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渙也在一旁勸趙明宣。


    “王爺,先皇後已經不在了,後宮能為王爺提供助益的人不多,雖說如今皇子中沒有能與王爺爭鋒的,但王爺小心行事多討陛下歡心總不會出錯。”


    趙明宣隻是聽著,並未出聲。


    鄭渙繼續說道:“庭芝有些話說的沒錯,陛下遲早還要再立太子,聖心難測,王爺還是要對陛下的心思多上心啊。”


    雖說楚王趙明宣與徳懿太子趙明昭是同母兄弟,兩人的母親又是先皇後,可如今他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陳妃與二皇子來勢洶洶,四皇子的母妃宋昭儀出身不高尚不足為慮,可五皇子趙明瑛的母親獨孤貴妃如今卻是後宮位份最高且最得寵的女人……


    趙明宣想了一會兒,眉間的陰霾漸漸消失,他忽然看向孟庭芝,開口問道:“你叫什麽來著?”


    “孟庭芝。”


    “詩詞文章能否拿得出手?”


    孟庭芝平靜地答道,“臣自幼讀書,現師從淳於靖先生,詩詞文章都略通一些,不過,臣最擅長的是下棋。”


    聽到淳於靖的名字時,趙明宣明顯愣了一下,待聽到孟庭芝擅長下棋後,趙明宣不由得瞥了一旁的鄭渙一眼。


    看來鄭渙是早已提前布局了。


    鄭渙低下頭假裝喝茶,避開了他的目光,趙明宣則轉迴頭意味深長地一笑。


    “會下棋好啊,我父皇最喜歡下棋,既然你都準備好了,以後就好好跟著本王,本王保證,你這顆棋子一定會落到最有價值的地方。”


    孟庭芝立刻俯身跪謝趙明宣,不過站起身後他卻婉拒了趙明宣的邀約。


    “殿下,眼下跟在您身邊還不是小人為您效命的最佳時機,小人的先生淳於靖與陛下私交甚好,讓小人繼續留在拂玉山莊,或許反倒能為王爺探得朝中無法得到的消息。”


    聽完他的話,趙明宣心念一動。


    他這位父皇的個性說的好聽點叫仁者愛人,說的不好聽叫優柔寡斷,優柔寡斷之餘又有些疑神疑鬼,難不成,他父皇立太子前會去詢問淳於靖的意思嗎?


    “好,那你就留在拂玉山莊,有重要消息要立刻匯報。”


    “是,小人領命。”


    孟庭芝躬身行禮的時候,唇角終於露出了久違的淡淡笑意。


    第二日一早,沈殊玉留在城門處的人便迴稟說,楚王府一早便搬出大批糧食,眼下正清點人馬似乎是要準備出城。


    雖然有些納悶居然是楚王府先有動作,但沈殊玉沒空細想。


    她立刻讓手下之人收拾好行裝,留下朱雀保護陸明珠後,便和裴含章帶人離開。


    果然,他們走後不久,趙明宣身著常服帶著兵丁與大批糧食趕到了京城外災民落腳的地方。


    沈殊玉和裴含章在不遠處的山頭,觀望了好一會兒才放心離去。


    一路疾馳,一行人終於在午飯前趕迴了山莊。


    沈殊玉離開了許久,這會兒早忘記了出門前和淳於靖鬧過的不愉快。


    她在山下丟下馬匹韁繩便急急地跑迴山莊,留下裴含章牽著兩人的馬,在原地和其他人麵麵相覷。


    “二姐!”


    謝嫮正要帶著丫鬟去翠微樓,忽然聽到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她一轉頭,驚喜地看到正向自己跑來的沈殊玉。


    “阿殊!”


    沈殊玉跑到她麵前,拉著她的手臂軟語撒嬌,“二姐,我好想你啊。”


    謝嫮拉著她的手臂,打量著她比之前更加纖細的腰肢,瞪了她一眼嗔怪道:“怎麽瘦了這麽多,讓你非要跟著大哥去,路上遭罪了吧?”


    一抬頭,看到裴含章走了過來,謝嫮衝他一點頭,“事情還順利吧?”


    “還算順利,糧食都送到了,楚王大概是接手了災民的事,他們人還沒到,我們就撤出去了。”


    “那就好。”


    謝嫮轉迴頭伸手點了點沈殊玉的腦門。


    “我們要是不派人過去,還不知你要耽擱到什麽時候才肯迴來?先生一直在擔心你,你快去換身衣服,然後去見見他老人家,我去廚房吩咐一聲,晚上咱們吃頓好的,給你接風。”


    “好。”


    沈殊玉笑吟吟地答應了一聲,轉頭正要走,忽然對上了裴含章的目光,她隻好不自然地和裴含章打了聲招唿。


    “我先迴去了。”


    “去吧。”


    沈殊玉的平安歸來讓淳於靖很是欣喜。


    師徒之間沒有隔夜仇,淳於靖隻讓她記著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萬不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然後就讓之前的不愉快煙消雲散了。


    孟庭芝和秦靈澤下午也先後迴到了山莊,連獨孤霖也聞訊趕來。


    謝嫮吩咐廚房做了眾人愛吃的菜,晚上開宴後,又命人在院子裏擺了好幾張桌子,莊裏一時熱鬧非凡。


    “阿姐,你什麽時候能帶我出去長長見識啊?”獨孤霖拽著沈殊玉的衣袖不住地晃,“之前在宮裏憋了好久,出宮了你又不在,我都要悶死了。”


    沈殊玉一邊給她夾了些她愛吃的菜,一邊哄著她。


    “沒準你以後進宮的日子還多著呢,可別在外麵亂說話……嚐嚐這個,等以後你身體好了,我自然會帶你出去。”


    獨孤霖抬眼去看坐在對麵的孟庭芝。


    不知為何,孟庭芝今夜看上去似乎有心事,一直微微皺著眉,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坐在他旁邊的秦靈澤此刻醉意朦朧,他大喇喇地攬著孟庭芝的肩膀,嘴裏撲著酒氣說道:“你怎麽剛迴來就不高興?你家又誰惹你了,來,跟哥說,哥給你出氣!”


    孟庭芝家裏的事,大家如今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見秦靈澤醉得口無遮攔,裴含章怕孟庭芝心裏難過,趕忙岔開話題。


    “今晚這酒有點烈啊,三哥大概是喝醉了。”


    “什麽酒有點烈,我看是他腦子裂了……”


    謝嫮在一旁恨不得照著秦靈澤的腦子給他一巴掌。


    她探出身子對孟庭芝說道:“庭芝,你三哥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孟庭芝笑了笑,“沒事,今晚的酒的確醇厚,值得一品。”


    沈殊玉偶一抬頭,看到獨孤霖在愣神,便拍了拍她的手,“對了,一會兒吃完你就早些迴去睡覺,別睡得太晚。”


    獨孤霖這才迴過神來,“哦,好。”


    裴含章偷瞄了沈殊玉一整晚,見她一會兒給淳於靖敬酒,一會兒又和謝嫮逗趣,既要照顧挑食又話癆的獨孤霖,又要安排人看著醉酒的秦靈澤……


    總之,這晚宴席上唯一沒有分到她半分眼神的,大概就是自己了。


    他心裏越想越氣,幹脆把醉得五迷三道的秦靈澤拉到一邊,自己拎著一壺酒找孟庭芝對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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