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也許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反正伊萊特覺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


    他匆匆四下張望,就象一個落水的人,拚命尋找一根能救命的稻草一樣。


    忽然,他看到不遠處的高塔上,有一個身長玉立的中年男人,手裏端著一直極具威懾感的長槍,正在一槍一個,擊殺那些令人膽寒的怪鳥。


    伊萊特大喜過望,急忙用盡力氣喊道:“救命!”


    他隻來得及喊出一聲,就察覺到黛絲已到他身後,纖手距離他的脖頸,近在咫尺!


    伊萊特已經絕望了。


    忽然,他看到,塔上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迴過頭來,槍口也已調轉過來,槍身上的符文陣列亮了!


    原力彈,出膛!


    “破曉”發威,鬼神皆驚!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嘯,一道炫目的藍光閃光。


    幾乎同時,黛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生生被撞飛了上百米,直接撞在了一塊山岩上,山岩瞬間被撞的粉碎!


    伊萊特被原力彈爆炸的衝擊波,直接震落在地上。而且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群狂奔的猛獁巨象猛踩,直接把他的身體,踩進了堅硬的碎石地裏。


    正在緊追黛絲老者,聽到槍響,立刻來了個急刹車,狼狽地停在空中。


    他轉頭看了看,嵌在山岩裏受了重創的黛絲,再看看若無其事轉過身去,繼續一槍一個,射殺怪鳥的中年男人,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一槍射傷黛絲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周子恆。


    不久前,他還在塔裏麵,看著王小天教給潛龍成員們,如何操作速射炮,消滅漏網的怪鳥。


    當看到王小天操縱著速射炮,輕鬆消滅怪鳥時,周子恆忽然覺得,這個速射炮是個挺好玩的玩具。、


    他手癢了。


    不過,他怎麽好意思,當著潛龍成員的麵,讓王小天教自己?於是,他先找了一台不能自動發射的速射炮,按照王小天教的那樣,一板一眼地操作。


    但,不知怎地,他能開炮,卻怎麽也射不準。


    這也難怪,原力槍械的射程並不遠,原力彈飛速又快,基本上是瞄哪裏打哪裏,即便有提前量,也隻是很少的一點。


    如果有相應特技,比如王小天的“必中”,直接發動技能開槍就是,根本不需考慮前提量。


    而速射炮的射程,要比普通槍械遠的多,炮彈的飛行速度也比原力彈慢的多,所以需要計算提前量。


    這些都是火藥武器的常識,周子恆從未用過火藥武器,哪裏會知道?


    若他開口問的話,王小天兩句話便能對他說明白。


    但他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向王小天請教,隻能自己摸索。


    摸索了半天,一隻怪鳥也沒打中,第四波漏網的怪鳥,已經被消滅光了。他隻好若無其事地從房間裏出來。


    偏偏王小天還要死不死地,涎著臉過來,問,要不要他教。而且還擺出一副拽拽的樣子。似乎在等他誇獎,自己射的準。


    這讓周子恆怎麽開口?


    他隻好打個哈哈,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他想去外麵透透氣,相比躲在塔裏,他更喜歡在外麵殺怪鳥。


    王小天也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傻,竟然點點頭,說了句“那就不打擾師父的雅興了”,就然後扭頭迴去,繼續擺弄速射炮去了。弄的周子恆心裏很鬱悶。


    這個死小子,多半已經看出來,自己想玩速射炮但玩不好,卻不肯教給自己,真是個不孝徒!


    看以後不找機會,好好收拾他!


    於是,周子恆便來到塔頂上,把滿腹的鬱悶,全都發泄在第五波怪鳥身上。


    伊萊特和黛絲,一個逃一個追過來的時候,周子恆射殺怪鳥正起興。


    他其實早已注意到,伊萊特、黛絲,還有後麵的那個老者,這三個奇怪的組合。


    嗯,如此奇怪的組合,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很難。


    雖然周子恆也很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卻不想因此多生事端。


    畢竟,這裏不是國內,各種勢力、各色人等都有,魚龍混雜,良莠難辨。多管閑事,搞不好會給自己,惹來無數麻煩。他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小天,看到熱鬧主動往上湊。


    但當伊萊特求救,他下意識迴頭,再次看了一眼黛絲時,他立刻認出了黛絲。


    東楚國與西羅國,互相在對方境內,安插了無數的間諜,收買了許多內線,從事情報收集和策反工作。


    東楚國的間諜組織自稱隱士,西羅國的間諜組織,自稱潛伏者。雙方明裏暗裏,較量了無數次。


    隱士組織的上級部門,便是稽查院,具體主管就是二司五處。二司的司長,便是他剛剛見過的錢運堂。


    周子恆身為稽查院的總諮事,雖然並不具體插手二司五處的業務,但卻有權限看到,隱士收集的情報。


    所以,他知道西羅國,有個很邪門的組織,叫裁決者。而這個組織裏,有一員幹將,叫黛絲,綽號“紅蠍子”。


    裁決者與潛伏者互有合作,隱士裏的不少成員,折在它們手裏。尤其是這個“紅蠍子”,手上沾滿了隱士成員的血。


    所以,這個黛絲,早就上了稽查院的黑名單。


    當周子恆認出黛絲時,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射殺!


