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保重,大哥保重!”茗慎喉嚨梗塞的說道,在彩鳳靈犀的攙扶下,頭也不迴地走向花轎,隨著蓮步輕移,發出一陣佩飾的碰撞的“叮咚”聲,宛若夜婦啼哭一般,但很快淹沒在“劈裏啪啦”的炮仗聲裏。


    於是,茗慎和她的五妹茗婉,從相同的門檻走出,坐上不同的花轎,沿著各自宿命的軌跡,在一路吹吹打打聲中,向人生的另一個起﹡點出發。


    ———


    好風好水好天候,吉日吉時吉事到,睿親王府的前庭的賓客川流不息,帶來的賀禮堆滿了一屋又一屋,而端親王府這邊雖然同樣的張燈結彩,但是排場和門客明顯要比那邊蕭條了幾分。


    由於茗慎是妾,所以不必拜天地,也無須蒙蓋頭,隻在前廳行了一係列的跪拜禮後,便被一位穿著氣派,麵無表情的嬤嬤帶進了今後的住所——藏金閣!


    顧名思義,此乃是金屋藏嬌的意思,院落建造的小巧玲瓏,瓊台假山,長廊水榭,獨顯其精巧的布局,一環扣著一環,好像一對深情的男女,在風中傾訴多情的纏綿,處處可見主人的風雅和在這裏花出的別樣心思。


    院裏種著幾株桃花,迎麵便是一陣清香四溢,順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一直往前是中庭,連接著花廳旁邊是一座水榭,後麵則是一座白玉池,因為現在已是蓮花開敗的季節,所以池中顯得有些蕭瑟。


    這座池子是用真正的白玉建造,就連上麵來迴擺動,左顧右盼的九轉曲橋也是由白玉砌成,橋板略高出水麵,欄杆低矮,造成與水麵似分非分,空間似隔非隔,尤有含蓄無盡之意。


    醇嬤嬤一邊領路,一麵對茗慎等人講解:“藏金閣坐北朝南,東西兩處是住所,僅僅一橋之隔,剛才咱們過來的地方,是東廂,那是咱們金夫人住的地方,就連眼前的這座芙蕖池,也是咱們王爺不惜萬金為金夫人建造的,還有,北苑的聽雨軒是咱們王爺辦公的地方,也是府中禁地,閑雜人等是不得入內的.........”


    “多謝嬤嬤提點,本側妃一定謹記。”


    茗慎等人驚歎的望著這座白玉鑄成的芙蕖池,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白玉為堂金作馬’,曾有古人千金一擲為紅顏,可單單這一座芙蕖池恐怕萬金都不止?真真是天家富貴,似海深啊!


    幾人繼續尾隨醇嬤嬤一直往前走,很快映入眼簾一片清幽的竹林,淡淡的香氣從竹林中溢出,令茗慎不禁停下腳步,讚道:“好清雅的地方!”


    “穿過這片竹林便是西廂,是王爺賜給側妃娘娘的下榻之處,清雅是清雅,不過卻也幽靜,不過也不失為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醇嬤嬤麵容嚴肅的說著,她的臉似乎永遠都是一副千年不化的冰冷狀態。


    茗慎聽不出醇嬤嬤話裏的溫度,也看不出她冷若冰霜的臉下,藏沒藏著敵意,隻覺得她冷冷的讓人很不舒服,便給彩鳳使了個眼色,令其打發這人。


    彩鳳十分會意,從荷包裏拿出十兩銀子遞給醇嬤嬤,討喜的笑道:“有勞嬤嬤為我們引路了,側妃娘娘想自己逛逛園子,您都累一天了,就不用跟著伺候了,這個是側妃娘娘賞您的,拿去喝茶歇歇氣吧!”


