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恆笑笑,道:“這麽大的事,用得著你個小屁孩瞎操什麽心?老實坐下看熱鬧。”


    “哎!”王小天開心地拿起茶盞喝茶。


    五月二十八日,市麵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種特刊《到底誰在混淆是非》。文章的內容與之前的那些完全不一樣,全麵還原了整個庭審過程,指出楊益蒲在庭審中心虛氣短,語無倫次,條理不清。而且,三位證人的證詞,完全站在他的對立麵。


    楊益蒲輸掉案子是必然的,法官依法宣判,並無任何不妥,更不是和稀泥。而且楊益蒲濫用律師職權的做法,也給所有律師抹黑。這樣的人留在律師隊伍,隻會讓這顆老鼠屎,糟蹋一鍋好湯。


    文章最後,義正言辭地建議律師協會,取消楊益蒲的律師資格!


    這篇特刊明顯是修行界某大佬的大手筆,印發的數量極多,比昨天那些雜誌社的特刊,加起來都多,可以說是鋪天蓋地。好事的吃瓜群眾,將兩種特刊擺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五月二十九日,二十多家雜誌社再次拋出特刊《強力壓不倒正義,公道自在人心》,把整個輿論又一次推向高潮。


    這次的特刊,故意避開案件本身,隻說修行者對普通人,是多麽的橫行霸道。普通人對修行者是多麽的無奈無助。


    文章列舉了大量修行者對普通人的傷害。某年某月某日,兩個修行者因一點口角,在居民區引發激鬥,損毀房屋十三間,殺死牲畜六隻,傷居民八人,其中三人重傷不治。兩名修行者揚長而去,沒有道歉,沒有賠償,受災者們欲哭無淚。


    某年某月某日,一名修行者將一家行腳店主一家(皆普通人)滅門,原因竟然是店主向該修行者要飯錢!


    某年某月某日,一名修行者將一富戶全家滅門,原因竟然是該修行者看上的富戶的兒媳,要將她帶走,富戶不肯。


    某年某月某日,數名修行者洗劫了一處礦山,隻因為這個礦山開采出了幾百克玄金,這些修行者索要,礦工們不給!


    文章通便都是,修行者犯下諸如此類的惡行,時間、地點人物全都翔實,乃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案例。犯下這些罪案的修行者,無一例外,全都依然逍遙法外。


    特刊散發開來後,公眾對修行者的好感立刻急劇下降。許多普通人看修行者的眼神,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怨恨。


    王小天知道,修行界必須立刻采取措施。不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會慢慢發酵,最後可能釀成巨大衝突。


    然而,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三十日,修行界並沒有任何動作,沒有發行特刊,也沒有任何其他表態。普通人心中的怨恨和不滿又多了一分。


    五月三十一日,二十多家雜誌是再次發行特刊《沉默是因為心虛》,指出修行界兩天沒有發行特刊,分明是被抓住痛腳,心虛了,想以沉默拖延。特刊號召廣大普通人團結起來,向修行界施加壓力,讓他們交出那些罪案的兇手。


    此特刊一出,頓時群情激憤。各大城市均出現了普通人組織的大遊行。特別是出現過修行者傷害普通人案件的城市,更是萬人空巷。他們喊著口號,要求嚴懲兇手。


    遊行連續進行了三天,參與遊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秩序一天比一天混亂。各地的治安官忙的焦頭爛額。


    他們向駐軍求助,卻被軍隊拒絕了。


    軍隊的理由是,“軍隊不得將槍口對準人民”。這是首任大執政和軍方的首位元帥,共同定下的鐵律。哪怕是暴亂,也是人民內部矛盾,軍隊不能出動。


    就在局勢眼看就要失控時,一些修行者走上了街頭,大聲說出自己曾經犯下的、針對普通人的罪行,並且束手就擒,表示願意接受法律的製裁。


    而那些犯下過人命案的修行者,則被其他修行者,押到大庭廣眾之下,曆數其罪惡,一一登記在冊,簽字畫押後,直接斬殺。


    一時間,鮮血四濺,人頭落地。那些參與遊行的普通人,全都被眼前恐怖的景象震懾住了。


    緊跟著,修行界發出了一份特別的聲明,鑒於修行者管理混亂,修行者侵犯普通人權益的事情多有發生,一直無法得到有效解決。經協商,修行者侵犯普通人權益的案件,由稽查院負責辦理。


    此聲明一出,所有參與遊行的普通人立刻作鳥獸散。他們非常清楚,稽查院那可是閻王殿,隻要跟稽查院惹上關係,不死也得脫層皮。憑稽查院這個招牌,絕對能震懾不法的修行者。


    接下來,整個世界都清靜了。不僅民眾大遊行消失不見,就連兩邊的特刊也沒了蹤影。


    而且,楊益蒲和觀雲閣的案子,也沒有人再關心了。本來,楊益蒲還想著,看看誰來和自己接觸,摸摸對方的底細。沒想到,後來的事情發展,遠遠出乎他的意料,把他嚇的不輕。


    不過,那時候他也發現了,雖然形勢越來越亂,但沒人關注他這個案子。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雖然已經發現沒人關注自己,但他還是提心吊膽。直到過了上訴期,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楊益蒲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提心吊膽的這段時間,大執政謝明典與議長韓照鬆,發生了一場劇烈的爭執。爭執的核心問題是,要不要讓楊益蒲繼續上訴。


