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陳慶之坐在賠本貨上,頭側朝一邊,哇哇的吐個不停。滿頭虛汗,麵色慘白,就差沒暈過去了。


    這不得不怪某位自稱辰大俠的。愣是拉著個讀書人去殺山賊。所謂的替天行道不過是自稱大俠的懷裏銀子太少走路不叮叮響。


    “辰燚,你不是說死人見了一次下次就沒那麽難受了嗎。”


    陳慶之虛脫的爬在賠本貨上。賠本貨喔喔的叫個不停,明顯實在嫌棄這個吐了它一身的惡心人類。


    “看你這症狀定是暈血之症了,下次有死人的地方躲著點吧。”


    辰燚捂著鼻子,走在前麵,牽著毛驢,有點心虛答到。不過墊墊背上叮叮作響的金銀,心裏那是一個美滋滋。心想摳門的曹腹黑一定沒我富了。


    “唉,我個讀書人竟然跟著你個大俠走江湖,真不知道當時我咋想的,有武夫的地方哪能不見血呀。”


    陳慶之死狗一樣趴在驢背上有氣無力的說到。


    辰燚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到陳慶之旁,一把抓住陳慶之的肩頭就要往下拉。


    “好你個陳死狗,要不是你連爬都爬不動,小爺不削死你。是誰哭著喊著要和我一起東遊的。”


    陳慶之感受到肩頭不輕不過,恰到好處的力道,立即雙手死死抱住驢脖子,死不肯鬆手。


    “書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我為死狗,你便是路口吠吠的大黃。”


    陳慶之理直氣壯的說完便看到辰燚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頓生寒意。


    “知道死狗怎麽叫嗎?”


    陳慶之遙遙頭:“不知道。”


    “啊”


    辰燚微微加重力道,便聽到死狗一般的哀嚎。


    一個天下讀書人遇到一個江湖遊俠,死狗對大黃,一個哀嚎一個狂吠。


    一番打鬧後陳慶之的臉色明顯紅潤了許多,已經能下地走路了,隻是書箱還得一頭不情不願的驢馱著。


    “真的還要去殺馮天霸,他都進城好幾天了,銀子怕是花光了,官府的眼皮底下,他怕是搶不了錢了。”陳慶之牽著毛驢道。


    “三王兩霸,他一個活著多孤單呀。再說我是為了錢去的嗎。”辰燚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那你包裏的銀子歸我了,反正有大半都是我撿的。”


    陳慶之伸手就要去拿辰燚死死栓在背上的包。辰燚用力一拍,拍縮了陳慶之的手,疼得陳慶之齜牙咧嘴。


    “滾”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一言不合就動手。”


    “那是你們讀書人的說法,我們武夫講道理看誰的拳頭大。”辰燚揚了揚拳頭道。


    陳慶之急忙縮頭,嘴角扯了扯,懶得和這個拳頭大的無賴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恢複那副謙謙君子的嚴肅模樣道:


    “亂世最不缺的就是壞人和死人,殺不完的。”


    看著陳慶之嚴肅的表情辰燚也收了嬉皮笑臉,手捏緊了從黑龍王哪裏搶來的劍道:


    “我出劍隻為心中不平,遇見了總不能視而不見。俠實在做不來,就做個為不平出劍的江湖小人。”


    “何為心中不平”


    陳慶之雙眼看著辰燚道。


    辰燚不假思索的說


    “所行之事無愧於心,所行之路無愧於幾,吾心安處便是太平。”


    聽了辰燚的迴答,陳慶之哈哈大笑


    “好一個心中不平,我心亦不平。”


    辰燚看了哈哈大笑的陳慶之一眼,也哈哈大笑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讀書習武隻為平幾心。


    “為了心中不平進城。”


    遠在西北的大秦王宮內,輕紗曼妙,隨微風輕輕蕩,榻上正在巫山雲雨。


    這是寢宮的門突然推開,走進來兩人。一人白衣勝雪,一人黑衣如墨。兩人徑直來到前殿桌前白衣男子坐下,看著蓮帳內任然在忘我耕耘的三個身影,默默的倒了一杯茶遞給如槍而立於身旁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默默的搖搖頭,示意不喝。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悠然的品起茶來,茶盡,白衣男子似女子般的手輕輕一鬆,茶杯順勢而落。


    “哐當”


    價值千金的雕龍玉茶杯碎裂成三瓣。


    聽到響聲的男子繼續閉著眼,飄飄欲仙,隻是隨口罵道


    “不開眼的狗奴才,給本王滾出去,不想被剁碎喂狗的話,自己了結。”


    “哐當”


    又一個精美的杯子完成了使命,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男子顯然察覺得不對勁,簡單穿戴好,便下床掀開圍帳。當他看清前殿一座一站一白一黑的兩位後,瞳孔微縮,雙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恐懼緊張的神情被瞬間掩飾住,喜笑顏開的小跑到兩人前,恭恭敬敬。


    “曹叔、淩叔你們還活著,這是不是真的?希望不是夢。我還以為你們和義父一起走了呢,這十多年了,為什麽沒有一點你們的消息,侄兒真的很想你們呀。”


    曹參之盯著手中把玩的精美茶杯,都沒看恭恭敬敬站在桌前的王維仁一眼道:


    “很精美的青玉杯子,開心了可以用來品茶,不開心了也可以捏碎泄憤,你說是不是老李。”


    李淩默不作聲的接過曹參加緩緩遞來的杯子,捏在手心輕輕一握,然後緩緩鬆開如灰塵般的碎屑隨風飄飛。若無其事灑完灰後,李淩繼續板著冷酷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在算誰還差著多少銀子。


    王維仁隱在寬大袖口裏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青筋直冒。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的燦爛,腰也彎的更低了些。


    “曹叔,聽說西南騰越之地有種玉,堅如鐵,做成兵器鋒利無比,要是你喜歡我命人去找,送給您。”


    曹參之還是頭也不抬,斜撇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繼續摸索著手中的黑亮的玉扳指,所謂謙謙君子溫文如玉。


    曹參之一句話沒說,王維仁也不好在開口,金碧輝煌的宮殿顯得格外的安靜。漫長的等待,王維仁額頭的青筋慢慢的冒出來,越來越明顯。


    終於忍無可忍的王維仁推後幾步,直起微彎的身軀,麵色猙獰道:“曹參之不要欺人太甚,本王喊你一聲曹叔叔是敬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這天下終究是大靖王朝的,我是朝廷親封的秦王,你能耐我何。”


    曹參之終於收起了那副溫文儒雅又似玩世不恭的神情,語氣中正平和道:


    “認賊作父,尚敢言,實乃厚顏無恥。大秦終究是大秦,不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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