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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婭趕緊上前,緊張地問:“沒事吧?施展高級魔法,最是消耗魔力。”


    貝希兒氣色沒有哪兒不好,就跟沒動手之前一樣,隻是看得出來,她現在很凝重,她看著地上僅剩的外族:“梅婭你去通知爺爺,把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告訴他,我現在要去追那輛馬車,希望能趕上……不,一定能趕上。”最後這句話,她是在說給自己聽。


    不等梅婭說什麽,她就順著那輛馬車逃走的方向追去,在途中強搶了一匹白馬,持著韁繩,騎著馬一路奔騰,急得就像道閃電。


    “師姐……”梅婭望著貝希兒遠去的背影,她本是想勸阻從長計議,可以師姐的性子斷然不會聽,而且,她也來不及講,現在隻得快些通知師父,把地上的家夥帶迴去交差。生怕師姐會出什麽意外,梅婭拎起傷重的外族人,騰空而起,她再次滑翔在空中,這裏距離國師府不是太遠,希望師父還沒走。


    迴到大廳,隻有四個師兄匯聚一堂聊著天,見到梅婭迴來,手上還拎著一個人形的怪東西,紛紛靠上前。


    “梅婭這是?”約萬好奇地問道。


    梅婭沒有迴他,而是問:“師父呢?還在家裏嗎?”


    戈蘭迴道:“師父剛出去,好像是要去王宮,應該不會走太遠。”


    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很大一片範圍的人都已經知曉,梅婭顧不得什麽,一把將外族人扔在地上,道:“看好他,別讓他跑了,我有要緊事找師父。”


    平日裏梅婭最懂禮數,可現在全然不顧及那些,幾位師兄也就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梅婭疾跑出屋,身影消失在空中。


    貝希兒這邊,她一路追到東門外,守城門的士兵受了傷,據他們說,方才有一輛商隊馬車強行出城,仿若一隻下山的猛虎,士卒本是想阻攔,卻被馬車撞傷了一兩人,攔截無果。


    不再聽他們嘮叨,貝希兒在士卒的那兒搶來一杆長矛,順著路狂追而去,留下一片遮擋後路的塵埃。


    她一秒都不想耽誤,那車上可全都是孩子,數量不少,外族人想拿他們做什麽,貝希兒壓根不清楚,但準不是好事,是好事他還用得著逃嗎?


    地上有淺淺的馬車輪子痕跡,剛留下沒多久,此路無人經過,所以還沒有被掩去,貝希兒的右手持著長矛,就像一個在戰場上廝殺的女將,她的氣勢,令敵人聞風喪膽。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大概是五六點,天暗得很早,就像勝利的天平已經傾向敵人那邊。貝希兒不會放棄,她相信萊雅女神會眷顧她,幫助那群被帶走的孩子。


    她的身上散發著刺眼的火焰,盡最大的努力去尋找,她身處在一片長滿綠油青草的平原,每逢好日子,不少人會來這個地方野炊,她以前也來過,這個地方距離王都已經很遠了,她不知道師父梅婭他們能不能找過來,但誰顧得了那麽多?


    也幸好這是一片平原,長滿草,馬車壓過會留下明顯的痕跡,她上半身就如一團火球,她真恨不得全身釋放火焰燒死那個混球,但不行,她還得靠著馬來找人,要是現在燒死了,她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她顯然已經慢了很多,對方會跑到這種地方,不知道是提前計劃好的還是胡亂逃竄,但速度依然比她快,因為她還得顧著看地上的痕跡,到某些地段痕跡不是很清楚,她得辨認清楚,以免追錯方向。


