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嫂離開之後沒多久,顏汐便敏銳地察覺到門外站著一個人。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進來吧。”


    虞千絕慢吞吞地走進房間,滿臉歉意地給顏汐深深鞠了一躬,聲音誠懇地說道:“對不起!!顏小姐。”


    顏汐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沒事,你也是為他好”接著,她又笑著示意虞千絕坐下。


    虞千絕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宛如一個聽話的孩子。


    “虞公子,能不能麻煩你給我講講他的過往?我很想知道。”顏汐輕聲問道。


    虞千絕聽到這話,眼神頓時變得黯淡無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地講述起司雲謹的過去。


    司雲謹的人生經曆堪稱極致的黑暗。他就像是一個從地獄中艱難爬出的惡鬼,也是一個從地獄最深處浴血奮戰殺出來的殺神。然而,這樣一個充滿血腥與暴力的男人,在顏汐麵前卻展現出了極致的溫柔和寵溺。


    聽後顏汐久久不能言語,司雲謹的過往比她慘多了,難怪虞千絕會出此下策。


    顏汐扯出一抹笑“謝謝你,虞公子。”


    虞千絕擺擺手,表示沒事,然後就出去了。


    顏汐坐在床邊,坐了一宿,她想了很多,也放棄了很多不成熟的想法。


    當司雲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時了,他起來去隔壁房間看顏汐,顏汐也是剛醒,寅時時賀大嫂不放心她,來看她發現她還沒睡,就扶她睡下。


    賀大嫂看到司雲謹來了,就默默的退出房間,司雲謹快走幾步,眼裏的溫柔和心疼都要溢出來了。


    “小丫頭”他輕喚了一聲


    “嗯,怎麽了?”顏汐疑惑的看著他,嘴角含笑


    “你還疼嗎?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司公子,你又救了奴家一命,如此大恩奴家怎麽報呢”顏汐話風一轉,給司雲謹整不會了,愣在那裏了。


    顏汐歎了一口氣,這個呆瓜,繼而又開口問


    “聽說你心悅於我?”


    “嗯嗯”司雲謹老老實實的點頭。


    “何種程度?”


    “眼中,心上,全是你”


    “真的嗎?具體一點呢”


    “朝霞,夕陽,到白頭。”


    顏汐滿意的點了點頭,臉微微有點紅。


    司雲謹迫切的問


    “那小丫頭呢?”


    “山河遠闊,人間星河。”


    顏汐就說了這八個字,司雲謹愣了這是幾個意思啊。


    門外的幾個人都有點無語了,司雲謹這個榆木腦袋。


    賀大嫂再也看不下去了,推開門


    “司公子,山河遠闊,人間星河,下一句是…”


    “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葉玨接過賀大嫂的話。


    司雲謹瞪大雙眼,喜不自禁,竟然落下淚來了,他站起來這走幾步那走幾步,想抱顏汐但是又怕弄疼她,手就這樣僵著。


    還是顏汐主動靠過來,他才抱著顏汐,虞千絕覺得自己的好兄弟跟失了智一樣,有點鄙夷。


    “虞公子,等日後你遇到自己心愛的人你也會如此的。”賀大嫂說完之後,虞千絕不信的翻了個白眼。


    於是接下來這幾天都是司雲謹在照顧顏汐,根本不假手於他人,兩個人也是克己複禮,除了抱一下沒有過分的舉動。


    後來在顏汐和司雲謹的幫助下,葉玨迴到了護劍山莊,老莊主也承認了賀大嫂的身份。


    於是他們一行人打算迴京都,因為三月底是葉雪的婚期,他們該迴去了,還有十天。


    一路上,司雲謹就一直跟在顏汐身邊,眼裏隻有他的小丫頭,虞千絕十分不爽,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總比你個老光棍好,別說媳婦,女孩子的手你都沒摸過”司雲謹反唇相譏


    “不是,司小子,你說誰老光棍呢?”老韓頭暴起,要揍司雲謹


    顏汐有點無語,自己的師父這智商


    “師父,你不必這麽急著出來找罵的。”


    天樞和虞千絕捂嘴偷偷笑,老韓頭這才反應過來,把頭扭到一邊去。


    顏汐左肩的傷已經好了,隻是右肩還沒那麽快,行動有些不方便,司雲謹弄來了一輛馬車,讓天樞趕車,老韓頭大部分時間就是在車裏睡覺,要不然就是喝酒。


    虞千絕最愛擱車頂上躺著了,說風光好,還敞亮,還不用在馬車內看那兩人,本來他想起踏風的,他饞了許久,踏風就是不讓,他一靠近就尥蹶子。


    他們一行人就這樣白天趕路,晚上找個客棧休息,要不就露宿野外,虞千絕時不時和老韓頭拌拌嘴,他原本想跟顏汐吵,奈何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不敢過分她,她現在受了傷,但是司雲謹可不是吃素的。


    在離京城還有幾十裏路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本來今天晚上他們就可以趕迴京城的,不知道是昨夜受涼了,還是吃食不幹淨,顏汐拉了一天肚子,後來韓老頭一把脈,說是吃錯東西了,昨晚上虞千絕提迴來的那個新玩意,也不知道哪整來的,他們都沒事,就顏汐拉肚子。


    “小徒弟,那夢天外,乃是至寒之物,你如今身上的傷還沒好,吃不得,幸好吃的不多,要不然就不隻是拉肚子那麽簡單了,讓你下次還嘴饞不。”