    “多謝側妃娘娘的賞!”醇嬤嬤麵無表情的接過銀子,沒想到居然是十兩的份額,要知道她作為王爺的奶娘,一個月的月俸才六兩銀子,沒想到這個庶出的側妃,竟然出手這麽闊綽,得趕緊迴去稟告給王爺才是。


    醇嬤嬤走了以後,茗慎等人沿著青石小徑,慢慢地往竹林深處而去。


    和煦的陽光從竹林的葉片枝杆中灑下了千絲萬縷的金線,枝葉扶疏竹影婆娑,牡丹花叢圍繞著一座清雅的閣樓,樓分兩層高,小巧玲瓏,格局透著遺世的孤傲。


    靈犀看著東廂那邊都是雕欄玉砌,而這邊卻樸素了很多,就忍不住的抱怨起來:“自古以來,東為尊,西為卑,金氏一個小小的夫人,憑什麽住在東廂,哼,真是不成個體統。”


    “閉嘴!”


    茗慎急忙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緊張的環視了下周圍,見附近沒人,這才鬆開了手,嗔道:“藏金閣是端親王專門給金夫人建造的,說起來還是咱們雀占鳩巢了呢?能住進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分什麽東西?王府是皇家的門檻,不比咱們在將軍府,你若在這麽口無遮攔,隻怕日後我想保都保不了你。”


    “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靈犀不由吞吐的解釋起來,隻是支吾了半天,也無法將話語連貫,纖指緊緊絞在一塊,不知該如何是好。


    茗慎見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你去命人把咱們帶來的東西搬進來吧,彩鳳你去幫奶娘挑間采光好點的房間,都下去吧。”


    “遵命!”彩鳳應了聲,拉著一路都嘟噥著嘴的靈犀,忙活去了。


    ———


    暮色漸漸褪去,滿月高掛蒼穹,給藏金閣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西廂竹影深深,燈火通明,顯得神秘而安靜。


    茗慎獨自坐精致而華美的軟塌上,心裏空洞洞一片,環視著陌生的四周,眼中所觸之處皆是紅色。


    她向來不喜歡這種過於豔麗的顏色。


    像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孤獨!惶恐!不安!無助!


    種種情緒兇悍的湧聚心頭,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


    春宵苦短,酒過三巡的文軒,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步入了東廂房。


    倒不是他喝醉了酒,走錯房間,而是他故意為之,這是要給納蘭家一個下馬威,讓他家的女兒在新婚之夜獨守空床。


    ———


    東廂裏暗香浮動,紗幔低垂,昏黃的燭火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如此好景良辰,卻獨獨不見金顏嬌的倩影,文軒便知是她惱自己將藏金閣分給人住,使起小性來。


    “嬌兒,快出來,別藏著了!要不出來,爺就鳳側妃那睡去!”


    文軒此話一出的確奏效,隻見那金絲娟秀風荷屏後麵,婉轉出一抹身穿大紅燙金戲服的婀娜身影。


    她就是京都富商金萬傳的小女兒金顏嬌,不但人長的綺年玉貌賽貂蟬,還是個滿腹小女兒情調的秦淮女子,一水兒的風花雪月做派,憑借黃鸝般的春波嗓音,讓文軒對她除了利用之餘,倒多出了幾分發自真心的憐愛。


    隻見她柳條般細腰扭捏出萬種風情,揚起流水般的水袖,含情脈脈的打在了文軒身上,婉轉的唱腔美的猶如翠鳥點水,黃鶯吟鳴:


    “風借殘月,隔山凝望你,寄思幾縷,隨心隨雨落滿地,吾雖被風塵所衣,風塵蛻去還樓裏,樓裏多風情,卻隻等你……”


    “煙月勘不透,幾番夢裏繞畫樓,前日堂前看不夠,今宵啊……要將你倩影鏤心頭!”文軒曖昧地輕輕拉著她的水袖,一點一點地收迴,並順勢把她嬌軟的身段攬進懷中,接著又從袖管裏掏出一根雲鳳紋金簪,插進她如雲墜雨的髻裏。


    金顏嬌拂過簪子喜不自勝,翹起蘭花指輕輕戳著他的胸口,酸不溜秋道:“沒想到‘二爺’在新婚之夜,竟然鑽進了我的房裏,不怕冷落了你新婚的美嬌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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