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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萊仙島往北千裏之地有一座同陸地相接的島嶼,三麵環水,島上四季溫和如春,遍地石榴花。民間視石榴樹為多子之意,是以每年有成千上萬的百姓想要進入歡島。


    歡島島主乃是謝雲生親封的憐歡仙君,是天界中為數不多不以修為雷劫自動晉升的仙君之一,在憐歡仙君還未尋到這處洞府修煉開宗立派時同謝雲生的關係極好,原因無它,二人都喜歡飲茶喝酒。


    此番相見,憐歡仙君本想同謝雲生好好敘舊,誰知如此不巧,他最不願見的蘊茹仙子居然也在,好在蓬萊島主等人陸續到來,他才覺著心情舒適了些。


    說起憐歡仙君同蘊茹仙子之間的齟齬,倒也頗有看頭,至少在謝雲生眼中是這麽認為的。這不,謝雲生喝著美酒,看著兩人互翻白眼,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覺得真真是有看頭。


    他二人交惡其實也是因為一件小事,那是五百年前,憐歡仙君剛找到棲身的洞府,就被謝雲生破格封為仙君,雖說他這仙君一沒軍功戰績,二無法力自持,可他同帝君關係好啊!是以在仙官們忙碌搬家的時候,他很是得意的在天庭晃來晃去,為的就是聽小仙娥們恭敬的喚他一聲“仙君”。


    也就是他搬入歡島的前一天晚上,他和謝雲生說好在西王母的瑤池一道飲酒,當是為他踐行,誰知他早早到了,可謝雲生卻遲遲未來,酒被他喝的一滴不落,謝雲生才姍姍派了靈鳥傳話,說是光晟大帝臨時喚她有事,著實來不了了叫他喝了酒之後莫走錯屋子輕薄了別人去。


    謝雲生還真就烏鴉嘴了一遭,憐歡仙君喝醉酒之後啊還就不識路,平日裏他知道自己這個毛病也不會多喝,可今日這酒乃是他新得的,不知深淺,覺得好喝便將一小壇喝完了。得了謝雲生的訊後其實他已微醉,待駕雲飛入六重天時早已醉的彼岸不清路,於是便錯進了屋子。


    正常仙人府邸都有仙官仙娥服侍,縱使晚上也不會讓憐歡就這般胡闖,可蘊茹仙子喜靜,在凡間修煉時便是苦修一道,是以府上就一位仙娥服侍,夜間睡得極沉。


    於是乎,醉醺醺的憐歡仙君闖進了蘊茹仙子的居所,不知怎麽的第二日晨起時兩人光溜溜睡在一起,著實不雅啊。


    後來,據謝雲生多年八卦所得,憐歡同蘊茹一夜風流,竟是蘊茹看不上憐歡,做了這負心之人,憐歡想要負責而不得,惱怒之下便入歡島修行,五百年來不曾踏出。


    期間謝雲生倒是路過歡島幾次,可看著島上結界便想起蘊茹仙子臉,這蘊茹仙子雖說不要憐歡負責,可憐歡畢竟奪了人家清白,蘊茹仙子心中定然不忿,連帶著謝雲生這位好友也討不到什麽好臉色,就連往她府上送的花都是別人剩下的。


    謝雲生好麵子,這天庭之主的府上怎能有殘敗之花,可心中不滿卻無處發現,是以每每經過歡島心中百般計較,終隻能一歎而過。


    如今她已然想開了,見二人唇槍舌戰隻覺得有趣,連帶著茶香都濃鬱入口了幾分。


    “好你個淫賊,本仙已不同你計較,你還敢提起!”蘊茹仙子一張俏臉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憐歡仙君折扇微搖,端的是風流倜儻,斜睨蘊茹仙子一眼,漫不經心道:“怎的是我提起?方才我家侍婢好心好意為你倒酒,可你不顧自己身份,言語失當又怪的了誰?”


    哦,還有倒酒一事啊?謝雲生看著,估摸是方才自己憶往昔錯過了,再看蘊茹身旁,果然站著以為法力低微婢女穿著的仙娥,同憐歡身邊那人衣著一樣,顯然是他府上之人。縱觀殿上眾仙,也隻有他一人帶著兩位仙娥,好不惹眼。


    嘴角微沉,謝雲生若是還看不出憐歡的用意便白瞎了她雲生大帝的名頭,茶盞重重一擱,眾仙的視線全部落在謝雲生身上,她的視線落在憐歡仙君身上,身體微微前弓,表情略顯嚴肅,氣場強大令人生畏。


    “憐歡仙君好大的排場,來我萬古殿都帶著兩位仙娥服侍,莫不是人間洞府呆慣了,連天庭規矩都忘了?”謝雲生這話,表麵上是斥責憐歡違反天規,可誰都聽的出她這是為蘊茹仙子撐腰呢。


    憐歡指責蘊茹不顧身份,可真正不顧自己身份的確實他憐歡仙君!


    蘊茹仙子雙手抱胸,冷笑看著憐歡,隻等著看他笑話。


    憐歡麵色一凝,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折扇也不裝模作樣的晃了,起身作揖,恭恭敬敬道:“是小仙逾越了,還望帝君贖罪,”又向蘊茹仙子的方向一拜,“還望蘊茹仙子消氣。”


    脊背靠向軟墊,謝雲生淡淡的嗯了聲,蘊茹仙子見狀也隻能就此作罷。


    元清正好錯過這場鬧劇,他進入大殿後,眾仙紛紛祝賀,倒將謝雲生弄得不知所措,元清看在眼裏,含笑應著眾仙,兩三步便到謝雲生身旁,拉著她的手對眾仙道:“本帝有事與雲生商議,先走一步。”話音落盡,二人便消失了。


    走到正殿門口時,顧長安隻看見空中人影閃過,似是謝雲生同元清。


    謝雲生被元清牽著手,見二人所行方向似乎是綺織府邸,可近來並未聽說元清有讓綺織做衣裳,他們這是去......


