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你很強嘛,竟能以一己之力拖住我們兩人,還能戰至如此地步,無愧於你手中那把足以將我頭顱斬下的絕世之劍,這一戰,我會盡全力,無論是為了漣漪,還是為了天羅,亦或是為了自己的未來,我都有足夠的理由將你拿下!”


    隨著一輪激烈的交鋒畫上句號,占據主動方的焚無當即以巨力震飛劍心,將兩人保持在一個看似安全,卻隨時可能變得危險的距離裏,然後便幽幽的吸了一口氣,頗感嚴肅的開了口。


    這輪交鋒裏,劍心手持的雷纏蛇劍給焚無留下了足夠的印象,雖不似疾風無痕與追魂那般濃烈,卻也讓他知曉此劍並非凡物,不可對其掉以輕心。


    尤其交鋒時焚無不慎被雷蛇纏劍劃出的那個血痕,在其周圍的血肉先是產生麻痹,接而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壞死,凋零,弄得焚無那叫措不及防,差點斷送戰機。


    若非他實力雄厚,為人果斷,直接斬下那塊中了毒的血肉,將其焚盡,恐怕此刻並不好受。


    正是這番血的教訓讓焚無明白,雷蛇纏劍劍鋒上塗抹著讓人心悸的劇毒,那番劇毒更可能與劍裏那道若隱若無的可怕氣息有關,必須慎之以慎的對待,否則會吃大虧的。


    當然,焚無雖猜的**不離十,但他終究不可能想到劍心的雷蛇纏劍竟是以蛇魔神所化的劇毒獠牙為材底所鑄,這把劍上自然蘊含著蛇魔神殘留在獠牙裏的滔天劇毒,自從這點被劍心無意間發覺後,便成了其的一大隱藏殺器,得以在這裏大展神威。


    “戰便戰,何須多言,此戰唯有勝負之數,贏的人將獲得一切,輸的人會失去所有!”


    緊握著雷蛇纏劍那個四溢著雷光的劍柄,劍心瘋狂的吸納著空氣裏遊蕩的那股靈氣,雙眼銳利如電,掃視起了麵前將自己壓製到此的二人,話語裏不免有著一絲忌憚之情。


    這輪交鋒裏,他雖以雷纏蛇劍的劇毒以及蛇魔神殘留的氣息打了一個極其完美的先手,也打得焚無與漣漪在開戰初期吃盡苦頭,可終究無法拉開三人間實力的差距。


    正因如此,在被焚無一擊震飛前,殘留在劍心身上的傷口已有不下十處,每處傷口都被層層雷光覆蓋著,否則的話,烈焰與極寒的氣息會入侵其體內,對劍心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這一點,讓劍心忌憚萬分,正如焚無,漣漪兩人忌憚劍心劍中之毒般,對方的雙方都不希望染上各自所附帶的那種特性,卻又不得不在血戰裏將其染上,留下禍患。


    如此特點,讓這一戰注定十分激烈,不會比南宮秦,妖邪一戰落寞,隻會更為不死不惜。


    不過有點是不得不說,當對陣之人換成劍心時,焚無與漣漪兩人的聯手就變得尤為恐怖,他們完全可以發揮著各自力量,形成了互補之勢,逼得劍心節節敗退,難以應對。


    這才是兩位被譽為天羅殺神的情侶應有的實力,先前被風雨,風陌各自吊打,純粹是因為實力差距已經到了難以彌補的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若是將對戰之人換成劍心,在各自不留手的情況下,結局基本也是別出二至的。


    “焚無哥哥,別給這小子踹息的機會,讓他看看被譽為天羅殺神,是有何等的力量與實力!”


    劍心話語剛落,在焚無身旁的漣漪便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開口,準備再開攻勢。


    “好,漣漪妹妹,就讓這小子看看你我真正的實力,烈焰滾滾!”


    有了漣漪的催促,焚無也不墨跡,直接吸入一口濁氣,接而運轉其體內源氣,使得氣勢陡增。


    下一瞬,他便張開了嘴,將一道烈焰之柱從口中直噴而出,速度之快,讓人反應不及。


    “雷盾!”


    麵對焚無如此沒有征兆性的突襲,心神全然灌注的劍心反應也不由得慢了一拍,隻好匆匆凝結劍氣,幻化出一麵雷電之盾,擋於麵前,以此來形成防禦之勢。


    滋!


    刹那裏,屬於雷電與烈火的搏鬥就已經開始了,兩者在交匯處盡力廝殺,誰也無法壓過誰一頭,比拚便成了焚無與劍心的持久力的對決。


    碰!


    然而如此對碰隻存在一息之間,劍心便以輕傷自己為代價,主動引爆雷盾,以爆炸之力打斷烈焰之柱,算是勉強阻擋住了焚無的先手攻勢。


    可若真的是進行持久力對決,劍心倒也不虛焚無,甚至會占據微弱優勢。


    隻是此刻他的對手並不止焚無一人,還有在焚無身旁,實力與之相差甚少的漣漪。


    要是被焚無耗光了劍氣,隻要漣漪一出手,這一戰可就沒有打的必要,劍心可以直接認輸了。


    而認輸的下場,便是死,便是戰局崩壞,便是一切心血歸於虛無。


    這是劍心不允許的結果。


    “流水之殤!”


    然而就是烈焰與雷光剛結束對拚之際,一道屬於女子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緊接而來的是一道如水流般流動的藍芒,穿過漫天塵埃,直指劍心心髒所在之處。


    “不好!”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劍心在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危險來處,急忙將身體進行翻轉,同時調動雷電劍氣護身,以此來盡可能的削減這一擊對自己帶來的傷害。


    他明白,雖說自己如壯士斷腕般,不惜以輕傷為代價,來打斷這場與焚無的對峙,卻也無法在下一刻平息體內劍氣震蕩,及時做出應對,阻斷漣漪的殺招。


    這是劍心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出乎劍心意料的是,漣漪的殺招竟來得如此快且隱蔽,若非周圍彌漫的雷光所帶來的細微訊息以及多年戰鬥經驗的影響,他是擋不下這招的。


    可就算提前做好了基本的防禦,當被藍芒擊中身體一處時,劍心的臉色不禁蒼白數分,擊中處更是雷光泯滅,瞬息裏便產生了三道不大不小的傷口。


    滴!滴!滴!


