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歌始終覺得,如果打輸了,最應該反思的是領頭的,為什麽要帶兄弟們去挑戰贏不了的仗?


    明知不敵而非要為之,是名為熱血的愚蠢。


    打不過就跑,則是白離歌在血魔教領悟到的活命法則。


    打不贏對手,還跑不贏隊友嗎?


    正道聯盟和魔道聯盟對抗這麽多年,從來隻聽過正道某支隊伍全軍覆沒,魔道這邊向來隻有被擊潰,四散而逃,極少被團滅過。


    “叛徒你也要?”


    薑櫻雪看著白離歌收攏的人手,有些不解地問道。


    “當然得要。”白離歌理所當然道:


    “他們都是在雪姐你突然衝進陣法後才開始叛變,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已經很不錯了!”


    “這可都是經過考驗的,起碼證明不會剛進入逆風就叛變。”


    薑櫻雪聞言,無所謂地擺擺手。“行吧行吧,你開心就好。”


    雖然來到血魔教半年多了,薑櫻雪還是不適應。


    她清楚地記得皇隕山脈大戰時,朱雀堂陣法被攻破的瞬間,六成多的弟子當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可當鎖仙陣被打出一個缺口後,躺地上的“屍體”唿啦一下,站起來一半,拚命地朝缺口湧去。


    但轉念一想,若是自己不在,白離歌大概率也是裝死隊的一員,便不再計較。


    龍牙穀大戰基本停歇,隻剩一些寧死不願意當血奴的弟子長老,還在零零散散地抵抗著。


    血魔教和磬空聖地開始瓜分戰利品了。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更何況兩個宗門之間。


    磬空聖地不需要血奴修行,活人全歸血魔教。


    至於靈石,寶器,藥材等各種資源,磬空聖地自然得多拿一些。


    薑櫻雪不管談判,全權交給饕餮堂主。


    她隻有一個要求,不論爭取來多少利益,一半歸朱雀堂。


    休整兩天後,大軍踏上歸程。


    這一戰太過輕鬆,以至於很多弟子還未迴過神來。


    以往滅一個宗門,僅僅攻破那烏龜殼子一樣的護宗大陣,就得按月計算。


    這次的的龍牙穀,因有了風宇行的加入,實力上已經超過劍宗之流。


    此番本以為要大費周章,完全沒想到,隻是一個照麵,大陣就轟然碎裂。


    對於饕餮堂弟子來說,此前隻是聽說新來的薑堂主強得離譜。


    如今總算親眼見證。


    但還是沒人能想明白,她究竟是怎樣悄無聲息地穿過龍牙穀護宗大陣,出現在風宇行身後。


    樓船內。


    白離歌雙手捧茶,送到薑櫻雪跟前,滿臉都是諂媚的笑意。


    薑櫻雪好奇地看向獻殷勤的白離歌。


    看一眼茶,又看一眼人,稍稍猶豫,最終還是端起茶一飲而盡。


    “有什麽事盡管說,用不著獻殷勤。”


    “哪有什麽事啊,就是覺得您太辛苦,給您沏杯茶而已。”


    白離歌尷尬地笑道。


    薑櫻雪故意道:“不說是吧?那我就歇息了。”


    “有件小事想問問。”白離歌急忙說道。


    “什麽事?”


    “雪姐,你到底是怎麽突然鑽進龍牙穀大陣的?我想了兩天,腦袋都快炸了,依舊沒頭緒。”


    “你問這個啊?”薑櫻雪甜甜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喝空的茶杯。


    “再添一杯我就告訴你。”


    白離歌急忙掏出從龍牙穀繳獲的靈茶,再以煉藥術提煉出精華,最後融入水中。


    薑櫻雪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這才不慌不忙道:


    “其實很簡單,找到陣法運行中的空隙,用傳送陣傳送過去不就行了?”


    白離歌則一臉不信的樣子,“那可是龍牙穀護宗大陣,哪裏來的空隙?”


    “你陣法造詣不夠,當然不知道。” 薑櫻雪神色頗為自傲,帶著教誨的語氣道:


    “記住了,這世上所有的陣法都有其運行的空隙。”


    “隻是絕大多數時候,陣法師自己都不知道。”


    “越高級的陣法師,越對陣法流轉中的空隙敏感。”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的眼睛特殊,這方麵更有優勢。”


    “而你和餘堂主當時言語刺激風宇行,讓他心思波動,致使陣法流轉中的空隙放大許多,我這才抓住時機。”


    “這次能輕鬆進去,運氣占了大頭。”


    “原來如此。”


    白離歌連連點頭。他在陣法上的悟性提升了許多,經薑櫻雪這麽一點撥,對陣法中所謂的“空隙”的理解愈發深刻。


    除了陣法師自身的經驗,更需要敏銳的觀察力。這是薑櫻雪的優勢,別人學不來。


    但可以多在空隙上下功夫,盡可能完善自己的陣法之道。


    十日後,大軍終於迴到血魔教總壇。


    這裏占地數百裏,到處亭台樓閣,城鎮宮殿。


    更多的,則是血奴,白骨,大大小小的血池。


    血魔教的功法與血息息相關,血液總是不夠的。


    不時就有綁成串的凡人或者修士,被拉進血池,最後變成一具幹屍,被白衣雜役丟進山穀。


    血腥味是魔教總壇揮之不去的味道。


    從普通凡人或者散修的角度說,血魔教是毫無爭議的邪惡教派。


    但這是修仙界,凡人和散修的力量終歸太小,無力反抗,隻能任人宰割。


    血魔教每年殺死的凡人散修不計其數。


    白離歌站在甲板上。此前離開時,還隻是朱雀堂第五營的一個小嘍囉。


    如今歸來,已經成了副堂主。


    算得上是魔頭之一。


    “前世羨慕小說裏為民除害的大俠,現在是正兒八經為禍一方的老魔頭。”


    “當年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手抖個不停。”


    白離歌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我這樣的魔頭,會不會哪天被誰家的小誰,喊著為了蒼生的口號,被一刀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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