    謝明典說:“修行界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這些罪犯抓捕歸案,說明那些原力大師、成師們,已經團結起來了。如果我們再繼續施壓,他們很可能會狗急跳牆。所以,咱們先暫時蟄伏。你不是也說嘛,暫時的蟄伏是為了日後的崛起”


    韓照鬆冷笑,說:“你不要把害怕,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謝明典臉色有些尷尬,道:“我怎麽會害怕?隻是現在形勢發生了變化。修行界原來是一盤散沙,現在突然行動一致,很明顯,是幕後那幾個老家夥發話了。”


    韓照鬆眼角抽了抽,沒說話。五位原力宗師,依然高高在上有如神靈,他們一旦蹦噠的太歡暢,會引來這些宗師的關注,甚至是懲戒。


    謝明典繼續說道:“更何況,他們的聲明中,把這些案子交給了稽查院處理,你不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嗎?”


    韓照鬆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問題?交給各地的治安官,他們能處理的了嗎?”


    謝明典道:“稽查院可都是修行者。交給他們處理,還不是交給了修行界自己處理?”


    東楚國的社會架構,並沒有區分修行者和普通人。無論任何職業,普通人和修行者都可以從事。比如,商店的店員、工場的工人、酒店的廚子、雜貨鋪的夥計等等,並沒有規定,必須是普通人或者修行者來做。


    但是,由於


    修行者的壽元、戰力、工作能力方麵比普通人強太多,所以一些職業,久而久之就成了修行者專屬。比如賞金獵人、軍隊的軍官以及稽查院的工作人員,尤其是外勤人員。


    這些職業的最大特點,就是危險係數比較高,普通人去做的話,可能第一次任務就嗝屁了。


    即便在不受限製的崗位,修行者比普通人也有很大優勢。久而久之,修行者便占據了一些重要崗位。


    大執政、議長,各省、市、縣的執政,各級議會的議長這些崗位,如果不是有任職年限的限製,也會被修行者長期占據,最後變成終身職務。


    更可怕的是,由於修行者的壽元比普通人長太多,他們可以從容布局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幾百年以後的事,利用時間優勢,壯大自己的家族。比如,提前預見到城市的發展,而搶先買下關鍵位置的土地等等。


    千年以來,所有的豪門大族,都是修行者家族,或與修行者密切關聯的家族。


    以上幾類人的絕對數量,雖然並不多,但卻占據了金字塔的塔尖部分。留給普通人的位置,隻有社會的底層、少部分中層,以及極少數有任職時限的高層。


    特別是那些有任職時限的崗位,必須通過選舉產生。擔任這些職務的人,哪怕是修行者,也要爭取普通人的選票,因此,他必須站普通人的角度說話。所以身為大執政的謝明典,和議長韓照鬆,好像忘了他們自己也是修行者。


    這種製度的設計初衷,就是保證普通人擁有話語權。不知道當初的先賢們,是不是早已預見到了今天的狀況。不過,從曆史上來看,早就出現過類似的製度,它的名字叫精英治國。


    製度本身很難說好壞,關鍵看能不能適應社會發展。舊紀元的明王朝,已經發展出了成熟的內閣製,距離後世的虛君內閣製,就差一點點,結果卻被滿清落後的八旗製給打敗。


    是內閣製不如八旗製先進嗎?


    並不是。


    主要是內閣製太扯皮,皇權與文官集體的利益撕裂。而且當時正處於小冰河期,天災不斷,糧食歉收,百姓衣食無著流離失所。這種情況下,本來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賑災,安撫百姓。


    可是因為皇帝與內閣不斷扯皮,造成行政效率低下,賑災遲遲不到位,不產生劇烈的社會動蕩才怪。


    反觀八旗製,雖然權利高度集中,但資源集中,行政效率高,首腦能指哪打哪,猶如一根鋒利的鋼針,輕易就把已經空心化的大明戳破了。


    周子恆飽讀史書,深知國家往往毀於內部分裂。楊益蒲訴觀雲閣的案子,看著隻是個小事,但背後卻有人推波助瀾,明擺著是想把事情鬧大,製造普通人與修行者之間的矛盾,進而造成社會撕裂。


    這種撕裂一旦形成,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後果不堪設想。作為維護東楚國安全的強力機構,稽查院有必要將這種危險消滅在萌芽狀態。


    所以,在案件宣判後,那些雜誌社的編輯們,不約而同地采訪楊益蒲時,周子恆就頂上了他們。那些特刊還沒有印出來時,周子恆就得到了樣稿。


    然後,周子恆以最快的速度,聯係了幾位原力宗師,並迅速拿出方案來,進行強力壓製,把對方的陰謀軌跡消弭於無形。


    這就是稽查院的可怕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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