    但他又不能把黛絲的死,直截了當地與稽查院聯係在一起。更不可能大喝一聲“稽查院周子恆在此,黛絲妖女受死!”


    因為那樣的話,過癮是非常過癮了。但對方肯定會在西羅國,展開針對性的報複行動,對隱士組織進行大清洗。


    他不希望那些忠心耿耿的國之驕子,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受到傷害。哪怕他也展開針對性的報複,讓潛伏者付出更沉重的代價,也得不償失。


    因此,他要營造“黛絲冒犯了他,他給了黛絲一個教訓”的假象。


    為了達到這個效果,他隻能開一槍,無論黛絲是生是死,都不能再出手。


    這樣,日後即便西羅國,調查黛絲的死因,也沒辦法刻意將黛絲的死,與稽查院聯係起來。


    沒有足夠的證據聯係起來,自然也就不能以此為由,發動報複性行動。


    這時彼此都要遵守的遊戲規則。


    哪怕這條規則,隻是一條潛規則,並不能擺到台麵上,更不能拿這條規則說事。雙方反而會更有默契的遵守。


    因為一旦突破底線,便會是真.血流成河。


    所以,就算周子恆心裏非常想,轉身再給黛絲補上一槍,他也必須克製這個念頭。他隻能把自己心裏的不甘,全都發泄在那些怪鳥身上。


    四周靜的出奇,隻有“破曉”霸氣、囂張的尖嘯聲,以及充當背景音樂的速射炮聲。


    老者撓了撓頭,遠遠地衝周子恆拱手為禮,道:“多謝閣下施以援手。鄙人陳七斤,乃是劍閣的長老。剛才這個妖婦傷了我劍閣七位門人。若非閣下,這妖婦隻怕要逍遙法外了。”


    周子恆收起“破曉”,背在肩上,轉身給老者拱手,道:“原來是陳長老。張宗主可好?”


    陳七斤暗暗納悶,道:“宗主很好。恕鄙人眼拙識短,沒有認出閣下,還請閣下勿怪。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周子恆道:“我並非江湖中人。閣下不認識我,實屬正常。”其實,他心裏暗忖,你不認識我,是因為你還不到那個層次。


    周子恆緊跟著又道:“那妖婦與我並未怨仇。隻是,眼下獸潮來臨,無論國內國外,各方的仁人誌士,都在竭力抵禦獸潮。而她卻在自相殘殺,還幹擾我抵禦獸潮,著實讓人生厭。”


    “我怒不可遏,忍不住打了她一槍。也不知她傷的如何?是生是死?既然你們有過節,若她還有口氣在,便交給你處理就是。”


    陳七斤大喜,拱手道:“多謝閣下。我現在就將這妖婦擒了,帶迴劍閣,交給宗主處置。”


    周子恆點點頭,道:“看她的樣子,多半應該是西羅國人。西羅國距離這裏萬裏之遙,她是否一個人來的?是否還有同夥?閣下一路之上,可要多加小心,免得被她同夥所乘。”


    周子恆這是在赤裸裸地提醒陳七斤,為什麽要帶迴劍閣?搞那麽麻煩幹什麽?夜長夢多,直接殺掉多省事。


    陳七斤連連點頭,道:“閣下所言極是。我一定會多加小心。多謝閣下。告辭!”


    周子恆心裏,對這個榆木腦袋的陳七斤很失望,無奈地點點頭,拱手與他告辭。


    不過,周子恆很快就把這事,放在了腦後。因為眼下他要忙的事太多了。


    第五波獸潮已過,今天暫時安全。他要趁這段時間,抓緊安排後麵的事。


    比如,潛龍成員趕來後如何分配?臨時營地如何運轉?邊防軍的重武器什麽時候到?陣型如何布置?等等等等。


    這些事看上去不複雜,但千頭萬緒,互相勾連,非常傷腦筋,需要極高的政務水平,才處理妥當。


    陳七斤落在黛絲身旁,見她腹部中槍,傷的極重,人已陷入昏迷。他立刻出手封住傷口的血管,緊跟著又封了她的原力。


    然後陳七斤將黛絲的身體,托起來懸空,拿出紗布和傷藥來,胡亂包紮了傷口,最後將黛絲放在背上,一路往東而去。


    陳七斤背著黛絲,來到七名劍閣門人受傷的地方。見那七人早已包紮好傷口,正在原地休息。


    陳七斤落在七人麵前。七人立刻上前行禮,齊聲道:“見過三長老。”


    陳七斤招手讓一名女門人上前,將背上黛絲放下,把黛絲交給她。


    年長的門人看到黛絲,頓時驚訝不已,道:“三長老,這是怎麽迴事?”


    陳七斤道:“可是此妖婦傷的你們?”


    眾人紛紛點頭。


    陳七斤道:“我與此妖婦交手許久,不分勝負。不知何故,她卻突然脫身,去追一個穿著奇怪鎧甲的家夥。我又怎能放過她?於是,也緊追不舍。”


    “追了許久,眼看她就要追上那個穿鎧甲的家夥,卻被一位高手,一槍打成重傷。”


    眾人無不低聲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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