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恆心裏很奇怪。薛為峰為何從王小天又談到曹憐幽?薛為峰口口聲聲說聊家常,但言辭之中,卻一再刺激自己,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薛為峰是出了名的老狐狸。連閱人無數的周子恆也看不透他,更別說搞清楚他這番的目的。


    於是他略一斟酌,便如實說道:“周某的這個女學生,性格頑劣任性。前段時間,因被人騷擾,而我們又都不在,心裏不舒坦,耍起了小性子,帶著她的小女仆一起離家出走了,目前還沒得到確切消息。”


    薛為峰輕輕點頭。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聊下去,而是忽然改變了話題,道:“周先生,目前東楚國的原力大師,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晉級原力宗師?”


    周子恆很納悶。薛為峰怎麽突然跳躍到這個問題上來了?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亂問,到底有何目的?


    他望了一眼薛為峰,發現薛為峰神態輕鬆,正在很隨意的夾菜,並沒有望著自己,似乎薛為峰剛才問出的問題,就是在隨意的閑聊而已。


    周子恆卻不能把這個問題,當成閑聊來迴答。他知道,這是薛帥對他的考驗。考驗他的眼光如何。


    修行者都很清楚一個道理,修行並不是按部就班,尤其是五級境界以上。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再繼續晉升。更不是任何修行者,隻要能晉升七級原力大師,就一定能晉升原力宗師。原力大師和原力宗師之間,並不存在必然的晉升關係。


    不知有多少修行者,止步於原力大師,望著突破原力宗師的門口,望而興歎。更不要說,還有還有很多修行者,根本達不到原力大師境界,而是止步於原力成師境界。


    目前,東楚國共有五十三位原力大師。其中有三十位以上,已經進入暮年。這些人能夠晉升原力宗師的可能性,基本上來說微乎其微。


    他們隻有在壽元快到盡頭時,才會博一把運氣,看看能不能晉升原力宗師。這其中,就包括稽查院的現任院長李潛。他失蹤的這幾年,就是在擇機突破原力宗師境界。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周子恆思忖了片刻,道:“恕我直言,現在的五十三名原力成師,包括我在內,能夠晉升原力宗師的,可能隻有一兩位。剩下的,終身無望晉級。”


    薛為峰停住夾菜的動作,抬眼望著周子恆,微微笑道:“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周子恆輕輕搖頭,道:“薛帥,原力宗師不是職務,也不存在定額,隻要出現空缺,就有人一定會立即補上。能否晉升原力宗師。需要看氣運。”


    薛為峰點點頭,道:“沒錯。拚到最後,大家的基本條件都相差無幾,氣運反而成了最重要的因素。在現在的年輕人裏,我發現了不少有大氣運的好苗子。”


    周子恆道:“您都發現了哪些?”


    薛為峰放下筷子,道:“這個暫時不能透露。年輕人還需要磨練。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對他們寄予厚望,反而會對他們造成壓力,不利於他們的成長。”


    周子恆點頭,道:“薛帥說的是。”


    薛為峰忽然又轉移話題,問道:“對於議會,你怎麽看?”


    周子恆想了想,說了四個字,“敬而遠之。”


    薛為峰哈哈大小,道:“看來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韓家兄弟把你徒弟搞成了通緝犯,讓你的女學生,也離家出走,按照你的性格,應該沒必要向他們低頭才對。”


    周子恆歎了口氣,道:“軍政委員會將修繕柵欄係統、為軍隊修建永久工事,以及地底世界基地等多項重大工程,交給我來負責,是對我的最大信任。”


    “這幾項工程無比浩大,運作周期長達幾十年,需要的預算撥款,更是一個令人咋舌的天文數字。稽查院雖然在外人看來,是誰都要給麵子的強勢部門,但自身資金實力有限,難以獨立支撐工程進展。”


    “議會作為掌管全國預算開支的部門,哪怕我是稽查院總諮事,也會有求於他們。所以,在跟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就算是我,也要夾起尾巴做人。”


    薛為峰笑笑,道:“你這是在發牢騷嗎?”


    周子恆道:“不敢說是牢騷,隻是心裏有不平而已。”


    薛為峰點頭,道:“當初之所以把這些工程交給你負責,主要考慮稽查院名聲在外,便於協調相關部門配合。沒想到,你卻因此有了壓力。”


    周子恆頗有些感慨的道:“名不正言不順呐。”


    薛為峰笑了,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對周子恆道:“你辦事我放心。放手去做,該是你的,跑也跑不了。”


    周子恆聞言大喜。薛為峰的這句話,等於在說他站在了自己這邊。這樣,自己就有了三位原力宗師的支持,占據了絕對優勢。剩下的就是如何擺平兩位副院長了。


    周子恆舉杯致謝。薛為峰喝了一杯,一邊斟酒一邊問道:“剛才我說過,發現了幾位有大氣運的好苗子。”


    周子恆邊斟酒邊點頭。


    薛為峰放下酒壺,望著周子恆道:“你難道不感興趣,這些好苗子,都是有誰?”


