似表麵那般純良.而是存了心的要刁難茗慎.忙出聲解圍道:“珍月兒公主.你跟前這位.乃是我們大金皇朝的慎妃娘娘.君臣有別.怎麽可以拿睿親王的妻妾跟她相提並論呢?”


    “哦.原來你就是大金皇帝寵愛非常的慎妃娘娘啊.”珍月兒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玩味十足的笑道:“那麽尊貴的慎妃娘娘.本公主已是浩內定的妻妾.若是按照你們大金皇朝的規矩.是不是該尊稱您一聲‘皇嫂’.才合乎規矩啊.”


    “隻要公主喜歡.叫什麽都好.”茗慎麵色暗淡至極.聲音壓得極低.像是虛弱到了極處.又強撐著一般.


    ...


    慈寧宮的正殿.玉堂金馬.光影斑駁.


    惠太後髻簪珠翠.妝容迨麗.頭戴雲鵝金片的大紅猩氈昭君套.身披薑黃纏枝牡丹紋樣的緞麵盤金鳳袍.斜歪在芙蓉暖榻之上.


    她指尾上翹.持著長長的翡翠嘴兒烏金杆煙袋.放在嘴裏深深吸了一口.隨後絳唇愜意的輕吐出一股濃濃白煙.卷裹了珠簾繡幔.彌散整個宮殿.


    “吱呀”一聲.雕花門扇被人輕輕推開.文軒明黃色的身影渡步邁入.搖曳的燭火跳動在他斯文俊雅的臉上.更添幾分孤清之色.


    “真戧.母後以後還是少抽點吧.以免鳳體違和.”鼻腔吞吐著熏人的煙味.文軒不由深深皺眉.揮袖煽了煽周圍的煙霧.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嫌惡.


    惠太後不以為然.又吸了一口.這才開口:“皇帝深夜到此.應該不隻是關心哀家的鳳體是否違和這麽簡單吧?”


    “母後真不愧為後宮第一謀士.既然如此.那朕也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您如今已經貴為鳳儀天下的太後之尊.而且朕還特意將協力六宮的權柄交由您來把持.難道這樣仍不能夠化解您心中的怨恨麽.為何非要致慎兒於死地?”文軒語調隨意.卻透著冷意.一想到自己差點就失去了茗慎.心口便微微發疼.


    惠太後噙著煙嘴深吸一口.兩股濃煙從鼻子裏冒出來.掩蓋了她的表情.隻聽她聲音陰沉的笑道:“哀家聽不懂皇帝的意思.難道是哀家做了什麽讓皇帝不滿的事情.使得你三更半夜的跑來慈寧宮興師問罪.”


    “朕愛慎兒.也希望母後能夠愛屋及烏.別在傷害她了.她身上承受的已經夠多了.”文軒聲音清冷.一字一頓.說的格外用力.


    “你說什麽.你愛她.哀家沒聽錯吧.”惠太後譏諷一笑.反問道:“你若愛她.會在知道哀家命李玉去勒死她父親的時候.而袖手旁觀嗎.你若愛她.會讓她服下絕孕丹.終身不能生養嗎.你若愛她.會忍心往她身上潑盡髒水.無情的把她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嗎?你若愛她.會舍得讓你的心頭好.成為萬箭齊發的眾矢之的嗎.醒醒吧皇帝.你其實並不愛她.隻是一時受了她的迷惑罷了.”


    文軒麵露愧色.側過了臉頰.眸中清光閃爍:“不管愛與不愛.朕都不願失去她的陪伴.否則就算坐擁錦繡江山.沒人分享的話.又有何意義.”


    “糊塗.”惠太後暴怒.把煙杆往案幾上‘啪’地一拍:“她是我們的仇人.你現在不想傷害她.她知道真相以後.不代表就會放過你.留這樣危險女人在你身邊.哀家怎能放心.萬一她為了給她父親報仇.做出弑君的事情怎麽辦.”


    文軒極力壓抑著怒氣.青筋卻在光潔的額角急促跳動:“母後不必再言.朕是永遠都不會讓她知道真相的.‘水蛭’一事朕決定不在追究.但是.朕不想再看到慎兒受到任何殘害.所以希望母後日後能夠把她當兒媳來看待.就算做不到愛屋及烏.也別再出手害她.”


