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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伊祁婉兮可謂心事重重。雖與齊天鈺是未婚夫妻,可齊天鈺很忙,時常見不了麵。許是之前的事情加起來,伊祁婉兮時常想,自己有未婚夫跟沒有未婚夫的差別好像不大。


    齊天鈺很忙,可他到底在忙什麽,伊祁婉兮從不問。伊祁婉兮也依舊自己玩自己的,齊天鈺也不過問她。


    伊祁婉兮本以為,迴國後與齊天鈺的聯係應該更多,關係應該更親密,可至少到現在為止,二人跟以前沒什麽兩樣。依舊見不了麵,除了有那樣一層關係牽連著彼此,生活中依舊像是沒有對方。


    再加上那晚伊祁蔓草與她說了那番話,伊祁婉兮想得更多了。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應該繼續維持與齊天鈺的這份關係。


    其實伊祁婉兮明白,自己之所以會這樣想,與蓮姬沒有直接聯係,更大一部分,還是自己的問題。


    伊祁婉兮與齊天鈺分開了五年,這五年裏發生了太多。伊祁婉兮遇到過許許多多的人,她這樣優秀的人,遇到的誘惑也很多。除了齊天鈺以外,她有更好的選擇。至少在那五年裏,陪在她身邊的人,給予她關愛與溫暖的人,不是齊天鈺。那五年,她所經曆的一切,齊天鈺並不完全清楚。可是伊祁婉兮一直想著自己會迴國,她一直告訴自己,自己的未婚夫是齊天鈺,齊天鈺是自己的未婚夫,是自己的選擇自己便要堅持下去。畢竟最初說此生非他不嫁的是自己。


    可是伊祁婉兮再怎麽給自己心理暗示,心裏還是有了齊天鈺以外的人。所以伊祁婉兮覺得,齊天鈺心裏一定有別的女人。


    可是齊天鈺對自己很好,好到讓她以為她心中隻有自己。可如今伊祁婉兮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忠貞的女人,她認為自己這樣是在玩弄齊天鈺的感情,故而逐漸逐漸心懷愧疚。伊祁蔓草說三姐近來看上去甚是抑鬱,伊祁婉兮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卻說轉眼到了九月二十六,伊祁府上是一陣熱鬧。上海各大名門齊聚伊祁府,隻為共同慶祝伊祁府三千金迴國來第一個生日,也是伊祁婉兮十九歲生日。


    黃昏剛過,夜色降臨。伊祁婉兮著一身大紅色半袖繡花旗袍,外披了件紅色西式大衣,歐式宮廷卷發被下人打理得很是好看,發上別著做工精致的金製發夾。肌膚如雪,彎眉如月,紅唇如焰。她坐在房間桌前的椅上,桌上堆滿了禮品,可看上去卻並不開心。


    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撫過麵前的禮盒,伊祁婉兮濃密卷翹的睫毛下那雙好看的眸卻盡顯哀傷。如山堆的禮物,卻沒有她最希望的人送的。


    “三姐。”門被推開,傳入耳膜的是伊祁蔓草帶笑的聲音,“三姐,你怎麽在這裏?大家都在等著你出去呢。”


    伊祁婉兮聞言,才迴過神,緩緩收迴手,起身看著身後的伊祁蔓草,臉上憂傷的神情在一瞬煙消雲散,笑容溫婉明媚,語氣溫柔可人:“我忘了。”


    “三姐連這都能忘。”伊祁蔓草微微嘟嘴,上前來挽住伊祁婉兮的手臂,將她往外帶,“大家都說要看一看今日的壽星呢,三姐今日這麽漂亮,不讓大家看看真可惜了。”


    伊祁婉兮被伊祁蔓草半拉著往外走,由於穿著中跟鞋而險些崴了腳。


    燈籠裝點的偌大庭院,歌舞升平,好不熱鬧。伊祁婉兮被伊祁蔓草拉著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驚唿聲壓過舞樂聲。


    伊祁婉兮抬眸,一眼便看見人群中那個高大的身影,他在與旁邊的人談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她。他一襲黑衣,像是隱在了人群密集的夜色中。許是燈光照到他臉上,伊祁婉兮覺得他如此明亮。那一瞬,伊祁婉兮的鼻頭莫名很酸,想穿越人群擁抱他,可是理智使她克製了自己。


    伊祁婉兮很快轉眼,看著迎麵走來的伊祁明誌,他身旁除了王氏與李氏,還多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大哥你看。”伊祁蔓草鬆開伊祁婉兮,上前挽住那男子的手臂,“三姐是不是很漂亮?”


    “是。”低沉的聲音,與記憶中的並沒什麽差,可伊祁婉兮又覺得很陌生。


    伊祁婉兮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許久不見,他看比記憶中成熟了不少。燈光照亮了他半邊臉,一半半隱在黑暗中。伊祁婉兮的心中情緒萬千,看了他幾秒才緩緩開口:“好久不見,大哥。”


    伊祁漙微微俯身盯著她的眼睛細細看了幾秒,語氣帶著玩笑道:“怎麽感覺你要哭了?”


