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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煌鳴寺有個獨特的建築,就是登上寺廟的兩條路中,最奇特的一條:直通煌鳴寺的九百九十九階階梯


    師傅說,每個信徒帶著心中所願前來,九百九十九階階梯,走過的不隻是路,還有七情六欲紅塵俗世,每走完一階就放下一絲執念,最後才能找尋到一處六根清淨之地。


    顧笙歌一口氣跑上階梯,待將心中所藏著之事全部發泄完後,才悲傷的發現,還剩下四百多階。隻得認命的埋頭繼續登階梯,等終於踏上最後一階時,顧笙歌深刻的理解了師傅的話,這九百九十九階梯走得她現在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顧笙歌並沒有拐進寺廟裏麵,而是左轉走過一條清幽小路,終於在豁然開朗處,尋到一處清淨之地。


    顧笙歌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到石凳處開始烹茶,而是拔出彎刀,輕踏幾步,練起了刀法,刀刀卷起一陣刀風,引得落葉紛飛,歲月靜好,猶如世外桃源。


    “本想著今日可以討來一杯茶小酌一番,可眼下隻能親自烹一壺了。”煌鳴寺的空藏大師緩緩走來,顧笙歌聽見聲音,便收了刀走了過來,雙手握拳,行禮道:“師父。”


    空藏大師點點頭,說道:“樓蘭刀法,講究力度速度和爆發,方才你所施展的,雖然有著平時的力道和速度,但卻多了一絲塵氣。”空藏斟滿了茶,拿起一杯,遞給顧笙歌,慢慢問道:“可是有心事。”


    顧笙歌接過茶,清飲一口,入口竟帶有一絲苦,顧笙歌不解的看著師父。隻見空藏大師抬起另一杯茶,道:“有心事煩憂,多半是在該選擇時無從選擇。”顧笙歌笑道:“弟子心思師父已然看透,卻不知,這結該如何解?”


    “這個結,你其實早就已經解了”空藏大師笑道,拿起茶杯“從前東澤帝帶你來到這裏,希望我能收你為徒,你嫌山上太過冷清無味,當時摔了我一個杯子,扭頭就跑。”顧笙歌不好意思的說道:“弟子知道師父名聲在外,多少人擠破頭隻為能得到師父一句指點,可弟子那時年紀還小,自然不想被拘著束著,師父不會記仇到現在吧”


    空藏大師搖搖頭,“後來我問你,世人皆想與我煮茶論教一番,為何你卻轉身跑開,你說你不懂世人所求,隻想隨心而行。”


    “隨心而行。。。”


    空藏大師放下茶杯,“佛曰有所得必有所失。”轉身離開“今日這茶已經品完,各中滋味,還需你慢慢體味。”


    顧笙歌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登時心中一片了然。


    身為一國公主,自當要肩負起樓蘭和樓蘭百姓的安危;身為子女,該獨當一麵了。至於那些躊躇不前的選擇,隨心而行便好。


    顧笙歌迴到王宮時,一個人靜靜的去了東澤帝的書房。盛玥聽說三公主迴來了,正在皇帝的書房,便匆匆趕到書房,當盛玥來到門口時,顧笙歌已經離開了書房


    盛玥連忙問道:“阿笙和你說了什麽?”


    東澤帝臉色深沉肅然,久久才開口:“阿笙說願意嫁過去。”


    “什麽!”盛玥滿臉不可置信,呆在原地,隨即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搖著頭說:“不會的,你是不是和阿笙說了什麽。”


    東澤帝沒有迴答,腦海中想著與顧笙歌的對話:


    “參見父皇。”顧笙歌靜靜的跪在的地上,


    “與奇淵和親的事你想必已經知道了吧。”東澤帝淡淡的開口,


    “知道。”


    東澤帝默了半晌,“阿笙,你可怨父皇。”


    “父皇,女兒知道自己身為一國公主,自然要為樓蘭考慮。”


    東澤帝聽到顧笙歌這句話,半晌才開口道:“好,下去吧。”


    “父皇”,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為什麽”


    東澤帝抬眼望著顧笙歌,隻聽見顧笙歌激動的開口:“為什麽父皇對大哥和二姐都很好,對我卻總是冷著臉,嚴苛至極”


    “為什麽父皇不喜歡我”


    “為什麽父皇要我從小麵紗世人,從不讓我出現在公眾場合,極力隱瞞我的存在”


    安靜了一會,顧笙歌像是被抽掉了最後一絲力氣一樣,苦澀的問道:“父皇竟如此討厭我嗎?”