    惠太後聽完這番話.當場神色遽變.痛心規勸道:“皇帝啊.她身上流的血液.可是複姓納蘭二字.這麽多年來.你比母後更毒恨納蘭一族.如今納蘭一族還未覆滅.你豈可心存不忍.況且那個慎妃.也非良善之輩.靈犀早把她當年殘害金氏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哀家.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奸柔成性的蛇蠍女子.又和睿親王不清不楚.咱們可斷斷留不得呀.”


    文軒眸色堅決的逼視著惠太後.以從未有過的淡漠口吻輕聲道:“母後既然執迷不悟.那朕也隻好先將您禁慈寧宮內.您就在這裏靜心禮佛.莫再為後宮之事勞心傷神了.”


    惠太後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氣咻咻道:“皇帝忘記當初娶她之前.是怎麽跟母後保證的了嗎.你說你絕對不會給她寵信.可是如今你都做了什麽.不但讓她懷上龍嗣.產下公主.還把她封成妃子夜夜與之繾綣纏綿.甚至不惜為了她跟母後翻臉.難道母後為你清除餘孽障礙.也算是罪過了麽.”


    文軒神色沉鬱說道:“此一時非彼一時了.兒和睿親王之間的較量.這才剛剛開始.實在無暇兼顧後宮裏的勾心鬥角.所以禁母後.也隻是權宜之計.剛好讓您暫避鋒芒.至於慎妃一事.等過了這場風波.兒會親自給您做出一個交代.”


    惠太後喉嚨裏湧著痰鳴.切齒道:“好.哀家就在這裏靜心禮佛.等著皇帝的交代.”


    ...


    翊坤宮裏悄無聲息.蓮花香氣嫋嫋從佛手荷花熏爐裏升起.青煙絲絲縷縷.覆在寬大浴桶裏躺著的人臉上.越發顯得模糊飄渺.了無生氣.


    茗慎趴在浴桶的邊緣.蒼白無力的笑著.任由長發在水中漾了開來.輕輕柔柔的散在她的肩頭.額上的汗珠伴著氤氳的水汽滴落在水麵.慘白如瓷的臉上.難以分辨是水還是淚.


    “阿鳳.南安國的珍月兒公主.好美.”


    “那個珍月兒公主到底美不美.奴才是沒見過.不過但凡見過主子的人.哪個不誇您是傾城之姿.”彩鳳含笑說道.將蓮花精油倒在手心.緩緩抹在她濃稠的墨發之上.


    “她是落落綻於天山鏡池裏的高貴雪蓮.我是寞寞開在冥黃泉下的曼陀羅花.天壤之別.如何攀比.”茗慎的眸中有淚水在打轉.卻倔強的不肯流下.


    彩鳳隔著霧氣.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隻是轉身放下香料道:“主子可是皇上最最寵愛的妃子呢.羨慕一個區區邊塞小國的公主作甚.”


    “是啊.本宮羨慕她作甚呢.”茗慎自嘲的苦笑.接著隻聽“嘩啦”一聲.她一頭紮進了水裏.死死咬緊牙關.任由滾熱的熱淚.在眼眶裏噝噝灼燒.


    她拚命忍住.忍住.再忍住.腦海裏還是迴蕩著彩鳳的無心之言.


    她說的沒錯.自己如今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何必羨慕別人?


    皇帝最寵愛的妃子!


    寵妃!


    ……


    ...


    沉沉睡了一覺醒來.茗慎今日的氣色終於見好.披著石青色刻絲灰鼠大氅.靜坐在梳妝台前.拿起牛角梳子慢慢打理著煩亂的三千煩惱.


    也不知道.秋桂在慎刑司怎麽樣了.


    那種地方人根本不是人待的.她得趕緊想辦法救人出來才是.可此事偏偏牽連進了惠太後.讓皇上不想追究也很難了.畢竟他是個孝子.肯定會拿秋桂當替罪羊.作出處分給文浩和後宮一個交代.


    所以要想救秋桂.就必須讓文浩先不追究此事.也隻有如此.或許文軒就會網開一麵.放人出來.


    暗自分析完利弊.茗慎便匆匆挽了個拋家髻.孤身一身前往沉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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