    周子恆點頭道:“當然好奇。隻是不好直言相問。”


    薛為峰笑道:“你是想知道,裏麵有沒有你徒弟吧?”


    周子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本人早就看出王小天的潛力。但他畢竟不是原力宗師,他的認可做不得數。


    就好像一個處長對手下的人說,“小夥子,好好幹,日後一定能當廳長。”別人聽了肯定會認為,這是一句沒什麽營養的客套話。因為說話的人才隻是處長,如何能保證自己的手下,日後成為廳長?


    不過,這小夥子能不能成為廳長?這個真的很難說。他若成為廳長,別人會不會說這位處長眼力好?肯定不會,因為大家都會把他說的話,當成一句客套和恭維。


    但是,如果是廳長對小夥子說:“小夥子好好幹,將來我的位置就是你的。”這句話的可信度,就比處長說的高了好幾倍。別人也肯定不會認為,廳長是在開玩笑。


    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差別。


    普通老百姓吵架,雙方都詛咒發誓,要將對方抄家滅門,圍觀群眾也隻認為,他們說的是笑話、氣話,做不得數。


    但如果是一個縣長、市長這樣說,那就是很嚴重的威脅、警告,甚至是具體措施。而如果稽查院的某人這樣說,那肯定就是即將發生的事實。


    所以,越是地位越高、權力越大、名望越響的人,說話越要謹慎,到了金字塔的最高層,甚至連句玩笑話都不能說,因為君無戲言嘛。


    薛為峰望著周子恆,道:“這些好苗子裏,有你的徒弟王小天。”


    周子恆心裏頓時暢快了許多。


    薛為峰繼續道:“還有陳一平的小心肝,那個叫程韻詩的小姑娘。另外還有兩個,目前還在服役,不宜過早暴露,就先不告訴你了。”


    周子恆輕輕點頭。薛為峰繼續道:“雖然是好苗子,但還需要讓他們曆經風雨,才能茁壯成長。把他們放在溫室裏,或者對他們拔苗助長,反而會害了他們。你說是不是?”


    周子恆明白了。薛為峰說了這半天,核心就一句話,“王小天的事,你不要插手,讓他自己折騰。這對他的成長有利。議會那邊,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了解了薛為峰的意圖,接下來周子恆知道該怎麽辦了。


    薛為峰元帥宴請周子恆的事,很快就不脛而走,頓時在東楚國的高層,引發了一連串的反應。西京城的北城區,深夜裏依然有不少豪車,來迴穿梭於豪門大院之間。然後,這些豪門大院裏的某個隱秘房間,便會亮起燈來,兩三個人影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咕咕不知商量些什麽。過不多久,這些人便會分開,乘坐豪車,前往其他豪門。直到天亮,才歸於平靜。


    什麽是真正的豪門大族?什麽叫有實力。這就是。


    當晚發生的大事,能在天亮之前就收到準確消息的家族,才是真正的豪門大族。那些第二天早上,甚至下午才得到消息的家族,不過是豪門的附庸而已。而且,還是根本進不了核心圈的附庸。


    薛為峰和周子恆的會麵,釋放了一個重大信號。那就是表明了薛為峰對周子恆的支持態度。這讓周子恆在競爭稽查院新院長方麵,占據了極大優勢,也讓尹海川和戴旭銓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


    兩個一貫不合的人,立刻放下對彼此的厭惡情緒,決定連夜麵談。兩人具體談了什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但是,第二天,稽查院三司和四司,突然各自派出一支精幹人馬出外勤。時間、地點、任務目標全都沒有記錄在檔。


    西京城發生的事,周子恆並不知曉。因為他離開梅園後,就直接動身去了喀什爾。對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曹憐幽找迴來。


    他非常擔心曹憐幽。因為自從曹憐幽跟著他之後,一直被照顧的無微不至,根本沒有任何獨立生活能力。


    周子恆心裏忍不住想,如果曹憐幽身上沒錢了怎麽辦?如果她遇到騙子怎麽辦?如果被西羅國的潛伏者撞上怎麽辦?


    一想到這些,周子恆就心亂如麻,恨不得立刻紮上翅膀,飛到曹憐幽身邊去。


    而實際上,曹憐幽和王娜娜,現在正愜意的坐在舒適的馬車上,跟對麵帶著一個小女孩的兩位女性正聊的開心。


    這兩個女性一個叫司瑤茜,一個叫王翠娥。


    司瑤茜是出了名的千麵人、業內最有名的騙子。王翠娥是司瑤茜一時心軟,收留的一個山村婦女。那個小女孩是王翠娥的女兒。(詳見第二卷《猙獰初顯劍如虹》)


    她們三人本來在商陽城過的好好的,為何出現在河西走廊?為何又跟曹憐幽和王娜娜兩人,混在了一起?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別有用心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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