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沈瑤華剛剛無心的一句話,沈殊玉磨了磨牙,看向銀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落入陷阱的獵物。


    “你家小姐剛剛說得不錯啊,一個丫鬟打就打了,能怎麽著?”


    聽到這話,沈瑤華淚眼婆娑地茫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銀燭則是心驚膽戰。


    沈殊玉看著銀燭,冷哼一聲說道:“像你這種不為主子著想,還生怕她少犯錯的下人,估計怎麽罰你也不會長記性,你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我處置了你,父親還能和我生氣不成?”


    銀燭一時沒明白沈殊玉說的處置到底是什麽意思,她被嚇得癱坐在地上,待反應過來後,趕忙哭哭啼啼地跪在沈殊玉麵前向她磕頭認錯。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挑撥二小姐和人爭吵,也不該拉偏架,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饒命……”


    “大姐,大姐,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罰她……”沈瑤華拽著沈殊玉的衣襟,哭哭啼啼地央求她。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和我玩,就隻有她一直陪著我……你,你就算要罰,能不能罰得輕一點,別,別要她的命。”沈瑤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到沈瑤華說從小到大沒人陪她玩時,不知為何,沈殊玉的心驀然被揪了一下。


    裴含章在一旁小聲對沈殊玉說道:“你罰她也就算了,可別動真格的。”


    他向獨孤霖方向瞥了一眼,“她身體不好,你可別嚇到她。”


    沈殊玉頓了頓,隻好緩和了語氣。


    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銀燭,冷聲說道:“既然有人為你求情,我暫且饒了你,今天的事你最好永遠記在心裏,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在你家小姐麵前煽風點火搬弄是非,別怪我不留情麵。”


    最後,沈殊玉給了她一句忠告,“我告訴你,我想動手的時候,別說你家小姐,我父親也攔不住我。”


    “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銀燭趕忙磕頭。


    “還有你。”沈殊玉終於把目光投向獨孤霖,可每每對上獨孤霖泫然欲泣的眼神,她的語氣都不自覺地柔和了三分。


    “她沒分寸,你怎麽也沒分寸?”


    沈殊玉自己和自己生了會兒氣,而後迴身坐到椅子上,對沈瑤華和獨孤霖說道:“你們兩個今天也鬧得太離譜了,居然為這麽點小事就大打出手,這像話嗎?傳揚出去你倆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她雙眉一挑,“我今日罰你們,你們服不服?”


    獨孤霖點點頭,小聲說道:“服。”


    沈瑤華抽泣著迴了一句,“罵都罵了,還要罰啊?”


    見周圍的人都看著自己,她抬頭看了看,發現沈殊玉冷著一張臉坐在那兒不為所動,隻好乖乖服軟。


    “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你們倆一個去靜心堂一個去明心堂,把道德經抄三十遍,好好學學什麽叫上善若水。”


    沈殊玉揚聲去喊朱雀,“朱雀,你把二小姐和她的丫鬟帶到靜心堂去,她倆不認識路,霖霖去明心堂。”


    朱雀適時地提醒道:“小姐,之前二小姐給沈二小姐安排的是青梧院。”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實則是在提醒沈殊玉——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在沈瑤華到拂玉山的第一天就把她關起來靜心思過,傳出去不僅有礙山莊名聲,而且讓沈渭知道了也不好。


    沈殊玉也明白過來,“那你送她倆去青梧院,至於……”


    她看向獨孤霖,遲疑了一下。


    沈瑤華都不去靜心堂了,獨孤霖自然也不該去明心堂,可繼續讓她留在自己這兒,明麵上對沈瑤華好像又有些說不過去。


    獨孤霖猜出了她的為難,於是說道:“翠微樓附近還有個客院,我去那兒住。”


    翠微樓離自己不過幾步路,沈殊玉便答應下來,“好吧。”


    和安和景福恰在不久前迴來,兩個人看到沈殊玉在發火教訓沈瑤華,便安靜地等在院子外沒有進去,最後聽到沈殊玉要罰獨孤霖和沈瑤華時,二人才著急起來。


    等兩位小姐並一個丫鬟都出了門,沈殊玉一指獨孤霖的背影,又看了朱雀一眼,朱雀會意,立刻跟上。


    和安也追上去安慰獨孤霖,景福剛要跟上,卻被沈殊玉叫住,“景福,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景福知道沈殊玉的脾氣,也知道她在獨孤霖麵前說話的分量,隻好先轉迴屋裏。


    沈殊玉起身走到她麵前,“你們倆怎麽這麽久才迴來?”


    要是她倆都在,獨孤霖剛剛也不至於吃虧。


    景福隻好解釋道:“小姐在院子裏一直沒等到您,我在廚房忙完後就去找您了,一路問到青鸞閣,聽說您去了藥廬,我就也跟著去了,不想又晚了一步,這才……”


    “算了。”


    今天也算是陰差陽錯,才生出這些事端來。


    景福急切地看了眼院門,那裏早不見了獨孤霖的身影,“小姐她身子不好,您別真的罰她啊!”


    按理說,沈殊玉雖然比獨孤霖大幾歲,但畢竟兩人身份有差距,怎麽著也輪不到沈殊玉去罰獨孤霖,可這話景福卻猶豫著不敢開口。


    “放心吧。”沈殊玉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我罰她做什麽,她那個小身板是什麽樣我會不知道嗎?剛剛不過是演一出戲,嚇唬嚇唬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


    “而且朱雀跟上去了,他會去和你家小姐說明白的。”


    景福這才放下心來,“多謝沈小姐,那我先去照看小姐了。”


    “去吧,你去告訴她別傷心了,迴頭我去看她。”


    “是。”景福答應了一聲就跑出門去。


    “原來你和朱雀之間還心有靈犀呢?”裴含章看著沈殊玉,表情意味深長。


    秦靈澤則是惦記著另外一件事,“剛剛沈瑤華把獨孤霖錯認成你的丫鬟,你怎麽不幹脆告訴她獨孤霖的真正身份?”


    對於這件事,沈殊玉有自己的考量。


    “我如果剛剛就告訴了她獨孤霖是誰,她隻會以為我是在利用獨孤霖的身份裝腔作勢地去壓服她,迴頭照樣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不借著這件事讓她把教訓吃夠,今天這出就算白幹。”


    秦靈澤迴憶著沈殊玉剛剛殺氣騰騰的樣子,撫著胸口心有餘悸,並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招惹沈殊玉。


    “那你剛剛也不用對她發那麽大的脾氣吧,怎麽說也是你親妹妹,年紀又不大……”


    沈殊玉恨鐵不成鋼,“她要不是我親妹妹,我才懶得管她,隨便她把天捅漏了,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她氣唿唿地別過臉說道:“不讓她長長記性,誰知道她以後會闖出什麽禍來?這次還好我在霖霖麵前說得上話,不然出了沈府誰會像我父親母親那樣慣著她?再說……”


    裴含章倒了杯茶水遞給她,讓她潤潤喉,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再說,獨孤霖還在這兒呢!”


    “啊?”秦靈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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