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的耳尖潮紅似血,商陸也不打算繼續逗他。


    “你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麽,晚上都沒有好好睡覺麽?”連著自己也是,本想小憩一會兒,誰曾想這一覺的時間有些久,直接到了晚上,他竟絲毫不覺。果然有貓崽子在懷裏,睡得都安穩些,心裏如是想,嘴裏卻問著最為無辜的黃璟灝。


    黃璟灝將衣服、鞋襪穿好,站在商陸的麵前,眼眸微轉,將一直縈繞在自己心裏的問題說了出來,“祁兄至今沒有消息,生死未定……”


    說著,黃璟灝不敢直視商陸的眼睛,而是垂下了頭。


    後麵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商陸也知道了。


    貓崽子,看著無害,小心思還是有的。


    看來,他該叫他狐狸崽子。


    小心思也不知道藏一藏,若不是他護著,在這京都難免吃虧。


    算了,自己何必跟他一個小孩兒計較。


    商陸在心裏勸著自己,自己總歸要把事實告訴他的,何必讓他給這麽一件小事擾了睡眠呢。“放心,你的那位祁兄沒事。”


    “真的嗎?”黃璟灝一把抓住商陸的胳膊,抬起頭,眼裏泛起了光。


    商陸頓時有些吃味,果然,他就知道會如此。


    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臂,而是點點頭,“真的,他沒事。今晚迴去可以好好睡了不?”


    黃璟灝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拉著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迴手,臉頰微紅,“商大哥,你知道祁兄如今在何處麽?”


    商陸見狀,表情微冷,“不清楚。”


    又怕自己的語氣會讓他誤會,商陸隨即解釋道,“如今隻能確認一點,沂王至今未出京都,各大牢獄之中也沒有抓獲沂王的消息,所以,他目前是安全的。至於他在何處,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我們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多做一步,都有可能會給那些要謀害沂王的人鋪路。”


    “嗯。我聽商大哥的。”隻要能確定祁兄無事便好。


    “距離京都不遠處的荔城傳來消息,二皇子紫浚澤已然班師迴朝,想必那時,沂王才會現身。”商陸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黃璟灝。


    見他眉頭舒展,心裏稍稍舒服了些。


    這貓崽子,果然還是要哄的。


    這些,在他一開始打算將貓崽子留在身邊的時候,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嗯。”黃璟灝聞言,不住地點頭。


    “好了,睡了那麽久,餓了沒?”


    “嗯。”


    “走,我們先去吃飯,然後送你迴去。”


    “好。”


    可是誰也想不到,被重金緝拿的對象,此時正在養心殿內,與如今的陛下紫泓軒在對弈。


    “九弟,你輸了。”紫泓軒落下黑子,抬眸看向有些心不在焉啊的紫沂宸,頓時沒有了獲勝的喜悅感,“對弈最忌走神,九弟,你在想些什麽?”


    登基後的幾日,朝臣輪番上奏,要將沂王紫沂宸捉拿歸案。


    每日看著大同小異的奏折,紫泓軒越發的頭疼,果然,他就不適合坐在龍椅上,望著成堆的奏折,厭煩的情緒就被勾了出來。


    好不容易跟九弟下個棋,這人還總是望著棋盤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七哥,母妃他們……”敗局已定,紫沂宸不再看棋局,抬起頭,看向紫泓軒。


    “停!”紫泓軒連忙打斷他,指了指棋盤,“認真下完這盤棋!”有些事,暫時還不能告訴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將他留在皇宮中,其餘的事,就交給其他人吧。


    紫沂宸不解,高公公每日一大早出現在棲舞宮,然後通過那條暗道,將自己接到養心殿,陪七哥下棋。


    對,下棋,除了下棋,七哥什麽也不說。每當自己要問些什麽,他都如此打斷自己。


    他到底在拖延些什麽?


    紫沂宸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用意。


    “樓岑呢?”望著他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分揀出來,放在一盤的黑白玉罐裏,紫沂宸伸手按住棋盤,問道。


    “九弟,樓公子每日與你同榻而眠,他的行蹤,你怎麽問起我來了?”紫泓軒捏起他的手,將其移開,一臉不解。


    不是七哥?


    那會是誰?