    令人心驚的是,從這幾道傷口裏滴出的並非鮮紅的血,是一種紅藍夾雜的無形之水,卻令此刻的劍心痛苦萬分,直到雷光掃過傷口,發出輕微聲響後,他臉上的扭曲這才緩和了一些。


    此刻的劍心可以深刻的感受到,流水之殤裏附著的陰寒源氣無論從質量還是效果都遠勝於漣漪所施展的普通招數,居然可以腐蝕細胞,同化血液,讓傷口迅速壞死,達到劇毒之效。


    這是極為可怕的後果,直接消耗了劍心足足十分之一的劍氣才徹底處理完傷口裏的那種陰寒源氣,也讓他全然繃緊的心神緊繃到了極致,不敢再抗如此連擊。


    然而焚無與漣漪是不可能再給劍心踹息機會的,趁著劍心處理傷口的契機,兩人已然身形暴出,留下道道殘影,瞬息便進入了一個極其危險,隨時都可以取走劍心生命的距離。


    見得兩人暴攻而起,劍心不敢托大,雖悍然出手,招式卻已防守為主,且戰且退。


    頓時間,三道身形再次交錯在了一起,烈火,冰霜與雷光閃爍著天際各處,以強烈之姿,撕破了漆黑的夜,讓這裏的一切都在時閃時滅的光芒裏被映照著頗為清晰。


    “弟兄們,掩護劍心將軍,給將軍創造任何可能的機會!”


    見得三人再次交鋒,此刻在戰場邊緣的百位疾風軍戰士當即在隊長的帶領下深入戰場,將手中青弓指向焚無與漣漪裏的一人,卻遲遲不發,令得兩人不得不將部分心神分至此處。


    “一群煩人的小蒼蠅,漣漪妹妹,那些人就交給你了,我會拖住劍心的,記住,不留活口!”


    被弓指著的感覺並不舒服,尤其是被疾風軍戰士的青色長弓所指,脾氣暴躁的焚無當即有些不耐煩了,邊以烈火對抗劍心的驚雷,便對著漣漪囑咐了一句。


    “好,焚無哥哥,給我十分鍾即可,我會將那群蒼蠅處理幹淨的!”


    聽得焚無此語,同樣感覺不太舒服的漣漪無奈的放棄了對劍心的追殺,化作一道藍光,朝百位戰士所處之地飛去,嫵媚的眼裏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住手!”


    漣漪一離去,被兩人混合雙打到有些窒息的劍心便感覺所受到的壓力一下子少了許多,可他的神情卻很是焦急,立刻大吼了一聲,企圖讓漣漪改變心意,繼續對付自己。


    然而漣漪心中已有決定,根本不理會劍心的這聲怒吼,甚至陡然加速,迅速拉近與疾風軍戰士的距離,愈發無法抑製心頭的那種嗜殺衝動。


    見此,劍心急忙催動劍心,想要朝藍光所指之地趕去,拯救那即將死去的百位英士。


    “劍心,你的對手是我,那些蒼蠅,他們既然選擇了加入戰場,便應該做好化為灰燼的準備!”


    可他尚未離開數步,焚無便擋在了劍心麵前,絲毫不掩蓋臉上的笑意,開口道。


    “焚無,你找死!”


    焚無的這番話顯然刺激到了劍心,其周身雷芒瞬息裏就變得極為狂暴,充滿著可怕的攻擊性。


    帶著一身雷芒,已然處於暴怒狀態下的劍心朝焚無發起了可怕的攻勢,劍招間連不斷,劍式找找奪命,令得焚無臉上的那種笑意瞬息便化為了凝重,有些吃力的防守著。


    攻與守,已然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位置的輪換。


    可哪怕劍心再惱火,爆發力再猛,想要在短時間內打敗實力與之相近的焚無,同樣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這番攻勢雖能讓焚無受到不小傷害,卻也加劇了劍氣的消耗,於大局來看,是不利的。


    可誰又能在如此情勢下繼續保持冷靜呢,除了風陌,風雨,虛無與空寂這四人能將理智上升到某種高度的人,在場眾人裏恐怕沒有一人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若是將此事放到南宮天身上,那對大局的影響就會變得奇妙了,未必是不利的。


    畢竟憤怒,有時可以成為最好的催化劑,讓人爆發出空前強大的力量。


    “小蟲子,準備受死吧!”


    就在劍心無法克製心中憤怒,暴攻焚無之際,漣漪那頗具嫵媚的聲音已然傳入百名疾風軍戰士的耳中,卻如死神之音般刺耳,讓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感到一種無法壓抑的恐懼。


    “兄弟們,發動疾風箭陣,不要讓她靠近我們!”


    麵對漣漪這般生玄境後期強者所帶來的壓力是巨大的,可就是在如此壓力下,那位指揮百位戰士的疾風軍隊長依舊強忍著內心恐懼,發起了第一道軍令。


    軍令如一陣清雨,瞬間便澆醒那些被漣漪所施放的源勢所幹擾的疾風軍戰士,令得這些戰士將心神重新聚集,當即拉開手中的那把青色長弓,射出讓妖邪都無比忌憚的禦風箭。


    見得漫天箭雨撲麵而來,漣漪的眉頭不由得緊皺一下,她萬萬沒想到這些戰士竟能如此輕易的拜托自己的源勢,卻也沒有慢下手上動作,立刻讓源氣自體內流暢。


    “水之牆,禦!”


