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願望?”沈墨魚有些難以置信。


    白星淚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一個願望。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你想好了,隻要你肯說,無論甚麽願望,我都會答應你。一旦你做出了決定,許下了願望,這鈴鐺你也要還給我。所以,這願望和這鈴鐺一樣,無比珍貴,你懂麽?”沈墨魚欲言又止,重重點了點頭,便小心翼翼的將鈴鐺收在身邊,生怕丟了。


    見他如此上心看中,白星淚也是頗為滿意,但還是警告道:“倘若你在許願之前丟了這鈴鐺,我就把你的手指頭一根根的剁下來,再把你雙眼挖出,鼻子與雙耳一並割去!”沈墨魚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捂住了發涼的兩耳,白星淚見他如此狼狽滑稽,笑聲連連。


    四人一同來到了衛懷純房中,沈墨魚上前叩門道:“兄長,兄長,沈墨魚特來拜謝義兄,兄長,衛姑娘,你們在麽?”叩門許久,不見絲毫迴應。沈墨魚等人心覺古怪,但又不好擅闖。此時已近辰時,難道劍書眉二人還未起身?正當沈墨魚欲繼續敲門之時,白星淚卻一把將他推開道:“當斷不斷,必出禍患,久不開門,不是沒人,就是出了事!”說罷,便當機立斷,一腳踹開了房門。


    屋內空空蕩蕩,並無一人。“果不其然,這裏根本一個人沒有。就算再敲一個時辰,也不會有人應聲的!”白星淚迴頭白了一眼沈墨魚,沈墨魚也隻是撓著頭笑了笑。“奇怪,為何我義兄與衛姑娘都不在屋中。”“看來隻能下次再拜謝他了。”四人走入屋內,察看一番,並未發現異常,也無甚打鬥痕跡。隻有桌上的一張字條,映入白星淚的眼簾。


    “你們來看。”白星淚將紙條拾起,忙高聲喊道。其餘三人便湊上前來,隻見那紙條上寫的正是:“我與純兒出城閑遊散心,切莫掛心,勿念。”白星淚讀罷字條,便問道:“這是你義兄的筆跡麽?”沈墨魚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這說話的口氣的確像他。況且這屋內又無打鬥痕跡,我義兄為替你解毒,元氣大損,他二人出去閑遊散心也是人之常情,看來隻能等晚上他們迴來再拜謝他了。”


    眾人遂退出房去,又將房門關上。可憐那被關在香木櫃櫥中的衛懷純,聞聽房門被人打開,又是沈墨魚等人的說話聲,便想大聲唿救,怎奈穴道被點住,口不能言,又無法挪動身子發出些許聲響,聞聽房門再度關上,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滅。


    而沈墨魚四人出了門,提議進城閑遊,找一家不錯的酒樓好好吃一頓,一向扣扣嗖嗖的沈墨魚竟然要自掏腰包,一來是為了替大病初愈的白星淚補補虛弱的身子,二來是為了慶祝四人同心協力,劫後餘生,又度過了一道那關,四人的友誼也遠勝往昔,今非昔比。


    為了遷就明覺,斷絕他推辭不去的理由,白星淚特地叫沈墨魚點了一大桌子的素菜,湊了一桌全素宴,可這家乃是月丘府有名的素玉閣,做的素材名冠天下,人盡皆知,即便是尋常的菜蔬亦能做成山珍海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自然也價格不菲,叫沈墨魚白星淚這倆富家子弟也難免眼前一亮,口中生涎,胃口大開。沈墨魚還特地囑咐那小二去買了三籠屜素餡的包子,擺在一桌精致的菜肴中間,美曰其名,雅俗共賞。


    四人在素玉閣二樓拐角僻靜處的雅間裏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便閑扯聊天,也難得落個悠閑自在,隻怕這樣的日子,以後不會再有了。沈墨魚拍了拍鼓脹的肚子,心滿意足的道:“江湖險惡,呃,隻怕日後再難像今日這般快活了。”白星淚心情正好,聞聽此言,白了他一眼,癟著嘴說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明覺放下手裏的筷子,又說道:“阿彌陀佛,沈公子是快活了,隻是不知此時,那安姑娘的安危如何?”沈墨魚一拍大腿,直起身子喊道:“哎呀,險些忘了大事。本想著去找衛姑娘詢問一下那日偷襲我義兄和小橘子之人的身份,好追尋寧兒姐的下落,不想若非明覺提醒,反倒誤了大事。”


    “嘁,她不在此處,不是剛剛好?”白星淚聞聽沈墨魚叫安寧兒叫的如此親熱,心內不爽,不屑一顧的說道,“看來你對你這寧兒姐還真是牽掛啊,才認識幾日便叫的如此親近,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沈墨魚苦笑著說道:“你休要再落井下石了,細細說來,此事還與你有些關係呢!你不想著救她倒也罷了,還以言語來譏諷我二人,哎......”


