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墓室中央的水池突然咕嚕咕嚕的冒起水泡,這聲音格外的明顯。


    無邪和胖子齊齊打了個哆嗦,麵麵相覷不說話了。


    就見那水池裏的水麵越來越向下,露出一條長長的階梯來,階梯盤旋向下,距離很遠,所以底下看不清有什麽,隻能看到一層又一層濃濃的霧氣。


    張麒麟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空洞,雲初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看著張麒麟。


    “初初,小哥,咱們要不下去看一下?”無邪盯著那深不可測的黑暗,縮了縮脖子。


    胖子見他這樣子就起壞心思,啪一下拍在無邪肩膀上,給他拍的一個踉蹌。


    “胖子!!!”無邪要氣死了,撲上去就要打王胖子,兩個人就這麽又笑又鬧的往下走。


    索性這麽一鬧,張麒麟難看的神色也略有緩和。


    順著階梯一路向下,底下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可當真的到達底部時,他們幾乎無法理解眼前的場景。


    隻見地下九條蛇形雕像由青銅鑄成,每一個蛇眼處似乎鑲嵌著一塊金子,扭曲著身軀,蛇首正對著中央的祭壇。


    祭壇的構造很奇怪,是一個大的圓盤,但中間是凸起的,在邊緣均勻的分布著九個小小的豁口,形成一個小小的凹槽,直達中央。


    不知道為什麽,雲初心頭猛的一顫,心底驟然騰升起一股,無法壓抑的殺意。


    在這一瞬,雲初很想殺人,殺了在這裏,看到這一切的。


    所有人。


    雲初快步走到石壁處,靠著石壁捂著胸口,慢慢蹲坐下來,低垂著頭,唿吸急促。


    “初初,你怎麽了?!”


    三人第一時間察覺到雲初的狀態不對勁,手電筒的燈光照在雲初身上。


    透過他微垂的發絲,無邪幾人發現雲初的臉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帶出大片陰影。


    無邪擔憂的走上前,卻被雲初厲聲喝止。


    “滾開!”雲初的聲音陡然在黑暗中迴蕩開來。


    他死死的捏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鮮紅的血滴一點一點落在地上。


    三人雖然不明白雲初怎麽了,但他們都清楚此刻形勢危急,必須盡快找到出口。


    【很難受嗎?】係統聲音冰冷。


    【難受就對了,像你這種蠢貨,何該受盡折磨。連自己都救不了的人,竟然還妄圖去拯救別人。】


    【可笑至極。】


    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響起,被遺忘的往事重新讓那片平靜的泛起漣漪,所有的背叛,張啟山,丫頭的死,雲朵的背叛。


    無二白拚了命想要治愈壓抑雲初的疾病,這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如海嘯般爆發。


    年少的滿心歡喜,換來了卻是刻骨的背叛。


    海底墓不是個好地方,它是被人刻意設計出來的,算計著雲初,算計著,讓他一步一步,一點一點踏入陷阱,喚醒記憶。


    汪藏海,汪家,張啟山,張家。


    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代價是什麽?”


    “代價是留在我身邊。”


    瞳孔縮成一條細線,雲初抽出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劃下,幾乎將其斬斷。


    是疼得,沒人會享受疼痛。


    就像沒有人哭,是為了解決問題。


    都是宣泄罷了。


    雲初不傷害自己,那麽他傷害的就隻會是其他人。


    明明疼得身體都在發抖,雲初卻笑得開心,笑容染上幾絲瘋狂。


    “初初!”


    三人第一時間注意到雲初的動作。


    張麒麟幾步上前,捏住了雲初拿著匕首的右手。


    “胖子,你快找出口!”無邪囑咐完,快跑上前,從包裏掏出紗布為雲初包紮。


    張麒麟則是控製著雲初的所有動作。


    雲初可以掙紮的,隻是他不想掙紮了,這樣很累,他不喜歡。


    無邪小心翼翼的包紮好傷口,幾乎是抖著手剝開雲初擋在額前的發,同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眼對上了視線。


    在這一刻,無邪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眼神。


    清冷厭世,鬼魅陰鬱之氣繚繞其上。


    那不是看人類的眼神,像是在看腳下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莫大的心慌席卷全身,無邪通紅的雙眼止不住淚水,他緊緊的抱著雲初,在耳邊唿喚他的名字,試圖喚迴原本的他。


    “……老師,你不是說過,隻要有你在就不會有事嗎?你不是說過,我可以永遠相信你嗎?!”


    無邪說了很多,聲音裏染上了哭腔,可雲初似乎隻對這一句話有了反應。


    眼神逐漸恢複清明。


    是了,他答應過小邪的,會永遠保護他的。


    這是承諾,他不能食言。


    不知過了多久,胖子大喊著找到了出口,雲初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無邪的背。


    “……小邪,不哭了,老師沒事。”


    無邪不應聲,隻是默默的抱緊了雲初,柔軟的發絲蹭的雲初頸間微微發癢。


    雲初柔和下神色,正欲開口安慰他,卻被眼前看起來弱不禁風少年攔腰抱起。


    “小邪,我沒事的。”雲初被他嚇了一跳。


    無邪還是不說話,嘴唇抿起,一聲不吭的往前走。


    身後的張麒麟看著雲初纏滿紗布的手腕,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裏的情緒。


    他想起來了一部分往事,他曾經下過這墓,是和吳三省一起來的。


    可在這之前的,張麒麟還是想不起來。


    想起雲初對他下意識的喜愛與依賴,張麒麟眼神黯然。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如此憎恨天授。


    順著出口進去,前麵卻是堵死的,張麒麟抬頭看著兩側的石壁,沉聲道:“快上去!”


    話落,兩側的石壁逐漸向中間靠攏,張麒麟幾步躍上石壁,從無邪手中接過雲初,又伸手拉住無邪,隨後二人合力把胖子拉了起來。


    雲初就像是個洋娃娃被二人抱過來抱過去,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受傷的是手腕,又不是腿……


    危機解除了,無邪還是不說話,就沉默著看著雲初,眼眶紅紅的。


    “小邪,我,我沒…抱歉。”雲初從沒見過無邪這副模樣,在他印象中,無邪一直是開朗善良的,如今突然這樣,倒有了幾分無二白小時候的模樣。


    於是乎,他下意識便道了歉。


    “我會告狀的,老師。”無邪頓了頓,語氣嚴肅,“我會告訴二叔和三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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