    隨著體內源氣的運轉,一道滔天水幕瞬息便擋在了漣漪麵前,將無數禦風箭完全吞噬。


    然而在水之牆吞噬禦風箭後,漣漪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她的目光也直指凝視著毫無波瀾的水之牆,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不易擦覺的忌憚以及不安。


    隻見下一瞬,平靜的水之牆便閃過了陣陣動蕩,突然扭曲了開來,支支鋒銳的禦風箭頭倚靠著一種難以揣摩的諧振,竟要突破水之牆的束縛,直擊漣漪本身。


    見到這不該出現的一幕,漣漪的心不由得震動了一番,急忙轉換印法,將道道深藍色源氣注入水之牆裏,以此穩固水之牆,將那些即將突破的禦風箭再次吞入其中。


    搜!


    可就在一陣破風聲裏,一枚較為特殊的禦風箭還是倚靠著僅剩下的那個箭頭,以蠻狠之姿,衝破了水之牆,在漣漪那精致的臉帶上劃過了一道血痕,這才沒入遠方天際,消失不見。


    “可惜了。”


    見到了這一幕,射出此箭的那位疾風軍隊長不由得歎息一聲,內心五味陳雜,不知所以。


    在他原本的預想裏,這支由特殊材質製成的禦風箭給漣漪留下的應該是割喉之痛,也非一條不痛不癢,除了看上去有些難看外,一點作用都不具有的血痕。


    然而事實便是如此,奇襲之箭終究還是被水之牆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哪怕順利突破,也不過強弩之末,根本沒有了應有的鋒銳,能做到此步,也已是盡了全力。


    一箭已過,這名隊長是再也射不出第二支這樣的箭了。


    “你這蠻子,匹夫,竟敢傷我臉頰,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不共戴天之仇!”


    怔怔的摸了摸臉上傳來陣陣疼痛的地方,當看清手中盡是鮮血後,漣漪先是一愣,然後便被熊熊怒火充斥了全身,發出了尖銳到有些刺耳的沉喝。


    這樣的喝聲裏,她看向那名疾風軍隊長的目光早已變得森然可怖,殺氣盎然,仿佛要將那位隊長生吞活剝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留的商量的餘地。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毀了容比死了都要難受,盡管疾風軍隊長的這一擊並不可能會讓漣漪毀容,卻也足以讓這道疤在其臉上刻印個十天半個月,這令漣漪近乎瘋狂。


    在不可抑製的憤怒裏,道道深藍色源氣自漣漪周身流動而起,絢爛而妖豔,美麗至極。


    “水渦流!”


    隨著滾滾源氣湧入手間,漣漪的手法瘋狂變幻,頃刻裏,她便完成了結印,冷聲道。


    結印完成的一刹那,平靜的水之牆突然沸騰了一般,劇烈的滾動了起來,漸漸形成了一個看得讓人眼花繚亂的微型漩渦,以肉眼看上去隻留下殘影的速度轉動著。


    “殺!”


    漩渦越轉越快,直到漣漪一聲令下,根根冗雜著金屬材質,映射著點點微光的水矛這才從漩渦中心暴射而出,直指以疾風軍隊長為首的疾風軍一行人,天羅地網,不留活路。


    “什麽?”


    鋒銳的水矛帶著鮮紅的血沒入脖頸,一閃而過,不少疾風軍戰士隻覺眼前閃過一陣耀光,而後便在突然到來的劇痛裏摔倒在地,用手握住噴湧出大量鮮血的喉嚨,漸喪生機。


    “怎麽會這樣!”


    見得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那些依舊還活著的疾風軍戰士當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的摸了摸尚且完好的脖子後,這才沉重的唿出了一口濁氣,話語也依舊不少了顫抖。


    不得不說,漣漪的這一擊實在是太過突然了,一下子重創疾風軍不說,擊殺了近乎三分之一的戰士不說,更是將疾風軍千錘百煉才煉就的軍心擊打得有些震蕩,讓這些連死或許都不怕的無畏戰士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什麽,是向前,亦或是往後?


    “弟兄們,凝聚疾風箭陣,用死力反擊,哪怕消耗那個女魔頭一絲源氣,也能為劍心將軍增加一絲勝利的機會,這便是我們這些身著軍衣的人該有的宿命,走了這條路,何必後悔呢!”


    就在幸存的疾風軍戰士麵麵相覷之際,身中三根水矛,被鮮血染紅了腹部的疾風軍隊長進入了眾人的視線裏,隻見他從地上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發出了生命盡頭那洪亮的咆哮。


    漣漪的這一輪水渦流裏,攻向這名隊長的水矛足足有十根之多,且無論從角度,力量,還是控製力,均是到達了漣漪所能操控的鼎峰。


    顯然,為了報先前的一箭之仇,漣漪不加掩飾的“照顧”了這名隊長,用在他身上的那些水矛,足以擊殺十位普通的疾風軍戰士,可見兩人間仇之深,恨之切。


    麵對如此淩冽的殺招,哪怕隊長爆發出了超越過去一切的潛力,終究還是隻能擋下其中的七支,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三根水矛將毀滅注入自己體內,預想著即將到來的劇痛與死亡。


    幸運的是,在困頓一切的死寂到來前,隊長終於抓住了機會,最後一次燃盡了微弱到隨時都可能被撲滅的生命之火,最大程度的燃燒自我,散發出最後的餘溫,照耀了那顆軍心。


    能做到此步,縱使結局依舊難逃一死,又有何撼之說。


    “隊長說得對,弟兄們,凝聚疾風箭陣,幹死那女魔頭,為劍心將軍創造那不可能的奇跡!”


    隊長的這番話雖是星星之火,卻點燃了眾人心間的那個導火索,這一刻,近乎所有渾渾噩噩的疾風軍戰士都醒悟了多來,再次以嫻熟之手法,取箭,裝填,蓄力,瞄準,在極短的時間裏做好了催動疾風箭陣的所有準備,隨時都可能迸發出致命的一擊。


    “殺!”


    下一時,青色長箭猶如脫韁之野馬,從這些疾風軍戰士手間疾射而出,化為漫天青雨,震的戰士握弓的手都微微顫抖,整個人都不由得退後數步,方才穩固這一擊所帶來的衝擊力。


    “殺!”


