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半年過去。


    江遠在傅府呆了半年,這半夜來江遠在傅恆的指導下刻苦的修煉,武功突飛猛進,就連傅恆都稱讚不已。這也難怪,江遠本就天賦異稟,少年時又有名師**,傅恆將對師弟的愧疚轉移到了江遠身上,這半年天天來找江遠,弄的仲林都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親兒子。


    這天江遠來找傅恆辭行,想去江湖上闖蕩一番。表明來意後,傅恆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後點點頭,道:“你是個可塑之才,我本想留你三年五載,待你武功有成後再放你出去闖蕩,既然你有此想法,那我也不便強留。不過你要記住,雖然你此時《南華心經》略有小成,但離真正的大成還差的遠,以後每日還要勤加練習。江湖兇險,萬事還須多加小心。日後若是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


    傅恆拉著江遠的手,一路送出江陵城,臨行萬千叮囑。


    出了江陵城,江遠騎著一匹黑馬,一路悠哉悠哉的往武當山的方向去。二十年來江遠沒有一刻不在想自己的身世,師父也未曾透露過隻言片語,直到那日曆青認出了青靈劍。


    “終於有了線索……”江遠在馬背上喃喃自語。這件事江遠想的都要發瘋了,而今有了線索。


    數日之後江遠終於來到了武當山。江遠看著武當派巍峨的山門,終於來了!


    “來者解劍!”山門內突然走出四名年輕道士,攔住了江遠,道:“少俠來我武當,有何貴幹?”


    江遠解下佩劍,抱拳施禮道:“在下江遠,還請四位師兄通知曆青一聲,就說江遠來訪。”


    中間為首的一名道士應道:“少俠稍候,我這就去找曆青師兄。”


    約有半柱香的時間,曆青飛快的跑了出來:“江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江遠笑道:“你曾邀我來武當山做客,我怎麽敢不來?”


    曆青大笑,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剛巧我師父近日剛剛出關,你要是來早了還見不著呢。來來來,我給你引見。”說罷,拉著江遠來到了太和殿。看的出曆青在武當派頗受尊敬,年輕的弟子們見到曆青總要打聲招唿。


    二人進了太和殿,隻見一位老道長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打坐。這位老道長須發皆白,臉上卻不顯老態,鶴發童顏。曆青施禮道:“師父,我跟您提過的那位江兄來了,請您為其解惑。”


    靈風道長聞言睜開雙目,仔細的打量著江遠,揮手打發兩旁服侍的童子迴避,又叫曆青關上了殿門。


    “貧道知你為何而來,也有事情要問你。也罷,我先解你之惑,你再迴答我的問題。”靈風道長站起身來,伸手將江遠手中的長劍抽出來,仔細觀察掂量,道:“不錯,這正是青靈劍。這把劍是宋時鑄劍大師韓瀟子所鑄,因鑄劍時淬火用的水取自一眼青靈泉,故而得名。此劍出自名家之手,可惜劍成之時剛好宋末亡國,此劍被元人得去存在府庫之中,雖然品質上乘卻鮮有人知。貧道第一次見到它是在二十年之前,那時它在定遠鏢局的東家江慶雲手中,後來定遠鏢局一夜覆亡,這把劍也不知所蹤,貧道還以為它隨江慶雲葬在了火海裏。既然它現在在你手中,說不得你跟定遠鏢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前輩,那定遠鏢局為什麽一夜覆亡,是什麽人下的毒手?”江遠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貧道未曾與定遠鏢局有過來往,也不清楚江慶雲在江湖上有什麽仇人。隻是定遠鏢局裏鏢師眾多,不乏武功高絕之輩,能在一夜之間將之滅門,這個勢力一定非常龐大,你若要調查,必須多加小心。”靈風道長說道:“那定遠鏢局就在宣德,你去那裏打聽一下便知道了。”


    江遠心中千般滋味,咬了咬牙道:“多謝道長。”


    靈風道長擺擺手道:“不忙謝。我且問你,前日我聽到小道消息說《宋武秘籍》在終南山重陽宮手中,我還聽說這話出自你的口中,是不是?“


    江遠和曆青聞言大吃一驚,曆青不可思議的看著江遠:“江兄……你怎麽能把這件事傳出去!”


