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岑失蹤,沂王出現在了雲城,再加上沐家的那群人,也被流放至南疆,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存在某種聯係。


    柳洛青不得不多想。


    “你也不用擔心,一有消息,我會傳信迴來的,到時候會讓惜月通知你。”柳洛青交待道,“此外,即便沐家已然沒落,暗裏仍然有一些勢力駐足觀望,五大家族,並非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你在京中,還是多注意些,別傻傻地被人欺負了去。若發生什麽事,可以去找二皇子。看在紫沂宸的麵子上,他不會放任不管。”


    柳洛青不知道,他的這番話包含了太多內容。


    稍加琢磨,他的身份就可能暴露人前。


    他似乎沒有考慮到這些,主要想著,在他不在京都的日子,白斂可以順利些。


    “嗯。”白斂頷首,從見到柳洛青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眼前的人並非那麽簡單,此番他的言論更是證實了他心裏的想法。


    對於他的身份,白斂並不打算深究。


    這番話,對他而言,是一個好友的叮囑,充滿著安全感。


    “西南各種勢力交雜,你,注意安全。”白斂對西南的了解,都來自於史料裏的記載。據說,藍家一直是西南最大的勢力,但這些年來,藍家家主一直閉關不出,對於家族之事不聞不問,以至於威望雖在,勢力卻大不如前。西南地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藍家。


    人生地不熟的,白斂難以想象柳洛青到了西南,會經曆些什麽,心裏不免萌生出一些擔憂。


    “好,你且安心等我迴來便是。”柳洛青能感受到他的擔心,出聲安慰道。“留在這邊,吃完飯後我在送你迴去?”


    “好。”白斂頷首。


    兩人在院落中用完午餐,而後柳洛青親自送他迴工部。


    馬車上,兩人各坐一側。


    瞧著白斂離自己那麽遠,柳洛青嘴角勾起,站起身,主動坐到他身邊,故意壓住他的衣袍,側過身子,貼近他,“怎麽?白大人這是把我視為虎狼之輩了?”


    白斂正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衣袍被他的腿巧妙地壓著。


    幼稚,白斂在心裏默默說著,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被壓的衣角。抬頭間,看向柳洛青的眼神,依舊往日的平靜無波,“並沒有。”


    “白大人可是真心話?”柳洛青聞言,故意往他那邊挪了挪,兩人的身子更近了些。


    “洛老板!”白斂退無可退,被擠到馬車的最裏麵,身子被他的長臂環住,整個人看起來像縮在角落裏一樣。


    “洛青。”柳洛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嗯?”白斂不解地看著他。


    “以後叫我洛青。”柳洛青收迴自己的手,坐直了身體,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告訴一個人自己的名字。


    “洛~青~”


    聽著他乖乖地喚著自己的名字,柳洛青滿意地點頭。


    盯著他的唇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情緒,想覆上去,品嚐一下,是否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柔軟,甘甜。


    忽而,柳洛青被自己腦海中萌生的想法驚到,迅速站起身,坐迴白斂對麵。


    麵具下的臉,說不出什麽表情。


    不知為何,他不想讓白斂一直這麽生疏地叫著自己,但現在,他又無法告知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唯一能透露的,便是他的字了吧。


    白斂有些不明白他的情緒變動,隻是乖乖坐在那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在工部住的還習慣麽?”柳洛青掀開簾子,朝外麵看著,似乎不經意地問著。


    “嗯。很習慣,同僚們也很好相處。”他住在工部後麵的屋舍中,相對於紅袖招院落裏的房間來說,確實有些簡陋。他本身也不看重這些,能在朝堂為百姓出一些力,不忘初心,便好了。


    “那就好。”柳洛青了解他,並沒有邀他一起住在外宅。


    “洛老……洛青。”接受到柳洛青警告的眼神,白斂趕忙改口。


    柳洛青滿意地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迴京的時候,能否以真容相見。”說完,白斂意識到自己的請求有些唐突,立馬改口道,“是白某唐突了。”


    “好!”不料,柳洛青卻沒有拒絕。對上白斂的眸子,欣然地瞧見眸中全然是自己的樣子,柳洛青認真地說著,“等我迴京,你我坦誠相見。”


    “嗯。”白斂點頭迴應著。


    將白斂送迴之後,柳洛青沒有迴紅袖招,而是換了一輛馬車,摘下麵具,迴了柳家。


    柳家門口,柳洛青吩咐馬夫停車,踩著車凳走下馬車,便看到另一輛馬車也停在門前。


    柳洛青揚了揚眉,換上乖順的樣子,迎了上去,“大哥,忙完迴來啦?”


    柳宴章走下馬車,對上自家弟弟的眼神,一改在外人麵前的嚴肅,仔細打量著他的穿著,他向來偏愛青衫,“嗯。”


    兩人邊走邊聊著。


    “哥,我想去南疆玩。”


    柳宴章突然停下,側過身看向他,眉頭擰緊,“怎麽突然生起了去南疆的心思?”


