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沈嘉睿眼裏那道不盡的自責與悔恨,這些話又通通卡在了喉嚨裏,一顆心也好似融化了一般,軟得一塌糊塗。


    她拉著兒子走過去,主動拉了沈嘉睿的手說:“走吧!這裏人多,我們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說話。”


    沈嘉睿由她拉著走,心裏卻百般不是滋味,他把陽陽弄丟了,他辜負了姐姐對他的信任,他罪該萬死!


    姐姐為什麽不罵他?為什麽不打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心平氣和地拉他的手?


    都說暴風雨前的寧靜是最可怕的,沈嘉睿心裏慌得不行,他鬆開淩靈的手,強作鎮定說:“姐姐,你別擔心,我找的都是主幹道,還有許多邊邊角角都沒找過。


    你和旭旭就在這兒等著我,我再去找找看,會找到陽陽的,我一定會找到陽陽的。”


    淩靈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輕鬆,反而擰起了眉頭,“如果陽陽已經走出這個公園了呢?”


    “不會的,陽陽那麽機靈的丫頭,肯定也知道待在這個公園裏,等著我們去找她的。”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她也不會亂跑了。”不是淩靈非要潑他涼水,實在是因為,這種可能性很大,不然他們找了這麽久,早該找到陽陽了。


    洛星旭替妹妹辯解,“媽,妹妹沒有亂跑,她隻是去了趟廁所,然後,然後我們就找不到她了。”


    “她去上廁所,你們就沒有在外麵等她嗎?”


    說起這事,沈嘉睿腸子都要悔青了,他就應該和旭旭一起站在廁所外麵等,而不是非要先去買什麽水,若非如此,陽陽也不可能會丟。


    沈嘉睿垂下眼簾,已經無力為自己的錯誤辯解了,倒是洛星旭打開了話匣子,善解人意地替他說好話,“有的,我和沈叔叔是看著妹妹走進女廁的。


    我們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妹妹都沒有走出來,沈叔叔就先去旁邊的小店幫我們買水去了,由我繼續留在廁所外麵等妹妹出來。


    可我等了好久,等到沈叔叔都買好水迴來了,妹妹都沒有走出女廁。


    沈叔叔覺得奇怪就拉了位阿姨,拜托她幫忙去女廁裏看看情況。


    那個阿姨從女廁出來後跟我們說,廁所裏一個人都沒有。


    然後,然後我和沈叔叔就衝進女廁去了,但是妹妹不在,妹妹不見了。”


    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女兒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從廁所裏憑空消失呢?


    淩靈盯著兒子,反複確認道:“旭旭,你確定你在等妹妹的時候,是一直盯著廁所看的嗎?”


    洛星旭先是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沈叔叔去買水的時候,有個小醜突然跳過來,說是要用氣球編個太陽花送給我,我說我不要,他就說要編個蝴蝶送給妹妹,然後好多大人小孩都圍過來找他編氣球了。


    我被他們圍著,也忍不住看小醜編了會兒蝴蝶,但一想到自己還要幫忙看著妹妹,我又立馬擠出人群,繼續盯女廁那邊了。”


    也就是說,小醜出現的時候,兒子其實是有段時間沒有盯著女廁的,女兒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走出廁所的。


    不對!不對!!


    以女兒那頑皮的性子,看到有人圍觀小醜吹氣球,她不可能不跑過去湊熱鬧,除非她走出廁所卻沒見到家人的時候就知道害怕了。


    可正常情況下,小孩子在感到害怕的第一時間就會哭了,但是從兒子的陳述來看,女兒當時並沒有哭,這根本就不合理。


    還有就是,兒子說那小醜是突然冒出來的,既然是突然,那他是怎麽知道兒子還有個妹妹的呢?


    而且公園如果真有小醜表演的話,那他也應該是在廣場上那個臨時搭建的舞台上,而不是跑到廁所旁邊去。


    淩靈心中隱約有了種不好的猜測,她問:“沈嘉睿,你買水出來的時候有留意到旭旭口中的那個小醜嗎?”


    話一出口,她就看見沈嘉睿往廣場那邊的方向跑了,顯然,他倆想到一塊去了。


    沈嘉睿買水出來的時候,的確有見到幾個人在圍著小醜討要氣球,但他當時隻顧著關注旭旭了,根本沒怎麽留意其他人。


    得知陽陽不在廁所後,他又一門心思地想要找人,所以旭旭口中的這些事,他也是現在才知道。


    他衝上舞台,在台下觀眾的訝異聲中,一把抓住男歌手舉話筒的手腕,厲聲發問:“說,你們今天有安排小醜節目嗎?”


    “你誰呀你?“男歌手不悅,試圖用力掙開他的手,可手腕上突然加劇地疼痛卻讓他齜牙咧嘴,痛唿出聲。


    “啊!痛痛痛!我說我說,我們的小醜已經表演過魔術了,但如果你非要看的話,給錢他也是可以再表演一次的。”


    沈嘉睿可沒那個心情,手下的力道再次加重,“說,那個小醜現在在哪兒?”


    “他,他應該就在那裏麵。”男歌手指向舞台斜後方那塊簾布。


    沈嘉睿甩開他的手,幾大步躍下舞台,衝過去一把將簾布掀了開。


    簾布後,幾個手持折扇,身穿紅色漢服的姑娘皆被他嚇了一跳,她們是在這兒等候下一次登台表演的,根本沒想到有人會突然闖進來。


    為首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姑娘伸手將他攔住,“先生,這裏是我們的簡易化妝間兼更衣室,請你馬上離開這兒。”


    沈嘉睿卻並不理會,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遠處的簡易妝台前,那裏有一個對鏡卸妝的年輕男人。


    男人臉上塗著厚重的油彩,一張嘴更是誇張地開裂到了耳後根,雖然此時的他已經褪去了那一身花花綠綠的小醜服,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黑色連帽衛衣,但這樣的妝容配上妝台上那一頂綠油油的卷發帽,其身份自當不言而喻。


    沈嘉睿直接將麵前礙事的姑娘扒拉開,幾步上前,揪住男人的衣襟將他拎了起來,“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去廁所外麵吹氣球哄騙小孩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男人無懼他的死亡凝視,淡定地扯了扯領口,試圖將自己的衣襟從他手裏拽出來。


    結果非但沒成功,反倒被沈嘉睿揪緊衣襟,勒住了脖子,“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迴答我的問題,否則……”


    衣領的束縛感不算太強,那男人仗著己方人多,有恃無恐,“否則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還敢打我不成?”


    話一出口,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男人倒在地上,一時竟有些爬不起來,索性借機敲他一筆。


    “哎喲~哎喲~要死了要死了,沒有個萬兒八千的我是起不來了。”


    盡管他的吃相很是難看,剛才沒攔住沈嘉睿的那個姑娘還是很配合地幫他說話。


    “這位先生,你先是無故闖入我們的私人領域,現在又出手打傷我的朋友,你就說,這事兒該怎麽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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