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發女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出一個名字,“詹姆士。”


    威廉微微一怔。因為上這個名字,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詹姆士是唐頓家族的主事人,負責處理家族大小事務。他本人隻是六級中階原力,但唐頓家族實力不容小覷。


    該家族控製了,西羅國三分之一的瑟銀礦,有三家冶煉廠,六家原力裝備工坊,是西羅國四大裝備供應商之一。


    家族長老中,有一名七級高階公爵,三名六級巔峰侯爵。唐頓家族與奧古斯都家族世代姻親,曹憐幽的父親--坎迪·奧古斯都,身上就有唐頓家族的血脈。


    按說,唐頓家族財大氣粗,幾百年來又與奧古斯都家族,盤根錯節,稱得上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詹姆士沒有刺殺曹憐幽的動機。


    不過,威廉轉念一想,便釋然了。


    問題還是出在,曹憐幽的父親身上。


    坎迪身上雖然有唐頓家族的血脈,但他乃是唐頓家族外孫女的孩子,血緣關係已比較遠了,特別是與唐頓家族主事人--詹姆士的血緣關係,已不在限製近親結婚的範圍。


    為加強兩個家族間的聯係,詹姆士將女兒許配給了坎迪。可這事才定下來,就傳出坎迪,與迦南聯邦的卡希德家族的大女兒妮婭,私定終身、暗通款曲,並生育一女的消息。


    雖然這個消息,目前還隻有少數人知道,但紙包不住火,一旦全麵傳開,詹姆士肯定顏麵受損。


    所以,他要趁著這個消息,知道人還不多的時候,暗地裏安排人刺殺曹憐幽,保全家族顏麵。想來這也是順理成章。


    雖然這個推論,並無什麽說不通的地方,但讓威廉覺得有點不對勁。


    至於哪裏不對勁,威廉又說不上來。他隻能先放下這個問題,仔細、反複詢問了,詹姆士與她聯係過程和細節,足足詢問了三個小時。


    直到棕發女再也提供不出,更多新情報的時候,威廉才將手裏的藥丸,拋給棕發女。


    棕發女接過藥丸,眼神中流露出,一縷驚訝、一抹欣慰、一絲遺憾,而後歸於平靜。


    她慢慢將藥丸,放進嘴裏咬在後槽牙上,輕聲說了句:“謝謝。”而後,她嚼碎藥丸咽下去。接著,她走到一棵大樹下,靠著樹幹坐下,靜待死亡降臨。


    大約十多秒後,棕發女七竅流血,身子歪到一旁。


    威廉撤去隔音結界,走到篝火旁。


    這裏早已支起來,一個可折疊的銀灰色鈦合金小桌,做工非常精致,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隻有一本書大小。


    桌麵左上角,刻著常春藤與獨角獸,那是威廉的家族徽章。桌麵中間區域,擺著兩個雪白的瓷盤,上麵也有威廉的家族徽章,一個盤子上,放著一條剛剛烤好的羊腿,盤子兩側放著刀叉和雪白的餐巾。另一個盤子,放著兩片烤熱的麵包。


    在盤子的前麵,還擺著幾個銀色的小瓶子,瓶身上貼著標簽,顯示裏麵裝著鹽、黑胡椒、孜然等調味料。


    距離盤子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隻水晶高腳杯,裏麵裝著半杯殷紅色的酒液。刀叉、瓶子、高腳杯,在醒目的位置,都有威廉的家族徽章。


    威廉坐在銀桌前的折疊凳上,掀開兜帽,露出真容。一頭金色卷發,v字形臉龐,兩道濃眉筆挺如劍,眼睛細長如彎月,眼珠是如同海水一般的湛藍色,鼻梁高挺,兩片薄唇,唇上兩撇小胡子,看上去既帥氣又有風度。


    另外兩名黑鬥篷也掀開兜帽,趕緊在一旁坐好。


    隻是,他們麵前沒有桌子,隻有一截剛剛斬下來的木樁,屁股下也沒有凳子,隻有一塊剛搬來的石頭,木樁上也沒有銀盤子,隻有一張幹淨的大樹葉,大樹葉上放著,烤好的肉塊、兩片麵包,樹葉子旁邊,放著匕首當餐具。


    威廉看到兩人坐好,抬起雙手交叉於胸前,進行飯前祈禱,“感謝萬能的神,賜予我們美味的食物,讓我們免於饑餓。神與我們同在。”


    “神與我們同在。”兩名黑鬥篷同時小聲說道。


    “用餐吧。”威廉說完拿起餐巾鋪子身前,取過刀叉,很斯文的切割著羊腿。


    他將切好的肉片,整齊地擺放在盤子一側,然後放下刀子,拿起調料瓶子,向肉片上灑,灑好調料後,用叉子叉起一片肉片送到嘴裏,慢慢咀嚼,仔細品味其中的滋味。


    咽下肉片,威廉端起高腳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鼓著腮幫子,讓酒液在口中來迴滾動,品味許久才咽下去,然後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


    “作為一個貴族,要把優雅和品味,銘刻到骨子裏。哪怕在惡劣的環境下,食物、酒都可以簡單,甚至粗劣,但餐具要考究,進餐的過程,要優雅而從容,這才是真正的貴族品味,否則和一頭豬有什麽區別?”


