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等人在杏林穀安頓了下來,老藥王抓了幾服藥,暫且遏製住了傷勢的惡化。


    江遠和曆青對穀口那位神秘的高手頗有興趣,總是跟老藥王打聽此人的消息,甚至一連五六天跑去拜訪。可此人從來不給麵子,每次都吃到閉門羹。


    此人越是神秘,二人就越是好奇。


    “二位少俠你們莫要打聽了,他的名字傳到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要來尋仇。”


    老藥王終究是沒守住秘密,被江遠用一葫蘆女兒紅灌暈了,迷迷糊糊道。


    “哦?那位大叔年輕的時候得罪過很多人?”


    “得罪?他殺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二十年前他血洗了八個門派,趕來緝拿的官府捕快也在他手下損兵折將,據說連南風奇都敗在他手下!”


    二十年前?這個時間令江遠微微一怔,莫非定遠鏢局……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曆青問道。事出必有因,即便再窮兇極惡之徒,也不會做如此瘋狂的事。


    “複仇唄,若是沒有血海深仇,又怎麽會下這麽狠的手?說白了,江湖上的事無非就是打打殺殺,今天你殺了我,明天我得後人找你報仇,後天你的後人又找我的後人複仇,一代一代,仇越結越大,最後總要有一方徹底倒下才算完。”說道這裏,老藥王頗為心痛,“來來來,再給老夫滿上。”


    可江遠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他所屠戮的門派裏,有沒有定遠鏢局?”


    “定遠鏢局?”老藥王拍著腦袋想了半天:“想起來了,那不是在最北邊嗎?他一直在南邊啊!”


    江遠舒了一口氣,心中又有些失落。


    “給老夫滿上啊!”


    “滿上滿上滿上……”曆青和江遠一臉諂媚,殷勤的給老藥王斟了滿滿一杯酒:“那他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你們居然不知道他?當年他可謂是名動江湖啊,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老藥王臉上泛著紅暈,口中打著酒嗝,醉態可掬。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江湖年年出大俠!默默無聞二十載,後人當然不知道!


    江遠一肚子腹誹,臉上還是陪著笑:“您說的是,俺是個鄉下人,沒見過世麵。您就直說,他究竟是什麽人?”


    “聽好了,老夫今天就給你們說道說道……”正說道關鍵處,老藥王突然幹嘔了一聲,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江遠二人傻了眼,這老頭兒早不醉晚不醉,偏偏這個時候醉倒了?!


    江遠不死心的推了推老藥王:“前輩……”


    老藥王依舊鼾聲如雷。


    良久無語。


    靠!!


    曆青目瞪口呆:“什麽都沒問出來,這酒不白請了嗎?!”


    此處距離廬山腳下最近的酒館也尚有不近的路途,江遠已經打聽過了,即便騎著玉獅子往返也需兩個半時辰,再說了,酒館裏自釀的酒哪裏比得上這壇陳釀了十八年的女兒紅!


    瞿韓青知道江遠好酒,往馬車裏塞了這壇十八年陳釀的女兒紅,沒想到就這樣浪費了!


    “爺爺,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小藥王的聲音突然在院子裏響起。


    曆青吃了一驚:“怎麽辦?”


    江遠一怔,道:“兄弟,對不住了!”而後往桌子上重重一趴,睡了過去。


    “喂,你……”


    話還沒說完,小藥王和青蛇推門進來,看到桌上三人皆是一身酒氣,怒道:“曆青!曆少俠!你不知道他們倆一個重傷在身一個年事已高不能飲酒嗎?你還把他倆都灌醉了?!”


    曆青一臉懵逼百口莫辯,明明出主意和做事情的都是江遠啊喂!


    曆青氣急敗壞,掐著江遠脖子使勁搖晃:“裝什麽醉,你丫給我醒過來……”


    青蛇心疼極了,一把推開曆青,小心的扶著江遠迴房躺下。


    這酒喝的,裏外不是人啊!曆青在心中呐喊。


    在這之後,江遠和曆青消停了幾天,再也沒去打聽那神秘高手的消息。


    數日以後,小魚氣喘籲籲的跑來找江遠,“師父,藥王老爺爺找你!”


