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淚曾試圖起身跟隨祝溪虎,但還未走出幾步便又栽倒在地,腳踝處仍腫脹酸痛,難以前行,如此情況,更無法使出輕功,若是魯莽行事,難免會跟蹤不成反被祝溪虎發現,暴露了自己的意圖,激怒了祝溪虎,白星淚無法保證是否還能留下一條性命。與其如此冒險,不如冷靜的先休息片刻,既能思考對策,又能恢複體力。


    果不其然,縱然祝溪虎武功再高,身手再好,也難以在月光都難以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之中找到一把劍。而白星淚已然恢複了大半體力,隻是尚有些饑餓,好在那大團的篝火依舊在燃燒,身旁便是堆積的幹柴,使她得以感受到來自眼前那跳動的火焰的溫暖。


    橙紅的火焰,若跳動的玫瑰,在黑夜中盛放,亦照亮了白星淚略帶愁苦的麵容。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卻沒有放棄希望。抬頭望了望頭頂無限的夜幕,萬籟俱寂,耳畔除了風聲,便是火燒幹柴的窸窣動靜,朗月當空,無星無月,白星淚並不知道此時的時辰,隻知道她若再不動身,很可能就再也無法脫身。


    此時她的體力已然完全恢複,關節的疼痛感也近乎消散,她起身活動了一番身子,便從那堆篝火中抽出了一根正在燃燒的木柴,權當火把,既可照明,亦能驅趕野獸蚊蟲。


    白星淚遂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往東走,往東走或能走出這片山坳,迴到氤氳山莊,與白星淚等人迴合。想到這,白星淚不禁有些愣神,思緒繁雜,心裏思量道:“那混小子,這時候,會在費盡心思的找我麽?”但她很快便被刺骨的寒風吹醒,邁開步子,沿著小溪南側的碎石灘,朝著東部的密林中走去。


    她告訴自己,隻要一直朝著既定的方向走,不要轉向,就不會迷失,定能走出密林。可她並不知曉此處地形的詭異,她一心護住那隨時可能會被吹熄的火把,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與想法,一進入密林後她很快便慌了神,再難分出東西南北。


    一時間,白星淚隻覺周圍的黑暗皆是一模一樣,毫無分別的。不僅如此,遮天蔽日的密林還遮擋了僅有的月光,卻放肆的任那寒風挑釁著微弱的火焰,讓白星淚慌張不已,她一向並不懼怕黑夜,但此時已是萬般無措,似乎自己的下一步一定是錯誤的,都會導致她誤入歧途,原本安靜的四周,不知何時,竟傳來鳥鳴狼嘯之聲,不時有矮小的黑影與窸窣的動靜,更令她膽戰心驚。


    白星淚喘著粗氣,緊張的瞪著雙眸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仿佛下一刻就會從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蹦出一隻襲擊的惡狼,與此同時,她更害怕會與祝溪虎相遇,緊張的氣氛一點點蠶食著她的理智,白星淚愈發覺得,不能再在此處空耗時間,那樣隻能是自取滅亡。


    她終於決定再度邁開腳步,憑著直覺繼續向東走,她以為的東。不知走了幾時,手中的火把徹底熄滅,那燒焦的木炭味與清煙就繚繞在她的周圍。白星淚再度停下了腳步,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閉上雙眼,連連做著深唿吸,她能聽到周圍每一個細小的聲音,也能感受到那順著臉頰滑落的汗珠,終於,當她睜開雙眼繼續前進之時,終於在約莫五十步外看到了微弱的光芒。


    白星淚欣喜若狂的向那光芒奔去,當她灰頭土臉的鑽出密林的一刹那,她本想振臂高唿,來慶祝這僥幸逃脫的勝利時刻,可當白星淚睜開雙眼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她才發現這不過是自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實給她一記當頭棒喝,她終於還是迴到了原地——眼前一片熟悉的場景,山坳,山洞,與那小溪旁碎石灘上還在燃燒的篝火。


    白星淚最後一絲希望被擊碎,她開始懷疑,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逃脫這個魔窟。或許這便是氤氳山莊始終無法找到祝溪虎,實施反攻的原因之一罷。白星淚落魄的迴到篝火旁,但並未因為這僅有一次的失敗而徹底放棄,縱然看似已然沒有任何希望和轉機,但是異常冷靜的白星淚仍在盤算著,或許還有別的出路。