    柳洛青沒有迴避他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句,“我想去……看看沐風……”


    “沐家那小子?”柳宴章狐疑地看著他,然後神色嚴肅了幾分,“你可知沐家所犯何罪?”


    他這個弟弟,也算是家裏的老來子,與自己相差一輪,自小被家中長輩疼愛。幼時走失,好不容易才尋迴,對著失而複得的小兒子,父母自是多花了些心思的,對這個弟弟,柳宴章自己也是疼愛的。知道他不喜讀書,也不曾逼著他,柳家在京中也是算得上名號的,養著他,讓他這輩子無憂無慮,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平日裏進出紅袖招什麽的,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那些二世主們一起飲酒作樂,他也可以不做計較。在他眼裏,他這弟弟不過是孩子心性,總是知道是非好歹的。


    可眼下,他卻要淌沐家這渾水。


    “嗯。”柳洛青點頭,對上大哥擔心的目光,解釋道,“大哥,沐風在沐家什麽處境,你我都是知道的,他與沐家其他人不同,不會參與謀反之事的。”


    柳宴章沒有說話,沐家一事,是他與謝憫懷大人一起查辦的,他自然知曉沐風的情況。隻不過,天子腳下,有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那位的眼睛。依照目前的情況,誰敢明目張膽地與沐家人有所牽扯。


    柳宴章歎了一口氣,並未責怪,“南疆那麽大,你要如何找到他?”


    柳洛青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家大哥,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樣,抓住柳宴章的衣袖,“這麽說,大哥你是同意我去了?”


    “嗯。”柳宴章無奈地答道,他若不答應,這小子估計又要到母親和妻子那裏去哭訴一番,最後頭疼的還是自己。不知道自家的小魔王什麽時候能遇到一個管得住他的女子。“準備何時動身?”


    “明天。”冥幽前輩已故,樓岑失蹤。他實在不能耽擱太久,至於宮裏,隻能讓霜月代他去說明情況了。


    “這麽急?”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著誰。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沐風的身體,哪裏能受得了流放的苦?”


    “帶上幾個府兵,隨你一起。”南疆是什麽地方,柳宴章心裏大抵還是有譜的,讓他一人前往,他也放心不下。“玩夠了就迴來,不要斷了與家裏的聯係。”


    “好。”柳洛青乖乖應著,“大哥,母親和大嫂那邊?”柳洛青小心試探著。


    “我自會跟她們說明的。”孩子大了,想出去走走,他還能把他拘著不成。至於母親和妻子那邊,大概率是同意的。畢竟,這是他們寵出來的小祖宗。


    “大哥真好。”


    “嗬~不是你在她們麵前編排我的時候了……”柳宴章毫不留情地拆穿著。


    “是誰這麽不懂事?我大哥這麽體貼入微,是大嫂的福氣。”


    “臭小子!”


    冬日的雲城,暖陽撫山郭,垂影覆清淺。


    藍君陌被藍家尋迴之後,更加沉默不語,成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藍夫人擔心他在家被悶壞,便吩咐桑榆,推他出去走走。


    “公子,要去書肆逛逛麽?”桑榆推著素輿,看著來往的人群,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裏。


    藍君陌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好吧,公子迴來後,性情也變了不少,連平日裏最愛的書肆也沒了興趣。


    桑榆隻好推著素輿,繼續往前走著。


    聽之緊跟在樓岑身後,盯著他的背影,師傅的記憶恢複後,整個人看起來冷冷的。這麽久了,殿下應該收到自己的傳信了,為什麽沒有來找他們呢?


    “唔。”聽之撞到了樓岑的背上。


    “走路也心不在焉的。”樓岑轉過身,“在想什麽?”


    “沒有啦,師傅。”聽之訕訕地笑著。


    “走吧,前麵有一家賣果脯的店。”


    “好!”


    藍君陌突然製止桑榆的動作,停在街道上,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來源處。


    可惜,那聲音,似乎隻是他的幻聽一般。


    “公子?”


    “走吧。”藍君陌的聲音啞啞的,似乎好久沒有說過話一般。


    “公子,前些日子,我在這條街上,遇到了一個身影與你很相似的少年。”桑榆繼續推著藍君陌向前走,想到那日遇到的人,便與他提起。


    “相似而已。”藍君陌對此並不感興趣。


    “公子,聽說城西那邊,有一家酒樓很是有名,我們要不要去逛逛?”桑榆提議道。


    “迴去吧。”藍君陌聽到城西二字,眉頭緊鎖。


    “是。”桑榆心裏納悶,公子估計也是抵不住夫人的嘮叨,也答應出來走走的。


    他們彼此沒有注意到,四人在街道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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