    看來第一階段的治療已經完成了。青蛇端著藥湯的手沒由來的顫抖了起來,眼神不安的望向江遠。


    最關鍵的時刻,終於來了!


    江遠倒是麵色如常,接過青蛇手中的藥碗,仰勃一飲而盡,平靜的拍了拍青蛇的肩膀走了出去,仿佛今天要決定的不是他的命運。


    門口趴著的豹子見到他來,難得的衝他搖搖尾巴,用頭在他腿上蹭了蹭。


    “來了?”


    江遠點點頭,道:“我準備好了。”


    “如此甚好,我已經讓思思去請聶玄,稍等片刻,由他來為你貫通任督二脈,幫你疏通積鬱的真氣。”


    聶玄?難道就是那個神秘高手?紫光閣內吵吵嚷嚷,一眾神醫探討江遠的病情。


    “崇安,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老藥王見他麵露憂色,開口問道。


    那名叫崇安的中年藥師猶豫道:“師父,我在想,聶玄在為江遠賢侄在貫通任督二脈之時,他本身的內力必然會不自覺的運行,甚至比平時更激烈數倍。如此一來聶玄一麵要壓製江遠賢侄的內力,一麵要疏通他的經脈,兩邊都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便功虧一簣。聶玄即便武功再高,這種事他一個人做的來嗎?”


    此言一出,亂哄哄的眾人立刻靜了下來,紛紛望向老藥王。是啊,這件事要怎麽解決呢?


    老藥王一怔:“糟糕,這件事我漏算了。”


    “什麽?!”青蛇吃了一驚。


    老藥王對武學知之甚少,大意之下漏算了如此重要的事,這可如何是好?


    “曆青賢侄,你與青蛇聯手,能否壓製住江遠的內力?”


    曆青仔細推敲一番,搖頭道:“不成。我與江遠內功修為本就在伯仲之間,勝負尚不好說,更何況壓製?即便加上青蛇,也沒有把握。”


    曆青說的不錯,想要完全壓製住一個人的內力,要麽用極重的手法點穴,要麽就是實力高出對方數倍,可惜前者會影響後麵的治療,後者……眼下去哪裏找一個這樣的絕世高手!紫光閣中再次炸了鍋。


    “倒也不是沒有,隻不過……”


    “你是說那個人?”


    “別逗了,他怎麽可能來幫忙!別忘了,他跟師父可是老死不相往來!”


    青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問道:“你們說的是誰?他在哪裏?我去請他!”


    老藥王道:“他們說的是本派的棄徒,我得師弟,三十年前被逐出師門,現在的萬毒穀主!”


    “莫非是韋莫聲前輩?”江遠道。


    “是他,你們認識?”老藥王道:“他的萬毒穀離此地不遠,你們若是能將他請來,那便萬事俱備。”


    曆青激動道:“傅恆大俠壽辰時,我曾在府上有幸見過他一麵,江遠是傅大俠的師侄,這個忙他一定會幫的,我去請人!”


    不多時,門口趴的著的豹子耳朵抖了幾下,不安的望向大門,最終一溜煙逃到屋頂上去了,董思思帶著聶玄迴來了!


    聶玄依舊是一身邋遢,進門後一言不發,朝老藥王拱了拱手,自顧自的坐在了椅子上,並不理會旁人。


    “師哥,好久不見了啊!”


    一聲冷哼,韋老頭也進了門,伸手拉過江遠的左腕,這本是醫者大忌,越是高明的醫者,對病症的理解越有獨到之處,治療方案不盡相同,甚至有時還會大相徑庭,如今這兩人一醫一毒,不要吵起來才好。“怎麽搞的,傷成這個樣子?”


    韋老頭是毒中魁首,老藥王是醫道聖人,二人雖曾有同門之誼,也早已分道揚鑣,這次若不是看著傅恆的麵子,韋老頭無論如何不會踏足藥王穀,老藥王亦是如此,若非為了束手無策,絕對不會去求韋老頭!


    “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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