    凝視著近乎將漣漪吞噬的疾風箭陣,微弱的聲音從疾風軍隊長的口中徐徐而出,在那雙已然昏暗到極致的眼眸裏,閃起了微微的星光,動容而美麗,讓人難以忘懷。


    話語未落,疾風軍隊長突然感到心頭一陣悸動,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再也無法動彈。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裏,在幽光裏時隱時現的禦風箭似乎又鋒銳了一分,仿佛是得到了某種力量的加持,誓要將漣漪斬於這片天地方肯罷休。


    然而這發生在角落裏的一幕卻並未被全心身投入戰鬥的疾風軍戰士所看到,在夜色的掩映下,這些實力隻有地級的戰士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隊長已然失去了生命,在他們心裏,所想所念唯有隊長之前用盡全力所發出的吼聲,唯有吼聲裏的各個文字所蘊含得的意義,那才是自己生命意義之所在,是要拚盡一切完成的目標。


    “哼,區區強弩之末,豈能撼動本殺神,真是自尋死路!”


    掃視著近乎占據整個天幕的禦風箭,漣漪當即冷冷一哼,以手為筆,刻寫出了一個圓的形狀。


    隨著這個圓的刻成,已然陷於平靜的水之牆在轟響聲裏再次拔地而起,將大漩渦所處的位置擋在了漣漪的身前,猶如一個天然的屏障,阻擋著想要接觸漣漪的一切事物。


    “吸!”


    攜帶著藍光的手點了點大漩渦所處的位置,漣漪的話語比玄冰還要寒冷,然而就在這樣的話語裏,大漩渦爆發出了極其恐怖的吸力,仿佛要把一切都吸入那無法見底的渦流裏。


    顯然,為了再次應對疾風軍戰士的禦風箭陣,漣漪也是用了全力,不敢有所怠慢。


    搜!搜!搜!


    陣陣破風聲裏,無數禦風箭攜帶著恐怖的衝擊力,撞入了大漩渦中,其中不少瞬息便因大漩渦所爆發出的恐怖吸力而不得不改變了方向,已然隨波逐流,等待著被毀滅的命運。


    唯有少數禦風箭因角度或是力道等關係,依舊在大漩渦裏苦苦的掙紮著,可沒前行一步都是那般的艱難,幾乎將要這些禦柄碾碎,幾乎要將這些箭身破碎,近乎要將這些箭頭撕碎。


    然而在如此巨力裏,這些青色長箭卻從未停下步履蹣跚的步伐,點點向前,未曾放棄。


    見得這些禦風箭似乎不受水渦流的影響,直射自己而來,漣漪心頭不免有些著急,當即臉色一沉,將手指對準那些禦風箭所在的位置,指間流動著藍光,於幽光裏顯得愈發耀眼。


    “水之箭!”


    當道道細小的藍光衝出那手指束縛之際,漣漪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不少,微小的汗珠也是自額頭各處凝聚而成,雖不曾滴落,卻也無法掩蓋其存在。


    戰至如此程度,疾風軍的頑強抵抗已然出乎了漣漪的意料,令其消耗了起碼三層源氣。


    再加上之前與劍心對決時消耗的三層源氣,此刻的漣漪其實也沒有多少力量了,那看似輕描淡寫的戰鬥,不過是她為了掩飾自己消耗巨大的簾幕罷了,是隨時可能破碎的。


    碰!碰!碰!


    聲聲微響裏,耀眼的藍光劃破天際,與其接觸的那幾支禦風箭當即炸裂而開,直接被藍光所附帶的那種力量從內而外的徹底泯滅,連帶著戰士的意誌,化為灰燼。


    見得這一幕,那幾名僅次於禦風軍隊長的疾風軍副隊長不由得心頭一驚,麵如死灰,不知該言語什麽,隻顧歎息,臉上閃過訣別之色。


    根據疾風軍隊長原本的布局,這幾人可算作是暗子,為的就是在漣漪放下警惕後,尋找出其不意,一擊殺敵的機會。


    隻可惜漣漪不虧為天羅第四殺神,實力是不容小覷的,如此謀略,不免被力所破。


    縱使這些疾風軍副隊長各個都是元丹境中後期的強者,可元丹境與生玄境之間的差距本就是天壤之別,更何況是與生玄境後期之間那不可彌補的差距。


    在使用這聚集全身力量的一箭後,這幾位副隊長已然賭盡了所有,現在他們能依靠的,不再是手裏的弓,而是心裏的弓,那顆為洛陽奮戰至死的心。


    “弟兄們,隨我殺,這是最後一戰,當以血染戰場,方可報效故土的養育之恩!”


    自知已然無法再依靠弓之力消耗漣漪,幾位副隊長也是心一橫,竟發出了衝鋒的號令,打算以自身的血肉之軀,為劍心,為洛陽盡上最後的那份綿薄之力。


    “殺!”


    軍令入耳,因兩次動用禦風箭陣而消耗巨大的疾風軍戰士頓時心神大激,個個都瞥足了氣,漲紅了臉,丟下了那把自入軍已然就再也沒有離身的青色長弓,轉而拔出腰間短刃,在夜色的掩映下朝漣漪衝去,絲毫不掩飾自己所在的方位。


    他們明白,此戰已敗,這最後的衝鋒,不過飛蛾撲火罷了,即將到來的,隻有滅亡。


    可若是飛蛾撲火能將星星之火再次點燃的話,這些戰士甘願做那些在烈火裏粉身碎骨的飛蛾。


    現在,他們將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那顆從未更改的赤子之心。


    “水漩渦,絕殺!”


    掃視著四周各處響起的吼聲,漣漪那頗有韻味的臉並不好看,隻見那隻被藍光覆蓋的手朝戰士所在的方向一指,無窮源氣便從漣漪手間注入水之牆裏。


    頓時間,水之牆光芒大震,連綿而開,突然朝疾風軍戰士發起衝鋒的方位倒去,那巨大的陰影,居然將近乎八層的戰士都囊括在了其中。


    “殺!”