    正在此時,祝溪虎已然折返,他也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全身衣衫皆被樹枝割破,裸露的皮膚也沾染了灰塵與泥垢,此時的祝溪虎更像是個乞丐,而不是個修行邪門武功,大鬧氤氳山莊,殘殺了諸多弟子的惡徒。更令白星淚不解的是,此時祝溪虎的神情沒有半點頹唐或是不滿,甚至充滿了慈愛與溫柔,那雙深陷在眼窩中的雙眸,更是閃動著欣喜的光芒,他也看到了白星淚,二人對視,祝溪虎興高采烈的揮動著手臂,宛若一個孩童。


    他的手裏,是完好無損的白澤劍。祝溪虎真的找到了它。


    見祝溪虎向自己跑來,白星淚驚訝的站起身望著他,直到祝溪虎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白星淚才迴過神來,厲聲嗬斥道:“站住!”祝溪虎果真停下腳步,木訥的望著白星淚,黯然神傷,但還是將手中的白澤劍遞了出去。白星淚接過寶劍,緊緊攥在手中,扯住劍柄向外一拉,露出的不再是銀白的劍身,而是純木的長劍,但這卻聊勝於無。


    白澤劍在手,令白星淚恢複了些許安全感,將劍緊緊抱在懷中,這或將成為自己自保的最後防線,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篝火,雙眼卻不時瞥一眼身旁祝溪虎的動靜,生怕他有甚麽企圖,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但長時間的高度緊張令她疲憊不堪,更難堪的時,她的饑餓感越來越清晰,似乎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


    似乎是察覺到了甚麽,祝溪虎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憤,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隻早已死去多時的野雞,胡亂的將羽毛扯去,卻又將其聚成一堆,似乎有意收集一般。待將那野雞褪盡了羽毛,又隨手抄起身旁的竹竿,將其穿過野雞,便將其架在篝火之上燒烤。


    片刻之後,誘人的香氣便在白星淚鼻尖前挑釁,若非白星淚有意克製,恐怕早已被攻破理智,但她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自己,自己身旁坐著的並非是個慈祥的老人,而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可當那隻燒雞烤好之時,白星淚雙眼緊閉,死死咬住牙關,側過身去,迫使自己忽視那不斷挑戰自己的饑餓與誘惑。


    祝溪虎癡癡的望著那隻誘人的燒雞,他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初春方至,且又是深夜,能捉住的活物極少,這隻野雞已經是祝溪虎費了許多功夫的戰利品了,隻是他卻難以獨享。祝溪虎舔了舔嘴唇,顫顫巍巍的將那燒雞湊到鼻前,貪婪的吸了一大口香氣,權以果腹,猶豫片刻,便將燒雞遞到了白星淚眼前,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如同那篝火一般溫暖:“吃點罷。你應該餓了。”


    白星淚終於忍不住那原始的本能,一把奪過燒雞,大快朵頤起來,全然不顧吃相和那滾燙的燒雞給嘴唇帶來的刺痛感。空著肚子隻能削弱自己,不如先填飽肚子以求長久之計。


    雖然她也曾猶豫是否要給祝溪虎留下些許雞肉,但她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恐一時難以逃出此地,與其對付一個精力充沛的祝溪虎,不如先將其削弱,哪怕這種饑餓感對祝溪虎微乎其微。


    但或許是祝溪虎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果真如父親一般的氣質,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白星淚還是沒能忍心獨吞那一整隻雞,擦了擦滿嘴油光,趁祝溪虎慌神之時,將僅剩的一隻雞腿擺在了身旁的碎石之上。


    祝溪虎見狀大喜,迫不及待的將那雞腿奪在手中,迫不及待的便一股腦吞下肚子,嚼也不嚼,將雞肉與骨頭盡皆吞下,這對於他來說雖是微不足道的施舍,卻令他的內心得到了一絲喘息與溫暖。當他狼吞虎咽的咽下那僅有的食物後,一直沉默不言的白星淚竟然開口問道:“喂,這便是你平日的生活?”


    祝溪虎以為她在問食物的事,微微一愣,幹笑兩聲便迴答道:“也不算是,平時可以吃得更好。隻是這時候剛入春,而且天色已晚,隻能找到這個。等以後,爹給你捉野豬來,那個更香......”祝溪虎話未說完,便被白星淚打斷:“我是說,這就是你的藏身之處麽?你一直都藏在這山坳之中,周圍都是密林,致使氤氳山莊找不到你?”


    白星淚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出去,即便是這裏條件再好,哪怕是祝溪虎蓋起一座皇宮,供白星淚居住,她也不會動搖自己的想法。之所以會有此一問,乃是為了試探祝溪虎的口風,試圖套出逃離此地的方法。祝溪虎久居此地,來去自如,定然知曉。


    祝溪虎冷笑一聲,便無情嘲諷風道:“氤氳山莊那群蠢材,如何能找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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