    天徹底墮落了,夜幕降臨,她是第一次如此討厭黑夜,就在她心煩意亂之際,她看見院方千米外有紫色的暗光,暗光裏還纏繞著詭異的灰色霧氣,在黑暗之中都能清楚看見,給人一種幽冷恐怖的膽顫感,情況來不及讓她去害怕,況且有什麽好怕的,她現在滿肚子火氣,恨不得衝上前決鬥一番,把那個家夥按在地上摩擦,挫骨揚灰,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越來越近,她的心情越來越糟糕,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地上躺著足足十個孩子,在旁邊有一個大型的祭壇,在祭壇上,站著那個溜走的家夥,他預料到貝希兒會來,他在等,反正對於眼前的人類而已,已經來不及了。


    貝希兒跨下馬,聲音顫抖著,質問站在高台上的人:“你對他們幹了什麽?他們還隻是孩子!”


    外族人袍子底下麵無表情,聲音淡然,說著一口較為流利的人話:“沒幹什麽,隻是讓他們成為讓影族複興的祭品,這是他們的榮幸。”


    地上的孩子儼然沒有了氣息,已經氣絕身亡,貝希兒抬起長矛,用尖銳的冷刃指著他,冷道:“雜碎!影族什麽的壓根沒聽過,但你會為此付出狗命來為這些孩子陪葬,當然,你腳下的破玩意兒我也會毀掉,盡管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麽主意。”


    “罵吧罵吧,反正你也沒幾時可活了。”黑袍人表現得無所謂,還攤了攤手,這更加激怒了貝希兒。


    貝希兒就要浴血奮戰一場時,地上突然有一個幼小的身軀動了,慢慢在地上扭動著小小的身體,應該很不舒服吧,還那麽小……


    貝希兒見狀,心裏揪疼不已,急忙跪地抱起孩子,是個五六歲的可愛小家夥,生得乖巧可愛,天生一副懂事臉,她正睜大一雙純淨的雙眼,無力地掃視著這個世界,映入她眼簾的,是漫天的星星還有一個漂亮姐姐。


    “姐姐,已經天黑了嗎?是不是媽媽叫你來接我了?”小女孩的聲音空靈地響起,是那麽的天真爛漫。


    貝希兒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隻能靜靜地抱著她。


    小女孩說:“今天我在學校裏得到老師獎勵的小紅花,想要給媽媽看,媽媽最喜歡雅雅得到小紅花了,雅雅沒有讓媽媽失望。”


    小小的生命,正在用她最後的力氣來告訴貝希兒這個喜訊,貝希兒的眼淚無聲地劃過臉頰,她的聲音很顫抖,卻很溫柔:“雅雅好厲害吖,居然得到老師獎勵的小紅花了,姐姐小時候可是一朵小紅花都沒有呢,媽媽知道了,肯定會開心的吧!”


    小女孩笑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嘻嘻,姐姐你好漂亮,雅雅以後也要像姐姐一樣漂亮,那樣爸爸就不會嫌棄我和媽媽,丟下我們了。”


    貝希兒渾身就像觸電一般,從心裏頭被電得微微發抖,這孩子越說,她越是忍不住難過。


    用手撫摸著女孩的小臉,下巴觸碰她的額頭,貝希兒也陪她笑:“雅雅現在就已經長得比姐姐漂亮了,我帶你迴家,立馬就能見到爸爸了……”


    小家夥的眼神很靈動,她問:“是真的嗎?”她非常開心:“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爸爸了,都已經忘記他的模樣了,他會不會怪雅雅呀?雅雅不是故意的,隻是真的太久沒有見到爸爸了。”


    貝希兒安慰她:“怎麽會呢,有哪個爸爸會怪自己的女兒?他迴來了,就在家裏和媽媽一起做飯菜等著你呢,姐姐帶你迴家找他們,好不好呀?”