    可就算如此,無論是那些被即將傾倒的水之牆所覆蓋的疾風軍戰士,還是那些在水之牆覆蓋範圍外的疾風軍戰士,沒有人選擇後退一步,沒有人獨自苟活,每個人都選擇了向前,一往無前,哪怕無路可走。


    啊!啊!啊!


    刹那裏,水之牆便如預期中那樣砸在了這些戰士的頭頂,大漩渦所施放的恐怖吸力一下子拉扯著這些戰士脆弱不堪的身體,讓無數剛步入其中的戰士在這般拉扯裏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沉吼,接而炸裂成了血霧,失去了最後的生命。


    不少戰士憑借著強韌的毅力,竟步入了大漩渦深處,在被撕扯成碎片前,點燃丹田裏那顆儲存著源氣的元丹,以璀璨之火,譜寫生命之歌。


    碰!碰!碰!


    頓時間,火光閃爍在大漩渦的內部,激得水流漫天飛舞,整個大漩渦都在這樣爆炸裏震蕩著。


    噗嗤!


    大漩渦受到如此衝擊,漣漪不免被反噬一二,當即口吐鮮血,體內氣息再度萎靡一分。


    “這些混蛋,怎麽個個都不怕,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碰上了如此鐵軍!”


    掃視著殘破不堪的大漩渦,決然的一幕倒映在了漣漪的眼裏,那些殘肢斷腿在渦流裏隨波逐流,由戰士身上流下之血,徹底染紅了整個水之牆,將深藍化為血紅,顯得格外刺眼。


    “殺!”


    不待漣漪感歎一二,遠處傳來的殺吼聲便將她打迴了無情的現實,還有近乎兩層的疾風軍戰士倚靠著她被水之牆發生的一幕幕吸引了注意力之際,已然離她近在咫尺。


    “找死!”


    雖心有所動,但漣漪在瞬息裏便平複了內心的動蕩,隻見她當即切斷了與水之牆的聯係,接而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這些戰士的麵前,展開著一場動人心弦的殺戮。


    緊接著,倚靠自身高超的格鬥技巧,以夜色為掩的漣漪頃刻裏便染紅了自己那雙纖細到讓人覺得很是柔弱的雙手,任憑鮮血自指尖滴落而下,身上也出現了幾道深入腹裏的傷口。


    “結束了!”


    從地上站起,此刻的漣漪不由得感到一絲自骨髓而生的無力感,自語道。


    在她身後,幾十名疾風軍戰士橫躺在地,那張張臉如雪般蒼白,每個戰士的脖子處卻有著一條細小卻無法忽視的紅線,裏麵滲出著豔紅的鮮血,尤為壯烈。


    這一戰,疾風軍近乎兩百名戰士全部戰死於此地,無一人生還,無一人苟活,無一人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都留在故土之上,再無明日可言。


    對於人數僅有三千的疾風軍來說,這樣的損失是一種極大的打擊,恐怕許久能難以恢複。


    可如此犧牲也讓漣漪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在這一戰體力消耗巨大,源氣更是損失了十分之四,大小傷口更是不計其數,使得戰鬥力到達了冰點,隻能勉強自保,難以再參戰。


    這樣的結果在這場戰役裏卻說慘烈,對洛陽一方來說卻是極大的成功了。


    盡管這份成功,十分的沉甸甸。


    “焚無哥哥,等著我,我來幫你了。”


    捂著腹部處的那幾道傷口,漣漪的目光裏映射著不遠處正展開的那場大戰,那裏火光與雷電肆意而開,驚天的源氣與動人的劍氣交錯不休,不過顯然還是劍氣占據著上分。


    “漣漪殺神,你想去哪裏啊,你現在的敵人是我南宮秦!”


    就當漣漪打算催動源氣,趕去助陣焚無之際,一大群人卻擋在了她的麵前,擋住了去路。


    “南宮秦,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妖邪那小子......”


    見得南宮秦帶著眾多戰士擋在了自己麵前,漣漪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為白徹了,不過她還是竭力壓製著體內傷勢,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自語了起來。


    “你想的沒錯,漣漪殺神,妖邪已被我斬於劍下,第二成為我劍下亡魂的,就會是你!”


    凝視著漣漪那破碎不堪的身著,南宮秦自然知曉這位天羅五殺神裏唯一的女殺神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更何況一路走來那血紅的一切已然讓他知曉此戰一二,不免心中燃起烈火。


    “好大的口氣啊,南宮秦將軍,你不看看自己氣息如此萎靡,身後那些兵個個身形微顫,還能有幾分力量,就憑你們這點人,都不夠我塞牙縫的,趕緊滾,本殺神就饒你們一命!”


    掃視著臉色分外不悅的南宮秦,漣漪強提起了一口氣,竭力將氣息維持在所能維持的巔峰,使出了帶著源勢的一喝,企圖將南宮秦等人逼出此地,進而馳援焚無。


    噗嗤!


    在漣漪的這沉聲一喝裏,南宮秦臉色當即蒼白數分,體內傷勢不免稍有加重,幾乎站不住步子,搖了兩下,而在他身後的那些疾風軍戰士有不少人直接摔到在地,另外不少人一下子吐了好幾口鮮血,更有甚者直接被這聲源勢牽動體內傷勢,直接死去。


    “既然你們不識好歹,就讓本殺神來送你們上路吧,洛陽的小雜種們!”


    見得自己這一喝取得如此效果,漣漪的臉色微微變幻,她發覺眼前這群人受傷的程度似乎遠超乎自己的預料,當即改變主意,準備先將南宮秦等人梟首在此,以免後顧之憂。


    “漣漪殺神,想動手了嗎,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我之間是誰死的更早!”


    感受到從漣漪周身傳來的滾滾殺意,南宮秦卻是破天荒的大笑了起來,不僅不懼,反而借著戰意點燃了體內近乎枯竭的劍氣,做出了殊死一搏的模樣。


    “找死!”


