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婭耐著性子,對斥候詢問的問題一一作答。斥候把她的答案,與自己掌握的信息一對照,發現全都吻合,這才信了幾分,帶著他們去見馬哈茂德將軍。


    三人往前走了三十裏,遇到了正在前進中的迦南聯邦軍隊。斥候讓兩人在行軍隊伍旁邊等候,然後自己前去稟報。


    馬哈茂德騎在駱駝上,聽到斥候的匯報,立刻命令所有人不要跟著。他自己驅趕駱駝加快速度前進。他的速度很快,衝進了行軍的隊伍,引得行軍的士兵,立刻倉皇躲閃。


    馬哈茂德老遠就看到,距離行軍隊伍五十多米遠,有一棵倒在地上的,幹枯的胡楊樹。妮婭公主在坐在樹幹上,侍女艾麥拉牽著兩匹駱駝,站在一旁等候。


    馬哈茂德來到妮婭公主身前十多米就停下來,跳下駱駝,大步走到妮婭公主身前,撫胸彎腰行禮,“末將馬哈茂德見過公主殿下。末將來遲,您受苦了。”


    妮婭公主站起身來,屈膝迴禮,道:“將軍閣下,這裏沒有什麽公主,隻有妮婭學院的克裏麥教授。”


    馬哈茂德反應過來,道:“克裏麥教授,您好。您從杜尚特趕來,一路辛苦了。請您稍後,我馬上給您準備舒適的車子,香甜的奶茶,還有可口的點心。”


    妮婭公主搖頭,道:“將軍閣下不要客氣。我這次來,是有要緊事告訴您。”


    “您請吩咐。”


    妮婭公主示意艾麥拉,拿兩張毯子過來,鋪在地上。兩人麵對麵坐在毯子上。艾麥拉知趣的拉著駱駝離開。


    妮婭公主說道:“將軍閣下這次帥軍前來,不知是奉了誰的命令?拉法德王子?還是尊敬的國王陛下?”


    妮婭公主的這個問題非常直接,你是站在大王子那邊,還是站在國王那邊?


    馬哈茂德緩緩轉著手上的扳指,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末將始終效忠王室。”


    妮婭公主先是一愣,然後眉眼露出笑意,道:“將軍閣下,您此次前來,有何目的?”


    馬哈茂德道:“不瞞教授。末將此次率軍前來,有兩件事。一是接迴訪問團。二是送埃米爾,繼續去當杜尚特城主。”


    妮婭公主道:“杜尚特與我們迦南聯邦,相隔數千裏,誰當城主根本無所謂,還是管好我們國家自己的事才是正道。將軍閣下,您以為呢?”


    馬哈茂德搖頭,道:“末將愚鈍,隻知道服從軍令,不懂的許多大道理。”


    妮婭公主道:“既然將軍閣下始終忠於王室,如果有王室成員讓閣下退兵,閣下願意接受命令嗎?”


    馬哈茂德沉默不語。他雖然說始終忠於王室,但王室成員多了,那個能代表王室?


    首先,國王當仁不讓,是王室的當然代表。但是,眼下國王病重,根本不能處理政務。他怎麽可能來這裏下命令?


    其次,便是國王的繼承人。大王子自然是其中之一。日後他繼承了王位,馬哈茂德說自己始終忠於王室,沒有任何漏洞。


    再次,二王子也是王位的繼承人之一。可眼下二王子也並沒在這裏,自然也不可能向他下任何命令。再說了,他也不隸屬於二王子統轄,可以不服從二王子的軍令。


    至於妮婭公主,雖然也是王室成員,但卻是女性,沒有任何繼承權。這也就造成了,妮婭公主雖然地位尊崇,卻命令不了任何人。馬哈茂德當然也不會聽從,一個公主的命令。


    不過,這些話他在心裏想可以,如果直接說出來,那就是對妮婭公主的大不敬了。再怎麽說,妮婭公主也是王室血脈,大不敬的罪名還是很重的。


    所以,馬哈茂德想了一會,很委婉地道:“這裏有王室的男性成員嗎?”


    妮婭公主不悅地哼了一聲,“為什麽非得要男性成員呢?女性就不是王室成員了嗎?”


    馬哈茂德道:“按照傳統……”


    妮婭公主粗暴地打斷了馬哈茂德,“傳統,傳統!都幾千年了,還抱著老傳統不放。真是個死腦筋!新紀元的大爆炸,都沒有把你們這些男人的花崗岩腦袋炸開!”


    “沒有你媽媽,哪裏來的你?沒有你奶奶,哪裏來的你爸爸?沒有女人,哪裏還能繁衍下一代的男人?女人和男人明明一樣重要,為什們男人要把女人踩在腳下,不給她同樣的地位?我們所信奉的神,不是說眾生平等嗎?男人這樣對待女人,算公平嗎?”


    馬哈茂德站起身來,彎腰撫胸,道:“請您息怒。末將無意冒犯您。如果剛才末將的話激怒了您,請您原諒。您所說的這些,末將無法評價,也不敢評價。末將是個武夫,不是教士。”


    妮婭公主歎了口氣,道:“您要怎樣,才會撤兵呢?”


    馬哈茂德道:“末將剛才說過了,隻要能接迴訪問團,讓埃米爾重新當上杜尚特的城主,就可以撤兵了。”


    妮婭公主眉毛一挑,“如果隻能接迴訪問團呢?”