    小女孩露出兩個小酒窩:“不行了姐姐,我好困,走不動路了,能不能拜托姐姐背我迴家?等到家了,再叫我起來。”


    貝希兒的鼻腔裏堵滿了鼻涕,唿吸變得困難了,哽咽地迴道:“不行哦,雅雅不能睡,你一睡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爸爸媽媽也見不到你了,他們會著急的,不能睡……”說到最後,貝希兒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哭聲。


    小女孩懂事地抬起小手,給貝希兒擦了擦眼淚,天真地問:“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貝希兒迴不了她這個問題,什麽都做不了,哭得泣不成聲,她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一步攔下馬車,為什麽就不能再快一點追上來,為什麽她不是個水係魔法師,用治療模仿救下懷裏的幼小生命。她活生生的像個怨婦,麵對生離死別,她真的無能為力。


    換做小女孩安慰她:“姐姐不哭,哭就不好看了,姐姐要美美的,姐姐是雅雅的偶像。”


    貝希兒努力再努力地控製住淚水,吸聳鼻涕,哽咽道:“姐姐不哭,雅雅也要聽姐姐的話,你不能睡,不能睡,隻要你不睡,姐姐就帶你迴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


    懷裏的孩子還那麽小,隻有五六歲,可為什麽那麽乖巧懂事?讓人心疼的撕心裂肺,想想同時期的自己,貝希兒覺得調皮搗蛋的自己差太遠了。


    小女孩還在為她擦眼淚,慢慢的,開始擦不動了:“姐姐騙雅雅,爸爸沒有迴來,雅雅一直知道。天黑了,媽媽都沒有來接雅雅,姐姐,我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姐姐你是不是萊雅女神?”


    貝希兒搖了搖頭:“姐姐不是萊雅女神,姐姐要是萊雅女神的話,一定會讓雅雅好好活下去的。”


    小女孩的手不動,她聲音細微地說:“姐姐騙人,姐姐就是萊雅女神,雅雅有一件事想拜托姐姐,姐姐是女神,會幫雅雅實現願望的,對不對?”


    “對……”貝希兒的眼淚很不爭氣地又往下滴落:“姐姐會幫雅雅實現願望的,雅雅有什麽願望吖?”


    被稱作“雅雅”的小女生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地說:“能不能把雅雅脖子上的小紅花給媽媽?雅雅不是壞孩子,今天也得小紅花了……”慢慢的,隨著這句話的結束,就再也沒有了小女孩的聲音,她的小手本來就無力,現在垂落在半空中,可愛的小臉很是安詳,長長的睫毛,肯定會受很多人歡迎的吧……


    “雅雅?”貝希兒試圖將她唿喚醒,即便知道真的醒不過來了,貝希兒依舊在叫她的名字:“雅雅,不要睡,不聽話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不要睡,聽姐姐的話,姐姐……”再說下去,也不會再聽,不會再迴複了,對不對?


    小家夥的體溫正在流逝,貝希兒舍不得鬆開,她用自己的臉貼著小家夥的額頭,細細柔柔的頭發,貼著真的很舒服。


    周圍那些幼小的身軀慢慢變得若隱若現,最後化為點點星光,漂浮在半空,一直一直往上延伸……


    就連她懷裏的也是,變得不真實了,抱不到,摸不著,貝希兒想要抓緊她身上很可愛的黃色小衣服,可不論怎麽樣就是抓不住了。


    最後,雅雅也邊做了星星,漂浮在她的周圍,小紅花落在了貝希兒的大腿上,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東西沒有消失,是用笨拙的結繩方法係上去的,紅毛線已經略微變黑了,看來小家夥經常這樣做啊,畢竟是象征,能讓媽媽開心的象征,她怎麽會不重視呢……對吧?


    “姐姐要記得對雅雅說的話哦,要實現雅雅的願望。”


    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傳來這道稚嫩懂事的聲音,貝希兒四處環顧,她相信這不是幻覺,是雅雅在跟她說話。。


    拾起腿上的小紅花,貝希兒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輕聲細語地說道:“雅雅放心,姐姐一定會把小紅花帶給媽媽的,雅雅就放心的走吧,姐姐會一直記得……”


    剛才的那道聲音,隻有貝希兒一人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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