    一聲沉音裏,漣漪小心翼翼的催動起體內源氣,化作一道藍芒,朝南宮秦等人殺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整個過程裏,她都顯得極其小心翼翼,生怕多浪費了一絲源氣,使得體內源氣不足以支撐自己遏製劍心,馳援焚無,壞了大事。


    “弟兄們,報效洛陽之日已到,隨我出陣!”


    麵對漣漪的強力襲來,南宮秦蒼白的臉上卻是閃過了濃濃笑意,隻見他掃視了身後眾人一眼,便讓笑意轉換成為大笑,任憑豪邁的話語自吼間蓬勃而出。


    “秦將軍,我等為洛陽之兵,此戰雖死不休!”


    笑的不止南宮秦一人,還有那百位疾風軍戰士,在此生死存亡關頭,居然沒有一個人是猶豫的,居然沒有一個人因即將到來的死寂而所有動容,所有人已然視死如歸。


    “殺!”


    拔出望月劍,調動了體內所有劍氣的南宮秦一馬當先,衝在眾人之前,第一個迎向漣漪。


    “跟隨將軍身後,殺出一條血路!”


    隨著南宮秦出戰,眾多疾風軍戰士也是在聲聲咆哮間一湧而上,還有氣力跟得上的則跟在了南宮秦身後不遠處,沒氣力的那些人更是拚盡力氣,將手中短刃丟向漣漪。


    顯然,這一戰力,所有人都已準備發死力而戰。


    “可笑!”


    刃比人先,感受到無數短刃撲麵而來,處於疾行狀態下的漣漪隻是心神一動,這些短刃便如同失去了力量般,掉落在了地,安靜的橫躺著,無法再動彈一二。


    啊!


    下一瞬,南宮秦便帶劍而來,與漣漪經過一個唿吸間的交鋒後,也各自在對方身上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痕,接而拉開了距離。


    “該死,沒想到南宮秦這家夥居然斬在此處,真是個混蛋!”


    一輪交鋒擊退南宮秦後,漣漪的臉色竟已然蒼白如雪,滴滴汗珠自額頭處落下,一隻手更是捂住腹部那個被南宮秦斬傷的位置,那裏本有有傷,南宮秦這一劍下去竟牽動傷勢,直接等同在漣漪的其他部位斬傷三劍,角度之刁鑽,讓人駭然。


    當然,為了順利的斬下這一劍,南宮秦也正麵感受到了天羅殺手刺殺手法之淩冽,漣漪的那一擊,竟是打在了他握劍的右臂處,竟想直接打斷了右臂的脈絡,廢了這隻手。


    若非南宮秦身體就很強橫,如此狀態下確實有手臂被廢的風險,這一擊雖說已是抗下,卻令南宮秦手臂各處的筋脈微微震蕩,若是再來一下,這隻手恐怕真的會受到重創,甚至更為可怕的後果。


    這令南宮秦冷汗直流,不免想了許多,謹慎了不少。


    然而在他沉思的這段時間裏,漣漪已然迎向了近乎五十個朝她衝來的疾風軍戰士,場場戰鬥迅速開始,場場戰鬥又迅速結果,隻留下一具脖頸處有著傷痕的屍體。


    一路走來,漣漪竟是不顧身後南宮秦的追擊,殺盡了尚有自保之力的疾風軍戰士,任憑鮮血染紅了身體,卻一點都沒有疏忽戰鬥意識與技巧,幾乎是以技殺之,而非力量克之。


    如此過程裏,她被南宮秦斬擊三次有餘,被疾風軍戰士斬了不知道多少下,南宮秦則是被漣漪擊傷了身體兩處,至於那些戰士,卻已是魂歸故裏。


    在處理完主動攻向自己的疾風軍戰士後,漣漪當即身影一轉,直接將目標轉向了那五十名沒有多少氣息,基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戰士,眼裏閃爍著殘忍之色。


    “住手!”


    看到漣漪轉變攻擊目標,南宮秦自然心急如焚,可他的速度趕不上漣漪,隻能徒勞的發出怒吼,盡可能的追向漣漪,祈禱這些戰士能拖住漣漪一會,讓自己與之一戰。


    “晚了,南宮秦,哪怕你今日能戰勝我,他們也要為我陪葬!”


    迴應南宮秦的,是漣漪那冷冰到極致的聲音,在受了這麽多傷,又殺了這麽多人後,她也隻剩下出三招的力量,已然無法遏製劍心,便決心在此大開殺戒。


    下一瞬,她便出現在了這些疾風軍戰士間,伸出那雙滴血的手,擋開疾風軍戰士那一道道有氣無力的攻擊,直接將麵前之人擊殺,猶如狼入羊群,一路勢不可擋。


    裝瞬間,五十名戰士竟都倒在了血泊裏,無力動彈。


    “你!”


    見得手下士兵盡喪,此刻的南宮秦近乎瘋狂,連話語都快難以說出口了。


    要知道,算上這些疾風軍戰士,此戰南宮天隨行的五百人近乎全部覆滅,再加上先前絕境長城一戰,疾風軍剩下的人數已然不足三分之一。


    這樣的結果對一隻軍隊的打擊是極其巨大的,哪怕以剩下的這些兵為骨架,以劍心,風陌共同執教,想要重新打造一支新的疾風軍,沒有幾年時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此結局,對於整個洛陽來說,也足以算得上一個響亮的巴掌了。


    “怎麽,心疼了,秦將軍,此戰我天羅精銳損失殆盡,雖說這件事對於來說也沒什麽關係,但用你洛陽這些精銳來給他們陪葬,也讓我覺得是再合適不過的呢!”


    用嘴舔了舔臉上滴落的血跡,漣漪擺出了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冷聲道,眼裏沒有一絲動容。


    “好一個陪葬,我南宮秦今天就要用你的命來給我的戰士陪葬,月歸如劍!”


    大口的踹著氣,此時的南宮秦憤怒到了極致,竟將全身力量聚於一處,不顧手間筋脈動蕩所帶來的劇痛,即將斬出了全力一擊。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南宮秦厲害,還是我漣漪厲害,水彎何處!”


