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婚約實在可笑!


    製約的隻有自己,在那頭收著線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而自己就是被鎖在這份婚約的牢籠,是放是收全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明嬤嬤,你們先迴去吧,荷夏若是想告訴我一些繡寧齋的事,也以後吧。”墨雪瞳強壓著心底的痛意,抬頭啞聲道。


    這時候,她隻覺得混身無力,心裏五味俱全,說不出是心疼,心傷還是絕望般的無助,那種無力感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一層層的冰冷把她淹沒,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何去何從。


    “小姐,夫人也是怕您知道了受害,所以才瞞下您的,並不是不愛您,夫人……也很苦!”明嬤嬤擔憂的看著她道。


    “你們下去吧。”墨雪瞳無力的揮揮手,現在她隻想靜一靜。


    見她臉色蒼白失血,神色冷漠,明嬤嬤和幾個丫環對望了一眼,俱看到對方眼中的擔優。


    所有人隻得退了出去,墨蘭細心的替她把窗戶關上。


    墨雪瞳一直縮在角落裏,抱膝坐下,被子隨意的堆落在她腳邊,屋內的燈己吹熄,她怔怔的看著窗外那一角暗沉的天空,心飄飄蕩蕩,感到整個身子的血都凝固了,春日的寒夜,寒意慢慢的襲上身。


    隻是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底的冷意,那裏仿佛破了一個大洞,信念還是支持,這一切真的沒有什麽意思!


    記憶中那個總是溫柔的喚自己“瞳兒,瞳兒”的女子,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那張溫柔的帶著些病弱,卻依然痛愛自己的臉有些模糊,那裏似乎己結上冰封,冰封住一切可以光與影的交錯。


    隨著是撕裂一般的刺痛!


    隱隱的,緩緩的變的劇烈!


    她伸手捂住唇,一口血就這麽毫無症照的吐了出來,透過窗外的清輝,那抹紅色帶著淒厲的血色,就這麽明明顯顯的落在她眼前,眼前平淡的冷靜,被衝破,美眸緩緩湧上紅意,淚珠一顆顆冰冷的落下,滴落在滿是血跡的手上,滑落在素白的衣裙上,仿佛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而她看起來,更象是火焰臨空時,那股衝天的火花,燃燒曾經的癡戀,燃燒了她最後的生命,也燃燒了她曾經所有的期盼……


    那一世,她隻想嫁一個愛自己的丈夫,隻想平平安安的生活,卻不知道怎麽就應研了娘親讓明嬤嬤發下的誓言,看著那個幼小的生命在自己懷裏慢慢變冷,曾經可愛的眼眸再也睜不開,那種痛,衝破了她所有的理智。


    親手燃起的大火,吞沒了她的一切,她絕望的隻能想著臨死拖兩個賤人陪葬,隻是最後死的還是隻有她,記憶中他們兩個嘲弄,譏笑的臉就在眼前,眼睜睜的看著她在烈焰中痛苦掙紮,痛苦哀嚎……


    她發誓要把那對賤人一起拉入十八層地獄,願意用自己的靈魂為誓,為娘親報仇,為孩子報仇,為自己報仇,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隻恨自己太過軟弱,太過相信人,重生一世,她要將那對狗男女打入地獄,讓她們也嚐嚐她的痛苦。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胸膛裏,始終有一種火和疼互相交織,燒灼的同時也痛得厲害,她知道那是仇恨,那樣的深,那樣的恨,被她牢牢的壓製在心底。


    重生而來,她從未想到,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蒙騙她最厲害的竟然是她最愛的娘親,是她誓死想守護的娘親,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為她複仇的娘親……


    這讓她情何以堪!


    黑暗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抱膝坐在牆角,雙手環住自己,可還是覺得冷,覺得痛,從骨子裏泛起的痛和冷意讓她身子微微顫抖,緊咬著唇,才能壓下心頭一波波湧上的真實的疼和寒洌。


    渾身仿佛浸在冷水中一般,整個意識仿佛在冰洌的衝擊下,失去阻擋……


    此時她寧願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清楚,就這麽永墜地獄也是好的!


