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老貨倒是臉皮極厚之人,不管是外麵鬧騰的多厲害,他們兩臉色巋然不動。不過四隻老眼迅速掃過帶頭叫好喝叫的最兇的幾十號學生。憑著三十幾年監考的經驗。兩人分工合作,瞬間就鎖定了不少於三四十人的名單。


    老頭老太太結婚三十幾年,第一次有了這種猶如心靈感應的默契。他們對視一眼,各自心裏都認為校長交代的事情絕對成了。靈魂級別的怨侶就問你怕不怕。


    他們倆沒每一步這種感覺更強一份,走著走著兩個連同手同腳的走法都能和諧一處。


    劉長生哭笑不得的看著已經開始拍桌子敲凳子的全部擠在走廊上全校學生,再看著平生僅見的四大名捕之二如此做派。


    胡嬌看到這一切,表情沒有一絲改變,依然鎮定自若,手還是緊緊的抓住劉長生的手,手心裏麵汗都沒出一滴。


    劉長生也很鎮靜,甚至有些放鬆,這個場景貌似在自己另一世也有發生過,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胡嬌偏頭看一眼劉長生見他對於這一切沒有一絲反感或者說局促不安。笑的月牙眼,小酒窩都出來了。我家長生確實隻有對著自己的時候會慌張,其餘外物根本影響不了他。


    胡嬌小聲靠近點對著劉長生道。


    “怎麽樣,有不適應嗎?要不要先撤再說。”


    劉長生四周環顧一下,一眼就看到東方和李莊果然在起哄聲最大一批人中間。


    劉長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劉長生小時候經常被老爺子說性子浮躁。


    可是這五六年來,他性子卻變得異常沉穩。


    特別是帶著東方和輝子進劉家後。他更是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大了不少。對於他們兩個小兔崽子,不隻是要管好他們吃喝病,還要以身作則去感染他們,人自然要顯得更加穩重一些。


    他一直記得,當年他領著輝子入劉家的時候,平時從來沒個正形的老爺子一臉嚴肅的對他說道。


    “既然你要把人帶進劉家,那你就要做好準備。他年紀還小,當然你現在年紀也小,我和你爹也會教他點東西。不過我們不會教他怎麽去看待這個世界的惡意。這個東西根本叫不會,有時候一說多就過了。這些東西,你和他年紀相仿。你要自己去悟出來,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去潛移默化的教他。長生,你是有宿慧之人。從小就能承受很多在你這個年紀不能承受的東西。可是他們不行。你既然決定領迴一個半大小子迴來。你自己就要有心理準備,他是你弟弟,可是你自己卻要把自己當成是他爹。”


    為了老爺子的一席話,劉長生這些年來每次做一件事情事情的時候,都要反複的考慮清楚,凡事不能太絕,可是也不能太善良。要讓輝子和東方知道這個世界的有其惡意的一麵,也要讓他們知道對他們充滿善意的人和事情。


    很多時候,劉長生甚至認為自己提早的當了一迴爹。


    其實劉長生一直認為自己是人來瘋的性格。從小就愛出風頭,愛有人捧場。小時候,每年暑假老爺子都要出去遊曆。老頭子工作很忙根本照顧不了自己,就隻能把他送到武公山文家。讓文叔文嬸幫忙照顧他。


    在武公山文家村過的那幾個暑假。他帶著全村的小家夥把整個村子鬧了個底朝天。有幾次被村長吊在樹上狠狠揍後也不罷休。下次鬧騰起來動靜更大,闖的禍就更多。


    這一切都是隻是因為能夠看到一群小屁孩對他一臉崇拜的表情。


    現在這種場麵,好像讓他找迴一點年少輕狂的感覺。


    劉長生對著李莊和東方的方向揮揮手,一副多謝捧場的表情。


    胡嬌看到他一臉興奮張揚的樣子,眯眯眼笑得更好看。這樣子他的才有十七八歲少年的朝氣。天天跟個老頭一樣算計茶米油鹽的小老頭,她看到都煩。


    劉長生得意洋洋一會後,小聲道。


    “嬌嬌姐,這樣的場麵你習慣嗎?”


    胡嬌搖頭道。


    “不習慣,不過也不討厭。”


    劉長生鬆口氣,他就怕胡嬌生氣。奇怪的是,他明明斷定她不是這樣的性格,還是小小的緊張了一下。


    劉長生瞄了一眼校長室,小聲道。


    “不討厭就好,你說校長都這麽大年紀了,搞這些小把戲,無不無聊。”


    胡嬌也看向校長室,一眼看到校長躲在一塊玻璃窗後麵,縮著脖子,彎腰曲背,屁股半蹶腿半蹲,人顯得猥瑣至極。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


    就校長現在這個樣子,誰會聯想到當年一襲白衣下江南,迷倒萬千文藝女青年的一代文宗吳一米。


    望之不似人君,說得就是他這樣吧。


    胡嬌以前老是聽嶽麓山院長杜梅山當著自己的麵罵吳一米。吳一米在他口中永遠是無賴,是那個臉皮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的無恥之徒。


    胡嬌當時還有點不信,畢竟整個嶽麓山都知道院長和自己這位校長的舊恨新仇。


    聽說嶽麓山院長杜梅山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代人傑,人也長得帥氣的不行。追求他的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個連的數目都不止。


