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沂宸在宮中待了三日,三日內去各宮各殿見了該見的人,便請辭迴王府。煜帝知道他不願在宮中久住,也就同意了。


    紫沂宸騎著馬,經過紅袖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勒住馬,駐留了一會兒。他知道樓岑在此處便好。至於其他的,樓岑不說,他也不過多幹涉。樓岑是自由的,即便是自己,也不能約束他。


    抬頭看了許久,才打馬離開。


    “王爺,行之昨晚迴府了。”紫沂宸剛到王府門口,便瞧見任伯站在門前。


    紫沂宸下馬,將馬鞍交給一旁的守衛,便隨著任伯進入府內。


    “不知王爺幾時迴,便讓他去休息了。”任伯跟在紫沂宸身側,邊走邊說道。“現下在大廳等著呢。”


    “王爺!”行之見紫沂宸走進大廳,便起身向前。


    “江南之行,可有收獲?”紫沂宸問道。


    “迴稟王爺,此去江南,尋到了璟灝公子提到的那家古玩店,古玩店的老板是個很奇怪的老翁,問他什麽都不作答,隻是拿了一本古書出來,讓我抄錄。”雖不明所以,行之還是將古書的內容抄錄在紙上,其內容也很是奇怪,非詩書典籍,也非兵書藥方。字句連在一起,不知其意。等他將古書的內容全部抄錄好,老翁交給他一個瓶子,便又迴過身,去擺弄身後的古玩。


    行之將懷裏的瓶子交給紫沂宸。瓶中不知是何物,行之想打開的時候被老翁製止了。“王爺,這瓶中會不會是七瓣蓮毒?”行之猜測著。


    “不知。”紫沂宸搖頭,若是樓岑在,想必就清楚了。


    “對了,那老翁還交給我一張紙。”行之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紙張泛黃,邊角似有磨損。


    “七瓣蓮毒,中毒者,神識不覺,唿吸猶存,額生蓮瓣,七瓣俱現,必死無疑。”紫沂宸將紙上的字看在眼裏,“世上僅存三顆,君慎用之。”


    三顆?也就是說,還有兩顆。


    “王爺,那老翁武功神秘莫測,似乎能預知到我的招數。”行之曾夜探過古玩店,卻被老翁製住了。相處幾日,無一句言語。“若毒出自於他,想知道背後用毒之人,也問不出什麽。”


    “此事暫時擱置。”當下之重,先要找到白斂,查明白府被屠之事。柏燁已在昌州繼任,白府之事,謝憫懷也在查探,不知可有眉目。


    “殿下!”聽之像隻歡樂的鳥雀,跑進廳內。看到一旁的行之,趕忙收斂住,規規矩矩地站定,“行之哥。”他們幾人之中,他最怵行之哥,一個眼神,就讓他偃旗息鼓。


    “怎麽了?今日沒去找招財他們玩兒?”紫沂宸深知聽之在王府是閑不住的,這幾日應該沒少跑出去,找招財玩兒。


    “殿下~”聽之幽怨地看著他,“璟灝公子一大早就帶著招財出去了,說是要籌備買一個鋪子。”逛鋪子,多沒意思啊,他才不要跟著呢。“不過,我迴來的路上,聽說紅袖招來了一個不得了的琴師,傳得神乎其神的,說什麽他的琴音引得百鳥共鳴,還可以幫人洗滌心中濁氣。”可惜,他年紀尚小,去不了紅袖招,若是被行之哥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敲斷腿。


    “哦?如此厲害。”紫沂宸似想到什麽,便轉身看了一眼行之,“行之,你陪我去一趟紅袖招。”


    “是!”


    聽之聽到紫沂宸這麽說,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不是,為什麽好事都輪到行之哥,他也想去紅袖招!也想去見一下被百姓們傳得神乎其神的琴師。


    行之無視一臉哀怨的聽之,跟在紫沂宸身後,出了沂王府。


    “任伯~”聽之扁著一張嘴,委屈地看著任伯。


    “聽之,乖啊,等你再成熟些。”任伯安慰道。


    “哼!”每次都拿這樣的理由搪塞他。腳長在自己身上,不讓他去,他還不能偷偷跟著?嘿嘿,要是被發現了,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溜迴來。


    說幹就幹!“任伯,我去廚房找找吃的!”