    見得南宮秦殊死一搏,漣漪同樣化三招為一招,將無數藍光凝於指尖,動用了所有力量。


    “去死吧!”


    冷聲裏,漣漪的這一指率先完成,竟是指向南宮秦手臂筋脈受損處,以此來逼迫南宮秦放棄攻擊,轉為防禦,令這全力一擊威力受損,增加自身勝算。


    “漣漪,這條手臂你要,我送你了,但這些戰士的仇,我也會親手了解!”


    感受到藍光襲來,南宮秦自然知曉漣漪的目的,可他卻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竟在凝聚完成後將手中之劍甩出,完全把那處手臂暴露在了藍光下,已然做出了共歸於盡之態。


    “你!”


    見得南宮秦如此做出決斷,漣漪心神大動,剛想說什麽,望月劍已然帶著恐怖的力量刺入了她的腹部,以龐大的力量,將她震飛了極遠,釘在了土地的一處。


    噗嗤!


    此次望月入腹,再加上前幾次腹部受到的重創,完全牽動了漣漪體內的傷勢,令得她五髒六腑完全衰竭,隻來得及往焚無所在的方向看去最後一眼,似乎有所不甘,便沒有了氣息。


    就這樣,漣漪死了,她是死在了這一戰的第二位天羅殺神。


    碰!


    反觀南宮秦這邊,在甩出了望月劍後,漣漪的水彎何處在瞬息裏便打擊在了南宮秦的手臂筋脈處,接而炸裂而開,以暗勁將南宮秦的手臂筋脈完全切斷,然後朝其身體內蔓延而開。


    如此緊要關頭,幾乎被痛苦折磨到昏死的南宮秦強忍著劇痛,用鋼鐵般的意誌力睜開了模糊的雙眼,用左手握住了身旁的一把屬於疾風軍戰士的斷刃,直接往右臂那處泛濫著藍光之地斬出,做出了壯士斷腕之舉。


    雖說南宮秦的這一斬沒有幾分力量,但手臂筋脈以斷,他的右臂更是脆弱不堪,竟直接被南宮秦斬去,掉落一旁,在藍光的侵蝕間漸漸化為了一堆死肉。


    “結束了。”


    親手斬下自己的手臂,南宮秦來不及感慨什麽,隨著手間短刃落地,他終於昏死了過去,可那鼻間微弱的唿吸,卻證明著他是第一戰唯一活著的人。


    在付出了兩百疾風軍戰士以及南宮秦的一隻手臂後,此戰可算是完結了,至此,洛陽一方在西部戰區算是取得了局部性的勝利,不過這還要看焚無與劍心這一戰的最終結果。


    早在漣漪主動請戰兩百餘名疾風軍戰士之際,焚無與劍心間的戰鬥便已熱火熱荼的進行著。


    憑借著憤怒帶來的力量,戰鬥初期的劍心狠狠的壓製著焚無,以劍招之猛攻,將焚無逼得步步朝後,一時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隻能被動的倚靠防禦才能勉強抗住了劍心如此猛烈的狂轟濫炸,使得自己不至於快速落敗,直接輸下了這場對局。


    然而憤怒終究是有限的,力量也會有枯竭的時候,當從憤怒中脫身而出,意識到無法在短時間內徹底戰勝眼前這個棘手的對手時,劍心不得不收斂起了源於心底的瘋狂,以更為小心的姿態與焚無對峙著,時攻時守,在攻守間隙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契機。


    麵對劍心如此做法,焚無同樣保持著最大的警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小心翼翼的,根本不給劍心任何機會,明擺著想要和劍心打持久戰,等待漣漪處理完那隊疾風軍戰士後來馳援自己,以此來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化,結束這舉足輕重,卻又關乎命運的一戰。


    就這般,攻守互換的兩人開始較為溫和的對拚了起來,弄得天際閃爍著道道灼熱烈焰與淩冽的雷霆,卻也僅限於這般異象而已,誰都沒有進一步擴大戰鬥規模的想法。


    漸漸的,本該處於優勢方的劍心突然感覺胸口一悶,不由得劇烈的踹息了數口,這才平複胸中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發覺身體的異樣後,劍心急忙一擊擊退焚無,旋即將操縱一絲劍氣遊蕩於體內各處,以此來探查自己為何剛才會出現氣踹不上來的這種情況。


    這一探查的結果讓劍心眉頭一緊,臉色也難看了許多,整個人都沒有剛才那般意氣風華。


    因為他發現,體內劍氣竟已不足一半,部分器官裏的劍氣已然不足以負荷當下這般高強度的戰鬥,剛才異象便是因劍氣供應不足,造成器官負荷過大所造成的。


    可如此消耗量本該不會出現的,畢竟根據眼下的實力對比,劍心相信自己應該是處於優勢方的,無論是從劍氣數量,還是劍氣質量來說,他都強於焚無。


    然而現實卻是焚無的源氣尚且豐厚,完全足以支撐眼前的戰鬥,起碼還有七層之多。


    碰!


    在再次接下焚無的強力一擊,身形暴退幾十米後,劍心用狐疑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焚無,當看到那遍布於焚無周身那道道淺微的傷口時,他的心中突然浮現了那個不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答案。


    原來造成當下之局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啊,在被憤怒驅使時,那輪狂轟濫炸已然消耗了自己體內四分之一的劍氣,再加上此前與焚無,漣漪聯手一戰消耗的三分之一,劍氣不足本就該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突然出現之說。


    更為可氣的是,先前的那輪狂轟濫炸看似取得了奇效,給焚無造成了如此多的傷口,可卻沒有一道是致命,甚至是重創的,基本都是無效傷害,隻是空空消耗劍氣之舉。


    想清楚一切後,劍心頓時倍感懊惱,隻能咬著牙,主動轉化成防禦一方,步步朝後。


    “劍心將軍,你似乎不太行了啊,你沒聽過一句古話嗎,男人要持久,不能不行,快像剛才那樣把我打的遍地爪牙,不要客氣啊,我皮糙肉厚,很耐打的!”