    馬哈茂德態度非常堅決,“哪怕戰至隻剩末將自己,也絕不撤兵。”


    妮婭公主頓時神色黯然。雖然她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沒想到來的這麽突然,這麽直接。


    她沉默了片刻,說道:“將軍,你知道,為何這次隻有我們兩人過來嗎?”


    馬哈茂德輕輕搖頭。事實上,他心裏早已有了猜測。


    妮婭公主道:“杜尚特夏城主,很客氣的讓我來見將軍。卻把其他成員留下了。這其中的含義,將軍還不清楚嗎?”


    馬哈茂德垂下頭,望著自己的足尖,道:“訪問團是民間行為,就象滯留在杜尚特的商隊一樣。末將沒有接到命令,必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妮婭公主忽然發現,自己失算了。馬哈茂德這樣說,隱含的意思很明顯,如果她留在杜尚特,他還會投鼠忌器。現在,她離開了杜尚特,他還有什麽好忌憚的?


    妮婭公主頓時怒發衝冠,站起來身大聲道:“真無法想象,一向有仁厚之名的馬哈茂德將軍,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要將杜尚特城裏的同胞,都置於死地嗎?”


    馬哈茂德避開了妮婭公主的視線,道:“請您放心,我會走進攻前,向敵人發布最後通牒,讓敵人將我們的同胞禮送出城。況且,就算我們的同胞留在城內,敵人也不敢傷害他們。”


    “請您相信我。敵人隻是表麵兇狠,其實內心非常懦弱。我們進攻的越兇猛,我們的同胞就越安全。相反,我們越是表現的投鼠忌器,敵人越是有恃無恐。”


    妮婭公主心裏很清楚,夏現龍與卡巴爾等人,朝夕相處了那麽久,早已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不可能,真的對訪問的其他人,以及在杜尚特的迦南聯邦商隊痛下殺手。他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


    從這一點來說,馬哈茂德的估計並沒錯。如果自己逼迫馬哈茂德證明正自己看,反而擊中了夏現龍的軟肋。


    於是,她收迴了自己的胳膊,捋了捋耳邊鑽出來的發絲,道:“不管現在杜尚特的城主,是處於良心未泯或者對我們國家忌憚,不會對我們的同胞痛下殺手。但若是你不分青紅皂白,猛攻杜尚特,他還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嗎?”


    馬哈茂德想了想,道:“我國有句諺語,無處可逃的獅子才是最兇猛的。請您放心,為了不讓敵人陷入瘋狂,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給敵人網開一麵,讓他們又機會逃走。隻要他們還有生的希望,就不能產生玉石俱焚的想法。”


    妮婭公主發現,這個馬哈茂德的確很難對付。他的想法很妥善,思路很清晰。自己根本沒辦法說服他。


    她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已做好打算,那我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我該告辭了。”


    馬哈茂德立刻問道:“您要到哪裏去?”


    妮婭公主道:“我要迴去和訪問團的其他人在一起。”


    “您不能去。”馬哈茂德立刻製止。


    妮婭公主很平靜地道:“我為什麽不能去?我隻是訪問團的一員,一個普通的教授。”


    馬哈茂德道:“請您原諒末將的冒犯。末將絕不會讓您再去會涉險。”


    妮婭公主剛要說話,忽然看到遠處飛奔而來一頭駱駝。她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駱駝飛奔著走到近前,一條人影從駱駝上跳下來,快步走向馬哈茂德,一邊走,一邊大笑道:“馬哈茂德將軍,您可真是有女人緣啊,離開迦南聯邦幾千裏了,還有女人還找您。真讓人羨慕。”


    馬哈茂德沒有迴頭,聽聲音就知道是埃米爾過來了。他皺著眉頭,轉身對埃米爾道:“閣下,您沒看到我這裏,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嗎?您要是有什麽事,等我迴去再說。”


    埃米爾看了一眼妮婭公主,眼睛立刻直了。迦南聯邦的女人穿著寬鬆的長袍,蒙著麵巾,隻露出部分額頭和眉眼,看上去很難分辨相貌和體態。


    但那是對王小天這樣的東楚國人而言的。對於迦南聯邦的男人或者,象埃米爾這種,非常熟悉迦南聯邦女人的男人而言,隻需要看兩眼,迦南女性穿著寬鬆長袍的輪廓,就能知道她的體態,甚至能知道,她的身材是豐滿還是苗條,曲線是否纖穠合度。隻需要看到她的眉眼,就能知道她的相貌是美還是醜。


    所以,埃米爾看了一眼妮婭公主,就知道她是個絕代美人。他立刻動起了心思,問道:“將軍閣下,這位美麗的女士,是您的伴侶嗎?”


    埃米爾所說的伴侶,有非常特殊的含義。它不同於配偶,但又比情人更體麵。而且,這個詞與迦南聯邦的獨特風俗習慣有關。


    按照教義規定,迦南聯邦的男性,可以娶四個妻子。但前提是,要娶後一個妻子,必須要得到前麵幾個妻子的同意。


    不過,身為一個男人,不可能再沒有合適的目標前,就去征求他的前幾個妻子的意見,“我要娶某某某做第四個妻子,你願意嗎?”


    他的妻子會怎麽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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