    “瞳兒,瞳兒,你怎麽了?”痛的迷蒙中,她幾乎掩失了所有的感官,忽然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些急燥,一慣的迷離慵懶中帶著焦急惱怒,身子被人急劇的搖了搖。


    墨雪瞳努力的張開眼,穿透一片灰色的了無生氣的白霧,眼眸的瞳光落在一張俊美極致到妖孽的臉。


    “瞳兒,瞳兒!”見她神色不對,風玨染極快的伸手入懷,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瓶,隨手把蓋打開,扔在一邊,從裏麵倒出一顆藥,用手撐開她緊咬下唇的牙齒,把藥喂入她的口中,一股清涼的津液入喉,化為絲絲生氣散入四肢百骸,讓她的眼色稍稍恢複了些清明。


    隻是眸色依然是茫茫然的,怔怔的看著眼前那張俊美中透著關切的臉。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忽爾,墨雪瞳冷冷的道,推開他的手,倔強的轉過鋪底,任自己眼底的淚滑過黑暗。


    “我陪你!”風玨染伸過手來扳過她的臉,細心的替她抹去她眼角的那抹淚,眉頭輕皺,春水般的眼睛讓墨雪瞳越發覺得鼻子酸楚,那樣的溫柔,前世她渴望,今生她也期待,可她不配,她不配擁有這種美好!


    “我不要你陪,你走!”墨雪瞳再一次推開他,雙唇緊抿,沒有一絲笑意,臉色說不出的清冷疏落,“軒王殿下,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你這時候出現在這的閨房裏,名不正言不順。”


    “怎麽了,白逸昊惹到你了?”風玨染凝視著她,伸手替她把落在腮邊的一縷亂發拂在耳後,輕柔的問道,墨雪瞳想側首避開,被他的手捏住下頷,一時隻得咬著唇倔強的看著他。


    “沒有!”她悶悶的道,伸手想去推他,他卻順勢抓住她的手,手上血色頓時掩入他的眼。


    風玨染的臉色一變,暗墨的眸子在夜色下翻滾起嗜血一般的戾氣,一把拉住她的手問道:“怎麽迴事,說!”


    “我沒事。”墨雪瞳冷冷的道,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用力避開他的手,側過頭。


    “如果你不說,我不介意現在抱著你去問問你父親。”風玨染猛的站了起來,堅挺的身子變成壓力十足,猛的抱起墨雪瞳纖巧的身子,轉身就往外走。


    “你別走,你別走!”見他真的要走出去,墨雪瞳急了,伸手摟住他的頭,身子急扭,想掙脫他的懷抱,隻是他那雙有力的胳膊把她緊緊的抱住,竟是不容她絲毫的掙紮,也不理她,竟是大步的往外走。


    半夜三更,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他衣衫單薄的抱在懷裏,若他再這麽在府裏一闖,自己還要不要做人!上一世,自己就是因為名聲被毀而落的那樣的下場……


    心頭的悶住的劇痛瞬間衝破了理智,墨雪瞳幾乎是失控的大哭起來,用力的捶打著他:“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也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她竟鬼使神差的張開牙齒,對著麵前緊靠著的胸膛張口咬了下去,那樣的用力,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恨,所有的痛全含恨咬下。


    風玨染胸口一疼,身子不由自主的繃緊,低頭看著哭著眼睛迷離的眼眸,怕她牙齒受傷,又緩緩的放鬆下來,任她死命的咬著,迴頭把她重新抱在床邊坐下,看著她的身軀在不斷的發抖,那種僵硬一般的顫抖,讓她渾身繃緊,胸口的刺痛,提醒他,她是如何的用力。


    隻待口齒間沁出鐵鏽般的腥味,她才稍稍放鬆下來。


    “瞳兒,乖,別咬了,當心傷了牙齒。”帶著一絲寵溺的聲音就在耳邊,溫柔中帶著些熟悉的慵懶,甚至還帶著些戲謔般的笑意。


    是誰,如此疼她!如此甜蜜,如此溫柔!