    “不是。”


    “難道樓蘭局勢不穩?”


    東澤帝蹙著眉頭,“阿笙,朝堂之事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一個國家既不可能一步登天一撅而起,也不會一瞬間土崩瓦解的。”


    “那是為何?”顧笙歌問道,


    東澤帝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顧笙歌自嘲的一笑,說:“是兒臣不知禮數冒犯了父皇,還請父皇恕罪。”


    “和親的事,父皇決定就好,兒臣沒有意見。”


    東澤帝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最後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顧笙歌正準備轉身,突然東澤帝又開口,“望月節的射彩,你去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這是在彌補心中的愧疚嗎?顧笙歌在心中自嘲的笑道,轉過身,恭敬地行了禮:“謝父皇。”


    而後沉默的退到了大殿外,輕輕靠在牆上,手指親親撫摸到後背,腦海裏想著很久以前因為貪玩,不小心觸摸到的藏書閣的機關,看到的那本樓蘭皇氏的秘史;想著前幾日沐浴時,背部隱隱浮現的黑色圖騰;想著望月節阿湛溫柔的眼神和正靜靜躺在自己懷了的那枚玉佩。


    盛玥不知道是怎麽走到顧笙歌宮裏麵的,她一路上都像沒了魂,直到顧笙歌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才清醒過來,“阿笙,你告訴母後,是不是你父皇逼你了。”盛玥激動的拉著顧笙歌,“你放心,有母後在,誰都不能帶你走。”


    顧笙歌抱住盛玥,忍了許久的眼淚緩緩落下,“母後,沒人逼阿笙,這是阿笙自己的選擇。”


    “你當真要離開樓蘭,離開母後?”盛玥一邊邊的問著,她現在心疼得要命,她的寶貝女兒不久後就要嫁到遙遠的奇淵,她怎麽舍得。


    “母後,這是女兒身為公主的使命啊。”顧笙歌泣不成聲,“什麽使命,母後隻要你開心快樂,比什麽都重要。”盛玥快崩潰了。


    “母後,”顧笙歌含著淚倔強的說道:“我已經長大了。”


    盛玥心疼的摸著顧笙歌的臉頰,“阿笙,在母後眼裏,你都是小孩子,母後不需要你長大,母後隻想你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母後”顧笙歌瞬間紅了眼眶,“阿笙也想嫁給阿笙喜歡的人,但若阿笙因此讓父皇為難,讓樓蘭陷入險境,阿笙怎能心安。”


    “胡說,阿笙若不願,母後一定拚盡全力阻止。”盛玥敲了敲顧笙歌的頭,


    兩人抱著哭了許久,“母後別哭了,女兒要嫁人了,這是好事。”顧笙歌止住了眼淚笑著說,盛玥看著麵前的小女兒,說不出話,隻是搖頭。


    樓蘭嫁公主可是大事,東澤帝下了皇令,宮裏便緊張的籌辦起來,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但仍有人安安靜靜沒有聲響。。


    比如平日裏上躥下跳的顧婉迦,此刻正安安靜靜的窩在宮中寫寫畫畫,嘴裏還不停念叨著“選這條路的話,雖然有利於逃跑,但畢竟地處奇淵交界處,時常會有奇淵的人巡查,但這另一條地勢又兇險了些。。。”


    比如平日裏看熱鬧不嫌大,隨時隨地都要搞事情的顧太子已經接連三日醉倒在酒樓中,他生氣但又無奈,生氣他不能阻止他的妹妹遠嫁他國,無奈自己身為太子卻沒有本事阻止他妹妹遠嫁他國。


    比如顧笙歌,她時常發呆,手中還攥著一枚玉佩,她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阿湛,她想起那天阿湛的話,她想了想當時阿湛的問題,她願意嗎?願意的吧。可為何她當時沒有說出口?不願意吧,可阿湛於她來說卻十分重要。


    正當她苦惱不堪時,突然想起師傅話來。


    他與她有相遇時的歡愉,有相伴十年的默契,看過了山河永慕,走過了雪月風花季節變化,但始終走不到一起執子之手,何談與子偕老。


    可能這就是世人說的有緣無分吧。


    也罷,從答應和親那刻開始,便再無癡念再無自我了。


    半晌,顧笙歌輕輕一笑,突然覺得,今天自己真像一個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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