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仿若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將整個遠在香山皇陵都包裹其中,萬籟俱寂之下,唯有偶爾傳來的夜梟啼鳴,為這陰森之地添了幾分詭譎之意。軒轅璟泫所處的營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那張冷峻如雕的麵龐,此刻的他,閉目養神,嘴角微勾,正聽著手下飛鴻的稟報。


    飛鴻單膝跪地,上身挺得筆直,聲音低沉卻清晰:“主子,何公公剛剛傳來密報,童嬪已然得手,如今陛下已連續多日稱病未上朝。屬下也依照您之前的吩咐,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些至關重要的奏折都送去了恆王府。”說到此處,飛鴻微微頓了頓,像是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片刻後,他還是接著道:“隻是這何公公也摸不清童嬪究竟是使了什麽高明的手段給陛下下藥,不過,在陛下日常的飲食、寢宮所用的香料,乃至衣物之上,何公公暗中檢查時,並未察覺出些什麽異樣。”言罷,飛鴻不禁抬眼,滿臉疑惑地望向自家王爺,眼中滿是探尋之色,似是期望王爺能解了他心中的謎團。


    軒轅璟泫眼睛猛地睜開,冷哼一聲,那聲音自鼻腔中擠出,帶著濃濃的不屑與冷意:“哼,別管童嬪用了什麽法子,叫他繼續死死盯著,千萬別出紕漏。另外,找機會偷偷給陛下服用續命藥,可不能讓他就這麽輕易地死了,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主子。”飛鴻連忙應下,語氣幹脆利落。


    短暫的沉默後,軒轅璟泫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了些許,卻仍帶著幾分急切:“她如何了?”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飽含著他連日來壓抑在心底的思念。


    飛鴻抬眼悄悄瞧了瞧主子,便小心翼翼地開口:“自皇後仙逝後,陛下緊接著下了那道一年之內皇宮中不準辦喜事的聖旨,邢小姐似是深受打擊,整日將自己關在院內,足不出戶。府中的下人每每送飯進去,總能瞧見那飯菜幾乎未動,想來是胃口極差,這般折騰下來,人也消瘦了一大圈,看著實在讓人心疼……”


    “難道她就那麽急不可耐地想嫁給軒轅恆?”軒轅璟泫陡然怒吼出聲,仿若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吼聲震得營帳內的燭火都劇烈晃動起來。


    刹那間,一股森冷的寒氣自軒轅璟泫周身散發而出,飛鴻隻覺周身像是被一層冰碴包裹,冷氣縈繞不散,他身軀不禁一抖,趕忙低垂著頭,心中暗自叫苦,麵對主子這洶湧的怒火,飛鴻恨不得自己能化作一抹空氣,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不小心,又遭這無妄之災。


    軒轅璟泫越想心中醋意越是翻湧不息,仿若洶湧的潮水,即將要將他的理智淹沒。他猛地騰地起身,身上的衣袍因這劇烈的動作帶起一陣風,使得燭火又是一陣狂舞。他冷聲交代:“本王先行迴京,這邊善後的事交由他處理。”


    飛鴻心下明白,主子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王爺精心培養的替身。這替身無論是身形還是容貌,與王爺都有七八分相似,他的人皮麵具可是千麵郎君做的,關鍵時刻,倒也能派上用場,混淆旁人視線。


    說罷,軒轅璟泫隨手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動作利落地係在肩頭,而後大步邁出營帳,趁著朦朧的月色,如一道黑色的疾風,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飛鴻與飛褐望著主子離去的背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歎息。良久,飛褐才輕聲開口,仿若自語:“主子這是何苦,既然心裏放不下,當初又為何要那般決絕放手,如今這般,苦的還是自己啊……”


    皇宮內,紅燭搖曳,光影在華麗的帷幔上跳動,似在窺視著這宮闈內的隱秘心思。童嬪正依偎在軒轅帝懷中,玉手輕輕撫著軒轅帝的胸膛,麵上帶著一抹嬌羞的嬌嗔道:“陛下,這些時日與您相伴,臣妾深感是此生最幸福之時。過往臣妾懵懂愚鈍,未能全心侍奉陛下,如今方知這歲月靜好,隻願往後的日子能與陛下日日廝守,再無旁的紛擾。”說及此處,她美目流轉,不動聲色地偷瞄了軒轅帝一眼,見其神色稍未變,便微微咬唇,似是下了決心般試探道:“陛下,您為國事操勞已久,如今龍體欠安,臣妾私心想著,陛下不如早些立下儲君人選。待太子確立,便可將朝堂上的諸多事物全權交予太子處理,陛下也好安心與臣妾同去那避暑山莊修養,臣妾定會悉心照料陛下,讓陛下早日康複。”


    軒轅帝靠在床頭,麵容略顯憔悴,眼神卻依舊銳利深邃。近些時日,他時常覺得疲憊不堪,力不從心,身體每況愈下,甚至頻頻嘔血,可太醫院那些個太醫們,一個個絞盡腦汁、用盡手段,卻愣是未查出什麽確切病症,這讓他心中不免煩躁。此刻,思及童嬪這番話,他微微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童嬪,眼神中透著絲絲冷意,沉默片刻後,他意味不明地開口:“愛妃覺得立誰比較合適?”


    童嬪心中猛地一頓,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隨即又強裝鎮定,漫不經心地輕聲道:“臣妾聽聞,朝中大臣們多有議論,自然是大皇子唿聲頗高。大皇子才學出眾,曾又是文臣之首,深得文人雅士之心,且外又有蕭將軍這般得力臂膀支持,於情於理,自然能擔當儲君這一重任。”


    軒轅帝摟著童貴妃的手一頓,挑眉問道:“為何不是咱們皇兒?”


    童嬪低垂著頭,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故作傷感地輕聲歎息:“昊兒自是臣妾的心頭肉,臣妾又怎會不知他的好。隻是這宮中人心險惡,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昊兒心思單純,臣妾實在是怕他被人算計。”她未盡之言卻似有千言萬語般溢於言表。


    此言一出,軒轅帝頓時怒不可遏,他猛地坐起身來,臉色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大聲喝斥道:“放肆!朕還沒死呢!這天下還是朕的,這儲君人選自然也是朕說了算,豈容得他們在背後這般胡言亂語、肆意妄為!”


    童嬪見狀,心中暗喜,麵上卻連忙麵露慌張之色,惶恐地跪下,身體簌簌發抖,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恕罪!臣妾也是聽外麵傳言才如此說,臣妾愚昧,一時失言,還望陛下息怒。”她低垂著頭請罪,看似楚楚可憐,實則嘴角卻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算計弧度。心中暗自恥笑不已:“這老東西,還真以為我是為他著想?我不過是想借這機會激怒他罷了。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不仁在先,我又豈會出此下策。這含笑半步癲的毒,他中的可不冤,如今隻要他情緒稍有過激,便會毒發得更快更深。”


    “一、二、”童嬪在心中暗數,每默念一個數字,她的心就愈發緊繃,仿若拉滿的弓弦,蓄勢待發。她垂首跪在地上,看似惶恐請罪,實則眼角餘光緊緊鎖住軒轅帝,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三還未數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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