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花枝被折斷的地方。


    “這花平時放在哪兒?由誰來照顧?”


    錦書趕忙迴答:“平時是我在照顧,這花隨小姐到了柳府後,就一直被放在新房外的廊上。”


    說到這兒,她有些歉疚。


    “昨日老爺和夫人要帶小姐迴府,我們幫小姐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就想起了這盆花,就想把它一起帶走。誰知出門一看,花已經被折下來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折的。”


    眾人還未能將疑惑解開,屋外忽然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南枝開門後,發現門外站著一位婦人,她連忙把人讓了進來,然後為沈殊玉和陸明珠介紹說這位是崔夫人身邊的人。


    那位仆婦行了一禮,略帶歉意地表示崔夫人覺得天已經晚了,想讓崔小姐早點休息。


    沈殊玉這才發現屋外夜色已濃,看來沒有解開的疑問隻能留待明天再說了。


    她和陸明珠向崔弗告辭後便一同離開了崔府。


    結束了一日的兵荒馬亂,方府也在夜色中漸漸沉寂下來。


    沈殊玉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卻還是毫無睡意,她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明明是下山來人家家裏做客的,結果卻莫名其妙地領了個差事,要是被大哥知道了,不定要怎麽笑她呢。


    怕打擾陸明珠休息,沈殊玉穿上衣服,推門進了院子。


    畢竟不是在自己家,睡不著也不好到處亂走,沈殊玉就在芳汀院外不遠處的池塘邊坐了下來。


    月色溶溶,白日裏充滿笑聲與喧鬧的方府此刻隻剩下陣陣蟲鳴。


    池塘在月色下波光粼粼,沈殊玉隨手從旁邊的小缽裏抓了點魚食撒下去,水中肥碩的錦鯉便爭先恐後地遊了過來。


    沈殊玉在腦子裏反複思考著崔弗和那兩個丫鬟說過的話,時不時捏點魚食丟出去。


    “別喂了,再喂那魚就要撐死了。”


    身後忽然有人出聲,沈殊玉被嚇了一跳,她剛剛想事情想的入了神,渾然沒發覺有人走了過來。


    她連忙站起來轉過身,等看清了對麵那人是誰,她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又撫著裙子坐迴到原處。


    見沈殊玉不理自己,裴含章幹脆坐到她對麵,拿過她手裏的小缽放到一邊。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連我走過來都沒發現。”


    “沒什麽,就是在發呆而已。”


    沈殊玉垂著頭抹幹淨手上的魚食。


    “是崔小姐和你說了什麽嗎?”


    沈殊玉略帶驚詫地看向裴含章,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裴含章見她不答,便繼續說道:“晚上迴來聽舅母說你和陸姑娘白天去了崔府,我猜,依你的性子,你肯定能從崔弗那兒問出些什麽。”


    “那你怎麽不問我,我問到了些什麽?”沈殊玉歪著頭笑著說道。


    兩人一來一迴就跟打啞謎似的,卻又樂此不疲。


    裴含章沒接她的話茬,“其實從崔小姐處著手查這件事是個不錯的想法,不僅是我,連舅父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他派人登門的時候卻被崔老爺拒絕了。”


    他瞥了沈殊玉一眼。


    “崔老爺說崔小姐受的打擊太大,再這麽刺激下去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崔小姐自己也說不願意見衙門的人,這事隻好作罷……不得已,舅父才咬著劉令儀不放,指望能從他那兒得到點線索。”


    聽到裴含章提到劉令儀,沈殊玉便好奇地問起他們白日審訊的結果。


    “你們從劉令儀口中都問到了什麽?”


    裴含章抿著嘴無奈地搖了搖頭。


    “舅父又審了一次,可仍然是什麽線索也沒問出來,他又是個文弱書生,多打兩板子都怕他咽了氣,舅父隻好先把他關上兩天再說。”


    他也沒藏著掖著,直接把白天從書院裏問到的劉令儀和楚逢生的一些情況說了一通。


    沈殊玉聽完,喃喃道:“他會種牡丹花?”


    裴含章一時沒有聽清她的話,便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唔……沒什麽,你繼續說。”


    裴含章又將楚逢生從柳頤寬處借錢的事講給沈殊玉聽,沈殊玉聽後也是唏噓不已。


    “真是好人不長命啊。”


    感慨過後,兩人一時無話,便都安靜下來,沈殊玉微微垂著頭,考慮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


    “崔小姐今日和我說她在成婚前曾與劉令儀有過一麵之緣,還有一件事或許也和劉令儀有關,明天我出門查查,要是能查明白,或許就能知道劉令儀在這件事裏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裴含章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空手而歸。”


    沈殊玉作勢要打他,“你知道歸知道,不許出去亂說,這件事關乎崔小姐的清譽,沒查清楚之前不能出去亂講。”


    “知道了知道了,”裴含章答應著,“你查你的,我查我的,舅父審舅父的。”


    “你要查誰啊?”沈殊玉好奇地問道。


    裴含章也沒瞞著她。


    “符驍,我覺得這人莫名其妙地冒出來有些奇怪,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出現可能沒那麽簡單。舅父明天還要提審高遠和符驍兩個人,我就趁這個時間出去打聽打聽。”


    時間有限,他們隻能分兵作戰了。


    “嗯。”沈殊玉點點頭,“那我這邊要是有什麽確鑿的消息也會告訴你。”


    “好。”


    池塘邊再次安靜下來,兩人的腦子裏都裝著案子的事,誰也沒有睡意,於是都沒提迴房睡覺的事。


    “哎,”裴含章看著沈殊玉,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問道,“你,身體好點了嗎?以前在山莊裏看到你都是一副張牙舞爪活蹦亂跳的樣子,怎麽出來以後風一吹就倒了?”


    沈殊玉瞪了他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已經好了,不勞你費心。”


    “你真是記吃不記打,才好了幾天就大晚上出來吹風……”


    裴含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身子往前一湊說道:“可別想著再做什麽壞事,不然我就再抓你一次。”


    沈殊玉一下子便想起了先前被關到密室裏的煎熬,她故作生氣地伸手一推,就推開了湊近她的裴含章。


    “走開,走開,不想和你說話。”


    看著她別開臉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裴含章笑了起來。


    “咱們倆現在好歹也是同門了,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啊?你那天到底為什麽夜入左世伯的別院?”


    見沈殊玉在這件事上就是不肯開口,他便自問自答起來。


    “我猜猜啊,是不是因為三哥?”


    沈殊玉這次終於把目光放迴到了他身上,她睜圓了一雙杏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三哥和你說的?”


    這個大漏勺又漏出去什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月從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占月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占月光並收藏明月從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