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有這番心思,沈夫人卻不敢表露出來,自打沈渭敲打了她兩次後她便琢磨過來了。


    沈殊玉就算和沈渭再不親,她也是沈渭獨一無二的長女,沈渭心裏對她又多有歉疚,因此別說是沈瑤華和沈晏清,就算是沈夫人自己,怕也越不過沈殊玉去。


    想明白後,沈夫人便打起精神和丈夫一起,與自己未來的女婿以及其他賓客談笑風生。


    府裏眾人推杯換盞,裴府門口也是一派熱鬧景象。


    兩個下人抬了一個大箱子莽莽撞撞就要進府,卻被門口的徐管家攔了下來。


    “哎哎哎,你們是哪家府上的?怎麽隻有你們二人卻不見你家主人?”


    兩個人慌忙放下東西,前麵那個男子笑著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是沈府的下人,這是沈家的賀禮。”


    徐管家往院裏看了一眼,疑惑地問道:“沈大人和沈夫人進來的時候已經送了賀禮了啊?”


    這送禮還有送兩撥的嗎?


    那個男子便笑著湊近他,擠眉弄眼地低聲說道:“這不是沈大人準備的,是我家小姐準備的。


    未來的祖父要過壽,她也想盡一份心意,可是這不是還沒嫁過來嗎?所以這壽禮也不好送的太明目張膽。”


    他這麽一說,管家也就能理解了,這未來少夫人的禮他可不能攔,不過照例還是詢問了一句。


    “這箱子這麽大,裏麵都放的什麽啊?”


    “是酒,我家小姐會釀酒。”


    男子把箱子一開,管家掃了一眼,發現裏麵的確整整齊齊地碼了不少小酒壇。


    他剛想伸手檢查一下,便被男子攔了下來,並在他耳邊說道:“這是小姐用來討你家老爺歡心的,咱們下人可不好擅自去動,肯定得等壽宴結束後讓你家少爺親自把東西捧到老爺麵前啊。”


    雖然覺得這位未來的少夫人心思不少,但下人的話卻沒錯。


    沈小姐送來的東西除了少爺,別人都不該碰,而且這東西今天還不能大喇喇地拿出來,不然一旦老爺問起來,自己難道要當眾說這東西是他未來孫媳婦送來的嗎?


    那多不好看。


    再說,幾壇酒而已,也值不了多少錢……


    想到這兒,管家大手一揮,吩咐下人把東西抬到了庫房,準備等壽宴結束後去找少爺說一聲。


    離裴府不遠的一個茶攤上,一個侍從匆匆跑到一個正在喝茶的年輕人身邊。


    “大人,東西送進去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晚一點記得把信送去方禦史府上。”


    侍從點點頭,“是。”


    年輕人輕輕挑起鬥笠,鬥笠下赫然是孟庭芝那張清秀的臉龐。


    一日喧鬧過後,裴府重新歸於寂靜,不想朝中卻很快掀起了風浪。


    第二日一上朝,裴守初就被禦史參了一本,說是有人寫信告發裴守初借舉辦壽宴大肆斂財收受賄賂。


    裴守初連忙申辯,說自己過壽隻請了幾位相熟的同僚,所接受的禮物也都尋常,並沒有太過貴重之物,怎能稱得上是大肆斂財?


    其他朝臣也聞聲附和。


    逢年過節或是紅白喜事,他們之間都是要互相走動的,誰串門都不會空著手,這封彈劾要是落實了,那之前他們送禮收禮豈不是也要被追責?


    幾名朝臣迅速站在裴守初一方和禦史台吵了起來,禦史台也絲毫不肯落了下風。


    等兩方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禦史台終於祭出了殺手鐧。


    “往禦史台送信的人說,他看到有人給裴府送了一整箱金子,是一整箱!誰送壽禮會送一整箱金子?”


    此話一出,朝上頓時安靜下來。


    見他說得如此篤定,裴守初心裏咯噔一聲。


    他素有清名,家中一眾仆從也被時時耳提麵命,不許隨意收取外人給的財物,更不許未經主人同意就讓禮物進府,真要有一大箱子的金銀珠寶被送進來,管家怎麽可能不知會他一聲?


    心中雖然疑惑,但裴守初麵上還是維持鎮定。


    他朝趙明宣拱了拱手。


    “陛下,方禦史所說之事臣的確不知,既然寫信之人言之鑿鑿地說臣受賄,那就請他出來,臣與他當堂對質。”


    還未等趙明宣說話,方禦史立刻表示反對。


    “寫信之人既然會去赴宴,那多半是裴大人的同僚,他會匿名寫下了這封信,必定是既礙於情麵又不想辜負聖恩,既如此,何必強人所難?再說,他信上沒落名字,臣也不知道他是誰。”


    另一名朝臣立刻發話,“藏頭露尾不敢現身,誰知道他寫下這封信時是不是問心有愧?”


    眼見著眾人又要吵起來,趙明宣瞥見了一直沉默的鄭渙。


    鄭渙見趙明宣看過來,便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趙明宣想了想便隨即一拍桌子,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鄭渙趁機開口道:“裴大人既然堅稱自己沒有受賄,而寫信之人又言之鑿鑿,既如此,陛下何不派人去裴大人的府上看一看,若沒有,也正好還裴大人一個清白?”


    趙明宣等的就是這句話。


    裴守初如今已升任尚書左仆射,位高權重,又是三朝元老,一般的人根本不敢提派兵搜裴府的事,就是皇帝自己也不好說這話。


    而鄭渙與裴守初地位相當,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不顯得突兀了。


    裴守初心中對此次針對他的發難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朝裏為這事吵了一早上,他被推著走到了這裏,怕是迴不了頭了。


    他歎了口氣,對趙明宣說道:“那就請陛下派人吧。”


    趙明宣也沒客氣,順勢派了一隊羽林衛去了裴府,朝上將這件事暫時擱置,又探討起了別的政事。


    眼見著快到了散朝的時候,趙明宣派的羽林衛還未迴來,眾人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甚至為了拖延下朝,還找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說。


    就這麽又拖了半刻鍾,趙明宣派的羽林衛終於迴來了,一起被帶過來的還有一口大箱子。


    裴守初看著那口箱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趙明宣率先開口,“這箱子哪來的?”


    一名羽林衛答道:“箱子是小人從裴府昨日收的賀禮中找出來的,其他賀禮平平無奇,唯有這口箱子,分量極重。”


    “可曾打開看過?”


    “尚未打開。”


    趙明宣一揮手,“那就打開吧。”


    羽林衛得令後打開箱子,一箱酒壇子赫然映入眾人眼簾。


    “原來是酒啊。”眾人七嘴八舌說道。


    這時,方禦史走上前,取出一個酒壇子晃了晃,他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他拍掉泥封,把手伸進壇子裏摸了摸,而後從裏麵摸出了一塊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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