    “去吧。”任伯擺擺手。


    聽之從後巷離開王府,悄咪咪地從紅袖招的後院翻了進去。


    紅袖招的後院很大,亭台水榭,一應俱全。


    白日裏,人來人往的,聽之躲在角落。


    “紫蘇,今天不用上台,你就留在院內休息好了。”樓岑和紫蘇共同坐在水榭中。這幾日,算是把紫蘇給忙壞了。紫蘇仙子的名號一出來,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倒是讓柳洛青滿意了。


    “好。”紫蘇的容顏受換顏蠱的影響,改變了很多,一個人的氣質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白色的裏袍外,套著一件紫色紗衣,竟有幾分仙氣,正如坊間傳聞的那般,紫蘇仙子。


    樓岑正對著聽之藏身的地方。


    樓神醫?他怎麽來京都了?坐在樓神醫對麵的那個人是誰?離得太遠,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聽之瞧著水榭邊的假山,輕輕地移動著腳步。


    樓岑耳朵一動,餘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假山,手拿起盤子裏的果脯,放進嘴裏,提高了音調,“紫蘇,手伸過來,給你把把脈。”


    “好。”這幾日的相處,紫蘇也大致了解了樓岑的性子。瞧他眼珠一動,便配合地伸出右手。


    “這是抑製蠱蟲發作的藥,記得每日服用,可減輕腹痛。”樓岑認真地說道。說完,又從果盤中拿起一顆柑橘,輸入內力,朝假山那邊扔去。


    假山旁的聽之,連忙伸手抓住柑橘,沒把握住力度,手裏滿是柑橘的汁液,故作無事地走出假山,“樓神醫,每次見麵禮都這麽別致啊!”上次是石子,這次是橘子。


    “聽之?怎麽從小養成了聽牆角的毛病?”樓岑看到聽之,有些驚訝。


    聽之自認理虧,又不想被殿下他們發現,隻能蔫蔫地走到樓岑身邊,一臉討好,“樓神醫,你什麽時候來的京都啊?我對京都好吃好玩的地兒可熟了,等你哪天有空,我陪你逛逛去?”


    “油嘴滑舌的!”樓岑又扔了一個柑橘給他。


    “這是?”一旁的紫蘇見他們二人十分熟稔,便問道。


    “我是聽之,沂王府的。”聽之坐在他們旁邊,剝著柑橘,放進嘴裏。不錯,真甜!


    紫蘇在聽之說完之後,抬著頭,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年。這人是沂王府的人,那麽沂王……


    “你家王爺也來了?”樓岑瞧著聽之隻知道一個勁地吃柑橘,便問他。


    “嗯。跟行之哥一起來的。”想到什麽,聽之頓時沒有吃東西的欲望了,慘兮兮地抓著樓岑的衣袖,聲音軟軟的,“樓神醫,待會兒見到殿下,能不能不要告訴他們見過我?我偷偷跟過來的……”


    “你最好現在就走。”樓岑提醒道,口袋裏的應聲蠱母已經有所反應了。


    “樓神醫,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趕我走吧。聽之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連忙起身,翻牆離開。好險好險!差點就被逮到了!


    “公子,紫蘇先生就在院中。”惜月領著紫沂宸來到院中後,便離開了。


    遠遠的,紫沂宸便聽到院裏的交談聲。


    亭中二人,對立而坐,白色與青色,甚是和諧。


    紫沂宸抬腳走近,樓岑背對著他,他隻看到正對著自己的紫蘇。“閣下便是近日來風靡京都的紫蘇先生?”


    沒等紫蘇迴答,樓岑便站起身,看向他,“祁風?你來這裏是?”此話一出,樓岑心裏瞬間有了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在紅袖招,不是來找自己的。那就是來找紫蘇的?也好,自己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樓岑?”果然,如他所料,他提到的那個朋友和這紅袖招有著莫大的關係。“你之前說住的地方,就是這裏麽?”


    “嗯。”樓岑頷首。


    紫蘇看著兩人相熟的樣子,也站起身,朝著紫沂宸行禮,“紫蘇見過沂王殿下。”


    “你是白斂兄?”樣貌不同,聲線卻一致,紫沂宸不確認地看著眼前這人。


    “正是在下。”樓神醫的換顏蠱隻能瞞住跟他有一麵之緣的人,但他與紫沂宸交談過,聲音是瞞不住的。


    “白斂兄,你的容貌為何……”知曉白斂幸免於難,紫沂宸明顯鬆了一口氣,卻又疑惑他為何出現在紅袖招,成為京中人人稱道的紫蘇仙子,方才遠遠聽見兩人相談甚歡,不似初識。


    “幸蒙樓岑相救,方才撿迴一條命。”談及往昔,隱藏在心底的悲傷再次溢了出來。


    那日歲暮,乃是合家團聚之日,白斂一人坐在山洞中,借著燭光,抬頭看著黑漆漆的洞穴,思緒飄向遠方。


    往年這個時候,娘親與嬸娘們一定準備好了各種吃食,堂弟妹們一定會拉著他出去看煙火,家裏老老小小一定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守著歲……


    燭火微動,映著一張悲傷的臉。


    物是人非,天災難測,人禍更是難防。


    洞口傳來窸窣的聲音,而後是學著布穀鳥的叫聲,白斂的思緒被拉迴,嘴角重新爬上了笑意,這是他與妞妞的暗號,自從上次妞妞帶沂王來此後,他便與妞妞約定好了暗號。


    小姑娘年紀雖小,卻格外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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