    白星淚柳眉微蹙,站起身來質問道:“姓沈的,你把話說清楚,她安寧兒究竟怎麽來了,又與我有何關係?”裴鏡年便解釋道:“白姑娘,你休要誤會。沈公子也是一時心急,此事說來話長。安姑娘為了救你,被那行刑台上的白衣人所傷,所幸隻是昏厥過去。而在劍管事替你運功療傷之時,眼看大事將成,不知從何處闖入一蒙麵人,據沈公子所言,正是前日在太白樓雨夜闖入的黑衣人,欲加害你二人。幸得劍管事將你護住,我們及時趕到,那人倉皇而逃,我們非但沒能將其追上,反倒叫他擄走了安姑娘。我們想要去救,怎奈無計可施,無從查起。”


    “我當時甚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麽說來,你們是將那安寧兒被人擄走一事的罪過都算在我頭上咯?”白星淚皮笑肉不笑的冷言說道。方才還輕鬆愉快的氣氛霎時間便凝固起來,火藥味十足。沈墨魚急忙牽住白星淚的手,拉著她坐下,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哪裏的話,此事乃是天降橫禍,並非誰之過錯。可畢竟寧兒姐曾有恩於我們,那日在中天府外,黃石河畔,若非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等又如何走到今日?她既有恩於我們,如今深陷泥沼,我們又怎能袖手旁觀?”


    裴鏡年點頭附和道:“不錯,受人滴水恩,當思湧泉報。所以我們無時無刻不想著救迴安姑娘,怎奈毫無頭緒,加之白姑娘你大病初愈,不便遠行,一時間,實在是,不知所措。”白星淚半信半疑,轉頭望向明覺,小聲問道:“明覺師傅,你是出家人,我相信你說的,此事果真如此麽?”明覺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現在你肯相信我們了罷。”沈墨魚笑著說道,又往白星淚的碗中夾了一筷子菜,“本想借助那博學多識的衛姑娘,怎奈他二人出城閑遊。如今更為他法,我們也無計可施了。不知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女俠白星淚,有何見地?”白星淚聞言,粉麵一紅,冷哼一聲,便放下芥蒂,托著香腮沉思片刻,徐徐說道:“我倒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沈墨魚忙問道:“有何妙計,速速說來。”


    “我曾聽我爹說過,如今江湖上雖各派林立,勢力極多,難以統一,但實力皆大不如前。唯有一家,雖根基尚淺,卻是後來居上,久負盛名,獨步江湖,天下敬仰,聲望極高,且距離月丘府不過百裏路程。”白星淚說道。


    裴鏡年被白星淚這一說,也頗有些映像,忙接過話茬道:“白姑娘說的可是,月丘府往西方向六百處的花隱穀,鶴林崖,氤氳山莊麽?”“不錯。正是那氤氳山莊。”白星淚接著說道,“氤氳山莊創派不過三十年,卻能一躍而上,成為如今江湖中實力最為深厚的門派,其勢力更是廣布天下,江湖人更有言道,陸有氤氳,水有驚沙。”


    “此氤氳山莊竟能與驚沙幫抗衡?”沈墨魚有些難以置信,畢竟他們先前與驚沙幫打過交道,不敢想象,天下竟還有堪比驚沙幫的門派。白星淚卻說道:“不僅是抗衡,氤氳山莊的勢力分布雖不如驚沙幫那樣密集,但論實力,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更重要的是,驚沙幫乃是水賊老巢,那氤氳山莊卻是名門正派,俠義人士。若是能求他們出手,憑借氤氳山莊的實力與勢力,縱然天涯海角,也能找到那擄走安寧兒的人。”


    沈墨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半信半疑道:“即便有如此門派,必是高高在上之輩,又怎肯屈尊,幫助我等江湖散人?”白星淚頗為得意的挑起嘴角,笑著說道:“這氤氳山莊以行俠仗義立身於江湖,因此才贏得了諸多老資曆門派的尊重,但凡江湖中人,隻要能上山進入氤氳山莊,便可請氤氳山莊做一件不違背俠義的事。而且我爹爹曾說過,他年輕時曾與那氤氳山莊的大莊主有些交情,倘若我等入莊表明身份和來意,無論是出於公理還是私心,氤氳山莊定會出手相助!”


    “竟有如此好事!”沈墨魚了卻了一樁心事,難掩滿懷欣喜,“太好了,倘若氤氳山莊出手相助,寧兒姐便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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