    他對所有的追求者都不屑一顧,他隻喜歡當年被老爺子譽為江南第一奇女子的齊靈琳。


    可是齊靈琳當年是個正宗文藝女青年。年輕的時候,連靈修都不修,說是自己要走文學路子,寫書傳世。還別說,齊靈琳能得到老爺子這麽高評價確實有兩把刷子。


    十六七歲的時候,已經開始在文壇上嶄露頭角,幾篇短篇小說也曾經在當代文學上麵發表,得到不少好評。


    可是不久後,校長吳一米橫空出世。一本猶如醒世之篇的長篇小說開始在當代文學上連載。齊靈琳這個文青少女,隻是看了三期連載就徹底誠服於對方的思想之中。她不遠千裏去見當時還在嵩山書院念書吳一米。據她自己的迴憶錄中記載,第一次見到吳一米的時候,她並沒有敢上去直接搭話。隻是遠遠的著吳一米。


    那天吳一米坐在看窗台的座位上,一道光一直照亮他寫字的桌麵。他不急不緩的寫著字,偶爾會皺眉思考。


    隻是一個皺眉的停頓,林靈琳在書上寫到,她好像看到一生的感悟。


    林靈琳自己在采訪的時候,曾經說道,隻是看了他一眼,就愛的如此的無可自拔。


    這個故事的發展,更是讓嶽麓山津津樂道的事情。


    文藝女青年林靈琳在一眼愛上吳一米後,想盡一切辦法靠近他。在後來吳一米一襲白衣下江南,名動江南之時。她曾經還以弟子身份跟隨過一段時間。


    可惜當年妖族入侵中土關東,六個月就攻陷關東之地。聽說吳一米六個月時間頭發全白,棄文學理。根本沒有對林靈琳一片苦心有任何表示。


    那年林靈琳二十五歲,她看到青年頭發全白的吳一米心如刀割。她做出一個改變她一生的決定,以二十五歲之齡開始靈修行。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當年的文藝女青年林靈琳。後來會成為中土第一位得道級別的女性大能。


    而吳一米在棄文學理後,毅然發表了數本關於靈修行在實戰中物理力學的運用,靈修行與化學的關係,等等奠定現代科學和靈修行之間聯係的基礎理論指導意見,迅速成為了當代科學和靈修理論第一人。


    要不是二十幾年前那件事情,他不至於要淪落此處當一個破中學的校長。


    聽說林靈琳在得道之後曾經還去向吳一米表白過。可是那時年近五十歲的吳一米,還是拒絕了她。她西出陽關之時曾立誓終身不嫁,吳一米死後為他守靈終老。


    她這一舉動,讓等了她三十多年至今未娶的杜梅山徹底心碎了。


    胡嬌心想要是那個當年的林靈琳第一眼看到的校長是現在這樣,她還會再說出一眼萬年的話。


    受命校長的兩老頭老太太離劉長生和胡嬌越來越近。


    胡嬌忽然拉緊劉長生的手,帶他一路飛奔向著校門方向而去。劉長生被硬生生拖跑幾步後,大笑著加快速度跟上胡嬌的步伐。


    他們這樣一跑,兩一臉興奮的老頭老太太直接愣在當場。遠處看熱鬧的學生,集體發出一聲歎息聲。好戲剛開鑼,主角卻跑了。


    一直在窗口偷偷摸摸的校長吳一米,滿意的不停點頭,滿臉的笑容像是要溢出那張老臉。


    他跺了跺蹲麻木的腳,活動一下老胳膊老腿,身子一下站直,如鬆一般。


    這時一束光照在他滿頭的白發上熠熠生輝。


    白衣少年老了以後,白衣變白發,依然腰杆挺拔。


    就是不知道他看到劉長生和胡嬌攜手飛奔的那一幕,有沒有想起那個一人鎮守陽關要為他死後守靈的林靈琳。


    武公山,紅岩峰,天師鎮靈符下。


    一個遮著麵紗一身黃衣的女子站在天師鎮靈符下。


    天師鎮靈符像是遇到強敵般,整個符咒延伸出無數符文,整個紅岩峰被符文包裹的密密麻麻。


    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站在黃衣女子後麵,眼睛一直在瞟頭頂的天師鎮靈符,一臉好奇。這道符咒被刻在這座山有十餘年,獐頭鼠目的男子從來沒有站這麽近看著這道讓整個武公山所有族群整天提心吊膽的符咒。要不是跟著黃衣女子,他可是沒膽子離它這麽近。


    “鼠大,你說人族,壽元如此之短的種族。為什麽會讓我等萬族全都敗於其手?”


    獐頭鼠目的男子,憤憤不平道。


    “還不是當年他們太過狡猾,竟然說服萬族先天神靈全部叛變。不然就算當年人族再強也不是我等萬族對手。”


    黃衣女子沒有再說話,一直盯著天師鎮靈符。靈符在她眼裏就像是活的一樣,緊張卻並不害怕。


    如此大氣磅礴之符咒,黃衣女子也很好奇刻下它的天師府當代張天師是何許人物。可惜當年他在此處刻符得道之時,自己正在沉睡之中,沒能親眼見到那一幕。


    黃衣女子輕聲細語道。


    “鼠大,你說我這一步走出去,會不會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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