    對於威廉的感歎,兩名黑鬥篷耳朵裏,早已經聽出了繭子,卻沒敢開口接他的話茬,繼續低著頭用餐。


    喝水、咀嚼、吞咽的聲音,一定不能大,否則會引來威廉的嗬斥。在威廉看來,這些聲音太大,是粗俗沒有教養的表現,跟豬一樣。


    威廉的感歎得不到響應,因為以往響應他的那人,剛剛服下了毒藥,七竅流血而死。


    威廉的心情低落了下來。


    他匆匆吃了晚餐,用雪白的蠶絲餐巾,擦了擦嘴,望著斜依在樹幹上的棕發女的屍體,道:“總歸同僚一場,讓她曝屍荒野,被野獸吃掉,實在讓我於心不忍。一會你們在樹下挖個坑,將她埋了吧。我去睡了。”


    說完,起身到另一邊的行軍床上和衣臥下。


    兩名黑鬥篷快速吃完,迅速清洗幹淨餐具,然後與桌子、凳子一起,裝進一個特製的背包裏。


    收拾妥當後,兩人各自取了一根堅硬的樹枝,在樹下找一塊平整的位置挖坑。


    挖完坑,兩人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將棕發女輕輕抬到坑裏。棕發女的身體,已經開始變涼,但肌膚依然彈性十足。


    兩人放下她時,忍不住抬頭對望了一眼,然後都看明白了對方眼神中的含義,“一個尤物,就這麽死了,真實浪費啊。”


    不過,他們心中再惋惜,也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打什麽壞主意。誰知道威廉是不是真睡了?


    小心翼翼地掩埋好棕發女,兩名黑鬥篷來到篝火旁,尋了些幹草樹葉做墊子,湊合著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威廉醒來。三人洗漱了,吃過早餐,收拾掉痕跡,匆匆離開。這顆大樹又成了各類小動物活動的場所。


    下午三四點時,幾隻小鹿正在大樹下,舔舐樹下生長的苔蘚。昨天兩名黑鬥篷挖抗時,將很多苔蘚挖了出來,小鹿們能毫不費力地吃到嘴裏。


    小鹿們正吃的歡暢。忽然,鬆軟的地麵,突兀地伸出一隻黑色的手臂,小鹿們嚇的撒腿四散而逃,樹上棲息的鳥兒也匆匆飛走。


    很快,又一隻手臂從地下伸出來。兩隻手撥開土,棕發女露出腦袋。她趕緊吐出嘴裏的泥土,劇烈咳嗽了兩聲,張大嘴喘著粗氣,同時迅速掃視四周。


    等確認四周安全後,棕發女立刻爬出來,又匆匆將土填迴去。接著,她站起來辨明方向,騰空而起,向著西偏南飛去。


    此行,她要去迦南聯邦。因為,昨天在她咽下藥丸的時候,忽然聽到威廉對她說“傑西卡,迦南聯邦。”


    迦南聯邦很好理解,那是一個地名。但傑西卡是誰?是威廉告訴她的接頭人,還是需要她幹掉的目標?或者是威廉讓她保護的目標?又或者這個名字,是威廉告訴她的代號?威廉讓她用這個代號,到迦南聯邦待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下來了。


    威廉饒了她一命。


    但隻是暫時的。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威廉在她體內,留下了一道原力,這肯定是威廉的後手。她相信,如果她不按照,威廉的吩咐去做,威廉肯定有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所以,無論威廉讓她幹什麽,她都要無條件的服從。眼下對她來說,最要緊的就是,趕去迦南聯邦。


    王小天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周子恆他們,正在收拾宿營的東西。


    武鈴兒抱著一直沉睡的曹憐幽站在一旁。沈樹鳴正在把她們睡覺的帳篷拆開,卷成一團塞進一隻防水袋裏。


    周子恆正在用水囊,把篝火澆滅,然後用泥土把火坑填平,上麵再弄一些,枯葉雜草覆蓋上。一來可以防止餘燼複燃,燒山毀林。二來也可以掩藏行跡。


    不過,效果並不怎麽好。因為哪怕把灰燼掩埋上,煙火氣還能保持很久,對於修煉到一定境界,五感極為敏銳的修行者來說,無異於黑夜裏的明燈。


    “醒了?剛才看你睡的正香吃飯沒叫你。”周子恆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道:“你的手能動嗎?”


    王小天坐起身來抬起手,試著動了動手指,點頭道:“還行,雖然使不上多大力氣,但那吃飯穿衣應該沒問題。”


    周子恆從火坑旁邊的石頭上,取過一張大樹葉子做成的包裹,遞給王小天,“給你留的飯,一直放在火堆旁,應該還熱乎著,快吃吧。”


    王小天道了聲謝,接過樹葉包裹,果然還熱乎乎的。


    打開,裏麵有切成條的烤肉,冒著熱氣,香味撲鼻。還有一塊餅,也是熱乎乎的。


    他一隻手托著樹葉,另一隻手有些費力地,拿起一根肉條往嘴邊送。


    這時,黑犬馱著小猴子顛顛跑過來,衝王小天一個勁的搖尾巴。


    王小天立刻把手裏的肉條遞給它,但黑犬並不張嘴。反倒是它背上小猴子,試探著慢慢過來,看上去很想吃的樣子。


    王小天慢慢伸手,把肉條遞給小猴子。小猴子小心翼翼地接過去,再小心翼翼地送到嘴邊嚐了嚐,感覺沒問題,才快速吃起來。


    看到小猴子吃的很歡,王小天也放下心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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