    墨雪瞳茫然的抬起眼眸,怔怔的看著眼前俊美絕倫的少年,眸子緩緩蒙上水霧,凝結成淚水緩緩的從眼底落下,一滴滴落在他胸前,映出那裏淡淡的血色。


    “瞳兒,別擔心,不管是誰都不能隨意擺布你,因為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我的王妃,以後再不會讓你這麽委屈,傷心。”風玨染溫柔的笑道,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晶瑩的淚水,吻輕輕的落在她額頭上,溫柔似水。


    看著他認真溫柔的臉,那裏的有他的堅持,一向驕傲的他何必如此費心來哄一個女子,墨雪瞳眉宇間依稀有了一份暖意,輕輕咬咬唇,抬起含淚的眼,心頭千頭萬絮,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是想說你有婚約的事?”風玨染微微凝視著她的雙眸,認真的道。


    墨雪瞳的眼眸驀的睜大,愕然。


    “別怕,你父親曾經對我說起過你有婚約的事,隻是當時隻是兒戲一樣的說法,說若你十五歲還未來迎娶,便不必當真。”風玨染不管她臉上的驚訝表情,聲音輕輕的,又痛愛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管那個人是誰,但是必不會讓人出現破壞我們的親事,不會讓你承擔不必要的受傷,既便那個人是白逸昊也一樣。”


    他的語氣平常,目光中分明有著無盡的寵溺,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尋常之極的事,便是她茫然間,也不禁微微動容,手不由自主的環上他的腰,對上白逸昊,她有一種絕望的恐懼,那樣的人,真的是可以戰勝的嗎!


    那種恐懼,甚至讓她無從想起風玨染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個人真的很恐怖,”她不由自主的道,話說了一半,便被她咬在唇底,她不能害了風玨染,上一世他們兩個雖然沒有直接交手,但是白逸昊成為燕帝的時候,風玨染還在南蠻之地,連生死也不自知。


    “難道瞳兒會怕他,會讓他輕輕易易的得償所願,會讓他想娶就娶,不想娶就扔?”風玨染目光明澈的似耀日下的一泓清泉,又似深幽的一汪古潭,帶著些慵懶的笑意,伸手把她放下床上,替她蓋上被子,拍了拍她的背,輕柔的道。


    墨雪瞳泛著紅暈軟弱的眸底緩緩收起淚意,怎麽可以,她重生一世,不是為了任人擺布,為了自己,為了身邊的人,她也絕不能輸,上一世,她輸的一敗塗地,這一世,她怎能這樣就言敗。


    “瞳兒放心,那張寫著婚約的紙不會出現的,不會有白逸昊求娶的事,誰也不會知道這個曾經的婚約。”風玨染極美的臉帶著雍容和沉靜,瀲灩的眸子閃了閃,悠閑的笑道,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負擔。


    淺淺一笑,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胸有成竹了的氣息。


    那種氣息莫名的讓墨雪瞳心放鬆下來,這一世跟上一世不同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人願意為她擋風遮雨,既便知道她與白逸昊有了婚約也不放棄她,彷徨了一晚上的痛,緩緩的退了下去。


    原來最在意的不隻是娘親的欺瞞,還是婚約!


    那個婚約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差點奪了她的心智,有那麽一刻她是崩潰的!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那張上輩子根本不存在的婚約,如今成了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劍,那一刻,她隻想避開所有人。


    “看看,手都傷了,下次不要這樣,有什麽事跟我說就是,有我在,你怕什麽。”風玨染伸手拉過一邊的帕子,替她細細的清理著手上的血跡,除淨後,輕輕一吻落在她掌心,那裏有引動尖利的傷口,一看就知道中她自己的指甲掐出來的。


    “下次把手指剪幹淨的,長長的,也不怕抓傷自己。”,風玨染不滿的呢喃的道,象根羽毛掃過墨雪瞳的心,墨雪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他俊美的臉,看著他愕然抬起的臉,笑出淺淺的慵懶曖昧。


    才突然發覺,猛的收手,臉上驀的燒紅了起來!


    她竟然如此大膽的伸手摸一個男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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