    伊祁婉兮本想哭,雖還沒哭出來,卻以為他說的真的,忙抬手用食指輕輕擦了擦眼角:“才沒有。”


    伊祁漙見狀,直了腰身,輕笑道:“哈哈你還是一樣好騙嘛。”


    伊祁婉兮想說什麽,卻聽見另一個帶笑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大哥你又在欺負婉兮了?”


    伊祁婉兮猛地轉身,差點兒撞上一個胸膛。衣服上好聞的味道,伊祁婉兮一怔,一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伊祁婉兮抬頭看向麵前那人的旁邊,是伊祁臧,他依舊一張帶笑的臉,帶笑的聲音傳入伊祁婉兮耳膜:“婉兮可是有未婚夫的,你欺負婉兮不怕妹夫生氣麽?”


    伊祁婉兮微微皺眉,卻聽見伊祁漙說:“明明經常欺負三妹的是你好吧?”


    伊祁臧將放在伊祁婉兮肩上的手收迴,反駁伊祁漙道:“我可是好哥哥,怎麽可能欺負婉兮。”然後又看向婉兮,輕一眨眼問道,“是吧,婉兮?”


    伊祁漙隻淺笑,沒有說什麽。伊祁漙見狀,也再不和伊祁臧爭論,正想轉移話題,卻聽見伊祁蔓草略帶不屑的聲音說:“你們倆都差不多,以前總欺負我和三姐。”


    音落,卻惹得眾人一陣大笑,使得伊祁蔓草一臉懵。


    “說起來,瑜哥。”伊祁臧看向身旁的人,不知伊祁婉兮的心一陣猛的跳動,“聽說司家要與伊祁家結親,你要娶我們家蔓草?可是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音落,伊祁婉兮與伊祁蔓草皆是一臉震驚地看向一臉平靜的司瑜。


    司瑜似乎沒有注意到伊祁婉兮的目光,也不看她,隻淺笑道:“是家父的意思。”


    “不是……”伊祁蔓草鬆開伊祁漙,抬頭看著司瑜,皺眉問道,“不是司南來提親的嗎?”


    “那段時間我不在家,可父親似乎很急這事兒,就讓弟弟先替我送聘禮過來。”司瑜的麵容絲毫沒有改變,語氣依舊平靜。


    伊祁蔓草聞言,隻覺得頭腦一陣恍惚。原來,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你……”伊祁蔓草險些失控,可想到今天是伊祁婉兮的生日,又是這樣的場合,於是竭力控製了自己情緒,可聲音壓得再低,語氣還是帶著顫抖,“您有喜歡的人,為什麽要娶我?”


    “外界因素太多。”司瑜的話,伊祁婉兮感覺像是有意說給自己聽的,“喜歡不一定能在一起。”


    伊祁婉兮腦子翁翁響,聽見伊祁蔓草的聲音:“不管什麽問題,隻要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盡力解決不就好了嗎?”伊祁蔓草說著,眼中充滿了厭惡,“因為是你父親的意思,你要娶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


    意識到伊祁蔓草有些失控,王氏輕輕拉了拉她的手,輕喚一聲:“蔓草。”


    伊祁蔓草一把甩開王氏,看著司瑜,語氣堅定無比:“我不知道你喜歡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不能在一起。可是我伊祁蔓草,喜歡司南。”停了停,微微壓低了聲音,半眯了眼問道,“您不對自己負責,也要不對我負責嗎?”


    音落,眾人皆陷入了沉默,喜慶的樂聲夾雜著人群的喧鬧聲在夜色中迴響。


    “四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良久,司瑜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待在下迴去,會將四小姐的意思傳達給家父。”語畢,便要轉身離開。


    伊祁臧見狀,不禁有些擔心,立馬叫住司瑜:“瑜哥?”


    司瑜停住腳步,迴頭看著伊祁婉兮:“婉兮,生日快樂。”


    伊祁婉兮的心猛地一陣跳動,還未迴話,司瑜便轉身大步離開了。伊祁婉兮看著司瑜的背影,見他突然停下,心中泛起一絲期待,可熟悉的聲音卻傳入耳膜:“少將這麽早就迴去了?”伊祁婉兮微眯了眼,看清擋住司瑜去路的人,正是齊天鈺。


    “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司瑜的語氣依舊平淡,音落,便從齊天鈺身旁走過。


    伊祁婉兮看著司瑜迅速遠去的背影,微微抬眸便迎上齊天鈺意味深長的目光,許是怕心事被窺知,伊祁婉兮慌忙收迴目光。


    齊天鈺在舞台中央當著眾人的麵為伊祁婉兮獻上禮物,是一枚鑲有紅寶石的金戒指,他像是宣布主權般對她柔聲道:“我會給你全上海最盛大的婚禮。”


    伊祁婉兮的心情很是複雜,卻沒有說什麽,隻淡然一笑。齊天鈺不知道,伊祁婉兮低下頭的一瞬,眼底滿是哀傷。


    伊祁婉兮忽然覺得,時間真是神奇又殘忍,曾經使上海人人羨慕的金童玉女,如今已不再如外人眼中那般甜蜜。彼此心中各自有心事,卻不再互相傾訴。她以為自己可以義無反顧地與齊天鈺一生一世,可如今卻有了頗多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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