    阿岑這幾日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問他他也隻是說在京都內轉轉。


    紫沂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直覺告訴他,他們都在瞞著自己。


    “該你了。”紫泓軒放下了一枚黑棋,然後催促著他。


    “七哥……”紫沂宸想說些什麽。


    卻看到紫泓軒冷下了臉,毫無表情地說道,“你若想舞姨的屍身無礙,就乖乖地坐在這裏,陪朕下完這局棋。”


    這是他第一次以一位皇帝的身份來壓製自己。


    這幾日的相處,讓他忽視了一個事實,如今他的身份,不僅僅是他的七哥,還是赤翎的帝王。


    他清楚地握住了自己的命脈。


    紫沂宸沒有再說什麽,執起白子,認真地與他對弈著。


    紫泓軒滿意地看著,臉上的冷意漸融。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紫泓軒才讓他從暗道離開。


    “殿下,二殿下和閆家堡堡主已然在城門外十裏處紮營。”蘼蕪走進養心殿,朝著紫泓軒稟告著。


    “嗯。”紫泓軒閉著雙眸,輕輕舒了一口氣,“看來,一切要結束了。”


    “殿下……”蘼蕪有些不解,曾經,他以為他的主子在暗中謀劃,是想與太子一爭高低,有奪嫡之意,才會在戴朝亮暗中護送沂王離京時,派五毒幫暗中刺殺,並嫁禍給太子紫沐陽。後來沂王府傳來沂王死訊,他明明知道躺在那裏的並不是沂王殿下,還是在暗中慫恿玉華公主,這才有了沂王府的那一幕,玉華公主衝到沂王屍身旁,“碰巧”將“沂王”手臂上的傷痕露出,向眾人證實沂王已故,至少,太子紫沐陽以及他身後的沐家深信不疑了。


    主子在幕後做了那麽多,在皇後和沐家人麵前做小伏低,如今好不容易登上了皇位,卻還是為了其他人在籌謀。蘼蕪有些為他不值。


    “蘼蕪,等事情告一段落,你想去哪裏?”紫泓軒慵懶地靠在軟榻上,側躺著,右手撐著腦袋,拉家常似的聊著。


    “殿下在哪,蘼蕪在哪!”蘼蕪無比認真地迴著。在主子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這條命就是主子的。


    “無趣!”紫泓軒拿起一旁的糕點,輕輕咬了一口,眉頭微蹙,有些嫌棄地將糕點放下。這糕點,禦膳房也隻能做個神似,味道卻差得十萬八千裏。


    “你總得過自己的生活,人生不過數十年,所謂的恩情,這麽些年,該還的,你早就還清了。”紫泓軒撐起身子,看著站在他麵前的蘼蕪,蘼蕪陪在自己身邊也有很多年了,這些年,他為自己做的事也夠多了。


    “蘼蕪誓死跟隨殿下!”見主子意欲趕自己走,蘼蕪當即雙膝跪在他麵前。


    剛來到主子身邊的時候,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無論宮中的宮婢太監如何在背後談論他,他也隻是搖搖頭,麵不改色地從那些人身邊經過,似乎那些話語,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影響。可是後來,主子遇到了憐月姑娘,他臉上的笑容很明顯了,也更真實了些。憐月姑娘給主子帶來的改變,是肉眼可見的。


    憐月姑娘離開後,主子臉上的笑意再次迴到了當初,冰冷的,帶著疏離感。


    等塵埃落定,離開京都,他更要跟著主子!沒有了牽掛,他怕主子會有什麽不好的念頭……


    瞧著他一臉擔憂的樣子,紫泓軒沒好氣地笑著,“算了,起來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蘼蕪一根筋,他也不指望能改變他的想法。


    “是!”蘼蕪站起身,守在他身邊。


    “菩提山,可去了?”紫泓軒問道。


    “屬下去過了。”蘼蕪點頭,“沂王將玉華公主與桃花村的村民葬在了一處,那處正對著南方,夏日有樹蔭遮蔽,冬日有暖陽照耀。”


    “嗯。”紫泓軒悶聲道,對於他們這個唯一的妹妹,打心裏他們都是疼愛的。可是,有些事,他們也無法控製,身在皇家,本就身不由己。沐家,他是一定要除掉的,但雨兒,從未在名單之列。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非他所想,卻也有他的緣由,他隻能惋惜。


    倘若有來生,但願自己不再是她的兄長,她投身到一個普通人家,過著簡單平凡的生活。


    紫泓軒按著眉間,有些疲憊。


    “準備好一切,迎接二哥和皇伯父迴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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