    江遠趕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我師伯大壽,青蛇受傷,我與她在後院閑談時被人聽了去。我並非刻意傳出去的啊!”


    靈風道長扭頭看著曆青:“這件事你也知道?”


    曆青隻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給靈風道長將了一遍。靈風道長聽完,歎了聲氣:“也罷,你也不必太過內疚。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這種事情。調查定遠鏢局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吧,如今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你,你若再不小心些,隻怕要別人手中的犧牲品。如果不嫌棄,我看你暫時不妨就在武當住上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你再離開,你看如何?”


    江遠想了想,道:“前輩的好意,我就心領了,隻不過這件事既然是我傳出去的,那我也該負點責任。我住在這裏,若是江湖大亂,我豈不是連累了武當?”


    “江兄,你就放心住下吧,宵小之輩不敢來我武當撒野,若江湖真要大亂,武當恐怕也不能獨善其身。”曆青拍著江遠的肩膀安慰道。


    “算了,曆兄,”江遠想了想,道:“我若留在武當,就等於在江湖大亂之時將武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我的過錯,不能讓別人來給我承擔。”


    曆青還想在說什麽,江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也罷,我即刻就下山去,你們多保重。”說罷,頭也不迴的往山下走去。


    曆青一路送到山腳下,道:“你去意已決,我不留你,若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江遠翻身躍上馬背,胸腔裏被塞的滿滿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點了點頭,道:“保重!”說罷揚鞭打馬,那馬希律律的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江遠趴在馬背上,感覺從來沒有這麽累過。身世終於有了些眉目,卻一時口快惹下了這樣的禍。江遠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坐在馬背上信馬由韁的走著。


    傍晚時分,江遠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小鎮上。聞到客店裏飯菜的香味,江遠突然感覺有些餓了,翻身下了馬,招唿店小二將馬牽去馬廄,走進了客棧裏。


    江遠隨意點了些酒菜,自顧自的喝著悶酒。左右店中也沒有別的顧客,客棧的老板索性坐了過來,問道:“這位小兄弟,看你這身打扮,是江湖中人吧?什麽事情在這裏一個人喝悶酒?”


    江遠也想找個人一吐心中壓抑,無奈一肚子煩悶不知從何說起,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歎息,搖了搖頭:“也罷,不說它。既然有緣相逢,店家你不妨陪我喝一杯如何?”江遠注意到鎮上有許多流民,問道:“鎮上怎麽會有那麽多逃難的災民?今年哪裏又大旱了嗎?”


    店家笑了笑,道:“這幾年天下太平,風調雨順,哪有什麽大旱。你說的那些人啊,都是從海邊跑來的,這些海民也都是苦命人,年年有倭寇侵擾,那些倭寇可真不是個東西,在沿海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朝廷派了備倭軍駐守將他們攔在海外,可這些家夥成了精似的,總能找到機會衝進來,海民們不堪其擾,每年總有幾個月的時間流浪在外有家難迴。都不容易啊!”


    江遠有些好奇,道:“那朝廷為何不派兵將這些倭寇徹底鏟除連根拔起呢?”


    那店家一拍桌子,歎氣道:“嗨!你有所不知,這些倭寇是斬不盡殺不絕,即使今年殺絕了,明年總會又有一群從倭國流竄出來,更可氣的是有些當地人勾結倭寇,為其通風報信,官軍幾次出海都無功而返,久而久之,也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那就任由他們這樣肆意荼毒百姓?”江遠圓睜醉眼怒問道。


    “那倒也不是,官軍雖然拿他們沒辦法,但朝廷卻不限製當地海民們組織民間力量抵抗倭寇。據我所知,這些民間力量在最近的幾次行動中還頗有斬獲。”那老板笑道:“可惜我年紀大了,又不懂武功,要不然我也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江遠醉意上頭,暗道:“大半個武林都在盯著《宋武秘籍》,卻沒有一個人想為天下黎民出力。也罷,你們不管的事,我來管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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