    “近來你有傳綺織為你做衣裳?”謝雲生問。


    元清搖頭道:“未曾,隻是此去怕是要勞煩她了。”


    哦,看來是要做很多衣裳了,可是帶她去做什麽?謝雲生想不明白,她的衣飾向來是親自同綺織說的,元清先前也從不過問,怎麽這會兒他做衣裳反而要帶著她了?


    鬧不明白,正巧綺織的府邸就在前方,落地之後,謝雲生才看見綺織領著一眾織女迎在門外,這般陣仗也隻有在她封帝後首次到訪時享受過,如今怎麽就......


    狐疑的看了眼元清,但從他麵上實在瞧不出所以然來,謝雲生便去看綺織,綺織卻是垂著頭恭恭敬敬的站著,在他二人手牽手走過時,也不敢多看,隻聽得眾織女異口同聲:“參見二位帝君。”


    “起吧。”元清含笑,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謝雲生隻得開口。


    眾人這才敢抬頭,謝雲生想到綺織身邊,可身體剛動,就發現手被元清握住。


    身子順間僵硬,謝雲生看著綺織的臉,隻覺得她臉上的笑似乎在笑話自己,幸而元清的手及時送來,謝雲生立刻將手藏在袖子裏,沒人看見她那隻手緊緊握成拳,連指骨都泛白了。


    “帝君請隨我來。”綺織說著,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雲生不想去看元清,便隻能硬著頭皮跟上,綺織帶著謝雲生往裏走,有四個織女跟在她們身後,謝雲生覺著走了有幾步了,這才小心迴頭去看。


    唔,元清被帶到另一邊去了啊,其他織女似乎是迴去幹活了?


    元清不同她一道謝雲生便鬆下心神,臉色也輕鬆不少,綺織將謝雲生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奇怪道:“帝君,您和元清大帝即將完婚,為何您似乎有些抗拒他......”


    看了眼四周,幸好那幾個織女隻遠遠跟著,綺織方才聲音極小,她們應該沒有聽到,謝雲生這才放心,想起綺織的話又緊緊皺眉,“原我覺得同誰成親都一樣,可真公布了婚訊......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見元清不覺欣喜,他牽我的手我反而想躲......綺織啊,你說我這是怎麽了?”


    一直以來謝雲生便沒有情感問題,可綺織若是碰到喜歡的男仙倒是會和她叨叨兩句,謝雲生也不曾取笑她,每每都是含笑聽著,還會問綺織那男仙的模樣職位,論起來謝雲生和綺織的關係倒是要比司命好些,隻是綺織忙碌,所在職位也沒有司命那般重要,近些日子便一直不曾找綺織談天了。


    “帝君不喜歡元清大帝嗎?”綺織問著,二人已經進入內殿,一般仙人丈量身體尺寸便在此處。


    “喜歡,可似乎不是那種喜歡。”她說的那種喜歡是指下凡曆劫時對止羽那樣,綺織知道這段過往也了解謝雲生的性子,略一想便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拿起軟尺,綺織一邊為謝雲生丈量尺寸,一邊道:“認識帝君這些年,您對情愛一事似乎遲鈍的很,如今竟能知道對元清大帝的感情不是愛情,已然有進步,”量好身長,綺織輕抬起謝雲生的雙手展開,在她還未開口時接著說,“隻是您若一直不知道情愛為何,嫁於元清大帝倒也無妨,可既開了這一竅,您還能安心與他成婚嗎?”


    若是一直不知不明,倒也樂的做個糊塗新娘,可一旦開啟了對情愛的感知,就綺織對謝雲生的了解,她不會輕易便與元清成婚。


    謝雲生不語,由著綺織在她身上量來量去,綺織也不同她說話,任她自己思考。


    為謝雲生量好了尺寸,綺織將謄抄的紙張交給門外站著的織女,又說了幾句話,那幾個織女才退下,而她則迴到室內,在一側滿是錦布架子前站定,悉心挑選。


    “你在做什麽?”謝雲生的語氣恢複了往日裏一貫的慵懶,綺織迴頭,就見她伸了個懶腰,神情暢然。


    “挑選你大婚時嫁衣的料子。”


    “嫁衣?不是還有十年嘛!”這準備會不會太早了些?謝雲生想著,走到綺織身邊,一同去看那密密麻麻的錦緞,這間屋子的錦緞似乎都是素色為主,隻在料子和底紋上略有不同,謝雲生看花了眼,不由揉著眼睛。


    綺織失笑,一邊仔細挑選料子和底紋,一邊拿起小桌上一本花樣冊子遞給謝雲生道:“這是凡間各類嫁衣的花樣,你先瞧瞧看喜歡哪些。”


    “凡間嫁衣為紅色,而我天界卻以銀色和白色,這些花樣怕是不適合吧?”其實是她懶得去看,隨意摘的借口搪塞綺織。


    綺織焉能不知,立刻便把那冊子往謝雲生懷裏塞了塞,道:“怎的就不合適了?難不成我還會繡成紅色?雖說有十年時間,可仙界至尊成婚,你和元清大帝的婚服都馬虎不得,需以最好的雲彩織錦,這采集就得五六年,這般一算十年怕還不夠呢!”婚服到底不比尋常衣飾,采集雲彩、織錦、染緞、繡花、裁剪等等,這每一步都需花費大量的時間,且他二人是天界至尊,這婚服還得由月老施以祝福,這儀式便需百日。


    謝雲生皺眉,一件婚服都如此麻煩,真到了成婚那日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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