    韓老頭給了她一顆藥,她吃下之後立馬就舒服了,她吐了吐舌頭,表示知道了。


    於是他們今夜就在野外過夜了,幸好三月底的夜晚不是很冷,還偶有蟲鳴,顯的靜謐美好。


    火堆升起來了,顏汐和老韓頭坐在火堆前,踏風走過來蹭蹭她,顏汐用左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撫了一下它,然後它就跑到不遠處吃草了。


    司雲謹和虞千絕去找吃的去了,天樞撿柴,路上遇到一對可憐的爺孫顏汐把帶的幹糧都給了他們,所以他們現在很餓,但是所有人都沒怪顏汐。


    過了一會司雲謹迴來了,用兩片大葉子包了兩個大包迴來,獻寶似的把東西放在顏汐麵前。


    打開一看竟然是桑葚,還一包是櫻桃不大,但是紅彤彤的,看著格外誘人,都是洗過的。


    司雲謹喂了顏汐幾顆櫻桃,很甜水分也足,然後就放在一旁讓她自己取著吃,他再去附近轉轉,顏汐叫住了司雲謹


    “雲謹,待會帶一些桑樹葉迴來。”雖然不知道她要桑葉幹嘛,但是司雲謹還是笑著點點頭,沒有多問。


    韓老頭看到之後也走過來,拿起來吃,眼睛一亮,一顆接一顆根本停不下來,一會就消滅了差不多,就剩零星幾顆了。


    等到司雲謹他們迴來的時候,已經沒了,虞千絕驚呆了


    “我的櫻桃和桑葚呢?”


    “你們說什麽?老頭子我聽不懂。”老韓頭嘴巴胡須手上都是黑紫色,這分明就是吃完桑葚之後的樣子,他還死不承認。


    “你不知道?老頭你要不要看看你嘴巴和嘴唇還有手再說話?嗯?”


    虞千絕拽著老韓頭的胡須氣的要死。


    老韓頭拚命護著自己的胡須,有點心虛,但是還是嘴硬


    “憑什麽怪老頭子,小汐兒也吃了啊,你咋不說她?”


    “人家顏姑娘雖然愛吃,但是從來不是吃獨食的人,而你…”虞千絕翻了個白眼,然後又神秘兮兮的掏出兩個葉子包的


    “幸好我留有後手,嘻嘻嘻”


    虞千絕手中的兩包桑葚和櫻桃此剛才更多,果實也更大一顆,他放在地上不讓老韓頭吃,分給天樞,顏汐,顏汐道了一聲謝,接過吃了。


    過了一會司雲謹也捧著倆包迴來了,還帶著點桑葉。


    老韓頭伸手要去拿,一邊拿一邊跟虞千絕嘚瑟


    “還是我女婿孝順,哼!你的不稀罕。”


    拿了幾次之後,司雲謹拍開他的手


    “行了,剩下的是明天小丫頭路上吃的,你別吃了。”


    老韓頭委委屈屈的收迴手,虞千絕和天樞在一旁笑。


    隨後虞千絕和司雲謹把新打來的兔子,架上烤,一群人守在火堆前,鬥鬥嘴,扯扯皮。


    兔子還有一會才熟,大家都沒說話了,安靜了一會,突然韓老頭說了一句


    “有點無趣,小徒弟,你會唱歌嗎?你要不唱一首,哄哄師父。”


    司雲謹一聽到這個要求,也是目光灼灼的看著顏汐,滿眼期待。


    “啊,唱歌啊?我五音不全耶。”顏汐有點難為情。


    “沒事,就當圖一樂吧,我們又不會笑你,都是自己人,誰要是敢笑你,師父我第一個抽死他。”


    “嘁,還用你抽?這不是有個現成的打手嗎?”


    虞千絕翻了翻白眼,老韓頭看了看司雲謹,想想也是。


    “好吧,既然都想聽,到時候晚上做噩夢的時候別怪我了。唱個啥呢?”


    顏汐略加思索,在腦海裏浮現了那一首首歌,這時候司雲謹笑著說


    “我覺得,那天晚上小丫頭在大雁塔上唱的那首還不錯。”


    虞千絕和老韓頭一聽,嘿有故事頓時來勁了。


    “大雁塔啊?”顏汐略微思索就想起來了“你說《墨色》啊,沒問題。”


    顏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唱起來了


    “梅子落雁飛過,恰好細雨婆娑


    渡口輕舟,係在煙雨婆娑”


    …


    此時剩下四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聽顏汐唱歌,顏汐的歌聲宛轉悠揚,聲音似三月的春風,撫平每個人那顆孤寂的心。


    “愛是動搖的魂魄


    藏身堅韌的骨骼


    你的一顰一笑,構成我輪廓”


    …


    “是最初那場雪落


    雪化後盎然春色


    然後一生一世互為糾葛。”


    一曲唱罷,眾人還沉浸在其中,突然火堆裏的火炸開,把眾人驚醒了,他們還意猶未盡。


    “顏姑娘,這首曲子我從未聽過,可是你自己寫的?”虞千絕臉上的驚豔之色絲毫不掩飾。


    “不是,這是我之前周遊四國偶然聽到的,便學來的。”


    顏汐搖了搖頭,隨口扯了一個謊,總不能告訴他實情吧,對不起了尚辰,朝歌夜弦大大。


    “小徒弟,你這還叫五音不全啊,你這讓京城那些歌姬聽到,都得跳樓身亡。”


    顏汐吐了吐舌頭,心裏想到當你把一首歌單曲循環到幾千遍,就是半夜叫起來你也會唱,她就是這樣隻要發現了一首歌,她就會無限單曲循環,然後聽膩了,過一段時間又繼續單曲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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