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信芳慧眼如炬,沈殊玉和秦靈澤隻好連連擺手否認。


    “沒沒沒,三哥最近可聽先生的話了!”


    “對對對,我哪有膽子讓阿殊替我背鍋。”


    兩人看上去分明就是有事隱瞞,杜信芳知道他倆這會兒多半不會說實話,也不再糾纏此事,就把炮口又對準了沈殊玉。


    “還有你,你怎麽剛迴家就惹事兒?”


    沈殊玉辯解道:“這事兒不能全怪我。”


    見杜信芳和秦靈澤都望著自己,她隻好垂著頭,吞吞吐吐地用一句話概括了那天的爭執。


    “我迴來後才知道,我父親這次之所以這麽著急讓我下山,是為了讓我迴家嫁人,我不樂意,就吵起來了。”


    秦靈澤好奇地問道:“你爹想讓你嫁誰啊?”


    沈殊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隻說要為我安排,但沒說他心中有沒有人選,而且我當時光顧著生氣了,根本沒想起來要問。”


    聽了沈殊玉的迴答,杜信芳也著急起來,“這種大事,你怎麽不問清楚?”


    “我一聽到這事兒就不高興,覺得他接我下山不是為了能一家團聚好好過個年,而是為了誆我迴來成親,心裏頭直冒火,哪還能想起來問別的……”


    沈殊玉想了想,又道:“不過我父親既然開了這個話頭,想必他心裏已有了中意的人選。”


    杜信芳自然知道沈殊玉為什麽對沈渭的安排這樣抗拒,但還是勸她。


    “阿殊,依我看,你也不要為這件事如此生氣。我想沈大人未必是想用你的婚事去攀附權貴,他大概隻是覺得你年紀到了,該成家了,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想法,再說,你下麵還有一個妹妹,不先把你的事辦妥,他也不好越過你為你妹妹定下親事。”


    見沈殊玉低著頭不說話,杜信芳又委婉地勸了兩句。


    “京中的貴胄子弟也不都是像你三哥這種不像話的,你大可以先看看你父親給你定下的人選,你不熟悉的,我和你三哥也能幫你打聽。”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在這件事上你不要害羞,畢竟是將來要過一輩子的人,還是自己看中為好。”


    終於等他說完了話,秦靈澤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磕,瞪了杜信芳一眼。


    “說話就說話!你扯我做什麽?”


    沈殊玉摩挲著手裏的杯子,小聲說道:“我也不是無理取鬧,我隻是總也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當年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現在又跟無事發生一樣,想和我演一出父慈女孝,這算什麽?”


    她心中憤憤不平,“尤其是,他還想越過先生為我安排婚事!婚姻一事,若是先生做主,我決不會說半個不字,可這件事從我父親的嘴裏說出來,我總覺得……”


    她一時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詞去形容,就停在此處絞盡腦汁。


    “覺得他有點多管閑事?”秦靈澤試探著問。


    “差不多就這意思吧。”沈殊玉抿了口茶,點了點頭。


    杜信芳雖無法設身處地地體會沈殊玉的心情,卻多少能夠理解她的處境。


    如果沒有淳於靖當年的一念之仁,沈殊玉這會兒可能已是大災過境後的一抔黃土,亦或是一個鄉野間渾渾噩噩的農婦。


    因此,沈殊玉多年來時不時便會有“心有餘悸”之感,她的痛苦和怨懟並非毫無道理。


    但理解歸理解,眼前這件事顯然不能由著沈殊玉的脾氣任性妄為。


    “這也不能算是多管閑事,他畢竟是你父親,也認迴了你,自然有權過問你的婚事。雖然他和先生有言在先,說好由先生為你挑選將來的夫婿,可他到底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他若是一意孤行,恐怕先生也拿他沒法子。”杜信芳心中有些擔憂。


    秦靈澤終於找到了一個插嘴的機會,“那先生打算讓她嫁誰啊?”


    杜信芳迴懟道:“有你什麽事兒,喝你的茶去。”


    他轉過頭繼續對沈殊玉說道:“我想先生應該是舍不得你嫁得太早,所以才把你留到現在,當然,他對你夫婿的人選也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他沉吟片刻,“他老人家一向不喜歡在壽宴一事上大操大辦,但這次卻廣下帖子,把自己一眾老友都邀了過來,我聽老三說先生還在信中邀請他們帶家中子侄前來,讓年輕一輩切磋切磋文采武功,你以為真的就隻是為了讓他們過過招嗎?”


    聽到此處,沈殊玉終於反應過來,抬起頭幹巴巴地問道:“是為了我嗎?”


    杜信芳點了點頭。


    “淳於氏的名聲擺在這兒,先生請來的人多半非富即貴,到時候你盡可以放出眼光去挑一挑,要是能有個心儀的人選,先生自然就有理由去找你父親商議了。”


    聽完杜信芳的一番話,沈殊玉心裏自然是感動於淳於靖對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但嫁人一事多少讓她覺得有些羞赧,於是她便垂著頭小口地抿著杯中的茶水。


    秦靈澤這個不會看人眼色的家夥,還以為沈殊玉是對此事不放心。


    他說道:“小師妹,沒什麽可不放心的,你要是一直挑不到合意的,我就去找陛下給你賜婚,反正陛下以前就見過你,指不定還能把你指給哪個皇子呢,到時候你爹還不得把你供起來?”


    沈殊玉連忙打斷他,“我才不要嫁皇子。”


    杜信芳也是哭笑不得,“老三,我求求你收了你的神通吧,你師妹要是連嫁人都得求到宮裏去,你有什麽可得意的啊?是嫌她丟人嗎?”


    “嘿嘿……”秦靈澤不好意思地笑道,“說得也是。”


    剛剛聽杜信芳言語間提到了沈殊玉的妹妹,秦靈澤覺得有些陌生,便詢問沈殊玉:“阿殊,你那個妹妹叫什麽來著?多大了?”


    “她叫沈瑤華,比我小兩歲。”


    秦靈澤往嘴裏扔了一顆花生嚼了嚼,歪著頭想了想,“那不是和咱們獨孤妹妹差不多大?”


    沈殊玉點了點頭。


    秦靈澤口中的獨孤妹妹說得是衛國公獨孤煜的孫女,宮中獨孤貴妃的侄女,名喚獨孤霖。


    “你和你那個妹妹現在相處的怎麽樣啊?她性子還像小時候那樣嗎?”


    沈殊玉苦笑道:“還能怎麽樣?她小姐脾氣不小,還時不時喜歡耍點小聰明,我出門前她還揚言要去父親那兒告我的狀來著……不過都是小事,我應付的了。”


    她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書讀得不多,小心思倒是不少,論起乖巧懂事,她半點也比不上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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