    見得劍心主動選擇防禦,處於攻擊方的焚無當即開口嘲諷了起來,大大咧咧的他似乎看出了劍心無法與自己進行這般高負荷的戰鬥,便攻的更加猛烈了,不惜以更多源氣為代價來強行消耗劍心的劍氣,拚出雙方最後的極限。


    隨著焚無的暴攻,天際裏的烈焰愈發灼熱,竟將雷霆逼出了半片天際,隻留的三分之一的地方,苦苦堅持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實為虛,似乎無法承受這般攻勢。


    相較於天際雷霆,此刻的劍心也並不好受,盡管倚靠著雷纏蛇劍半步神器的特性,他在這種對拚裏能夠沾點小便宜,可焚無的攻勢實在是太過猛烈,根本不給劍心任何恢複的機會,一下子又打掉了劍心兩層劍氣,逼得劍心體內劍氣都快要見底了。


    當然,取得如此奇效,焚無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消耗了足足三層源氣,消耗比相較於劍心多了足足二分之一,也側麵體現了焚無整體實力上的一種欠缺。


    可當下之局裏,這般源氣換劍氣對焚無來說並不是虧本買賣,反而是當下的最優方案。


    唿!唿!唿!


    大口吸入濁氣,在又完成了一輪猛攻後,焚無竟主動收斂了手間烈焰,朝後退後十米,遠遠與劍心對峙了起來,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掃視著同樣氣喘籲籲的劍氣,麵帶笑意。


    當看清劍心那蒼白無力的臉後,焚無自然知曉劍心此刻剩餘的劍氣撐死也不過二層半,而他自己則還有四層之多的源氣,若非體內源氣不足以維持快攻,他是不會停手的。


    然而現實卻比焚無料想的還要順利,此刻的劍心僅有兩層劍氣於身,拋開那些用於保護身體的劍氣來說,他能用的基本隻有一層稍微多一點,兩方差異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劍心將軍,投降吧,你已是強弩之末,現在認輸我可以饒你一死,隻要你自斷右臂即可!”


    調轉起體內為數不多的源氣,焚無再次點燃手間烈焰,慢吞吞的朝劍心走出,那洋溢著笑意的臉上,卻是發出了不加以掩飾的嘲諷,嘲笑著劍心此刻的處境。


    “投降,多麽可笑的一個詞,你以為這一戰你一定能贏嗎,焚無殺神,我是不會認輸的!”


    冷冷的凝視著朝自己走來的焚無,劍心的眼裏刻滿了說不出的憤怒,他深知焚無的這番話對於任何劍修來說都無異於在其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可越是在這種時候,他卻越是要保持冷靜,不能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做出了後悔莫及的事情。


    “不然呢,劍心將軍,難不成你蒼白的臉色還是裝出來的,難不成你覺得自己還有力量能抵擋住我的猛攻,難不成你隻有匹夫之勇,卻無智者之謀,隻斷你一臂,就放你一條生路,已是我焚無能夠賜予你最大的仁慈了,否則的話,還是請你去地下看看新的風景吧!”


    聽得劍心依舊堅毅如初,焚無的臉上卻依舊盡是嘲諷,不過話語間,他手間烈焰已然化為一道烈焰之芒,帶著他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朝劍心殺去,眼中殺意盎然。


    “誰去地下看風景還說不準呢,焚無,我是不會讓你贏得,哪怕付出一切!”


    感受著此刻焚無帶來的巨大壓迫,劍心眼中似有雷芒閃過,在其周身各處,萬千雷霆同時閃耀而起,散發出驚動天地的可怕偉力,若雷神降世,有著一錘滅九天之威。


    “萬象電獄!”


    緊握住手間微涼的劍柄,將氣勢提升到巔峰的劍心匯聚所有劍氣入雷纏蛇劍,仿佛與手中之劍融為一體的他被無數雷霆包圍其中,然而更多的雷霆幻化成為條條奪命的電蛇,吐著帶有雷電的信子,朝著焚無所在之地殺去,阻擋在烈焰的前行之路。


    “區區幾條電蛇,還配當本殺神的路,實屬可笑,烈焰,燃!”


    麵對這幾條擋路的電蛇,焚無當即抬起那雙燃起烈焰的手,他不過輕輕一點,被其隔著百米點中的電蛇便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小小的蛇身上竟在下一瞬出現了一處空洞,似乎被這一指洞穿了一般,直接炸裂成雷芒,散於九天之間,化為虛無。


    這般指力,可見此刻焚無所化的烈焰動用的力量之大,起碼凝聚了其周身的三層源氣。


    所以這一擊,也是焚無抱著必殺之心的最後一招,隻要他能貫穿劍心,其周身所附帶的烈焰足以將十個劍心都燒成灰燼,隻留下一點可伶的殘渣,變為劍心殘留於世間的唯一痕跡。


    “雷豹何在!”


    見得雷蛇被破,劍心本就慘白的臉上頓時抹上了死灰般的顏色,周身氣息更是一下子就萎靡了數分,然而他卻不以為意,當即大喝一聲,從骨子裏抽調出更多的雷霆,注入手中之劍。


    感受到驚雷劍氣入劍,雷纏蛇劍好似食得某種絕世美味,竟劇烈的鳴動了起來,開始操縱起無數雷霆,使得它們來到了焚無前側的不遠處,然後將這些雷霆幻化成為隻隻兇神惡煞,蠢蠢欲試的雷豹,朝著焚無所在的方向發出道道驚天的咆哮。


    “這是?”


    由雷豹發出的驚天咆哮震蕩著四寂的空氣,進入焚無耳畔,居然引得焚無體內氣息紊亂了一瞬,各種力量互相撞擊,導致焚無此招威力一下子減了一層,還受到了不小的內心。


    噗嗤!


    直到吐出一口鮮血,焚無這才勉強維係住體內傷勢,隻見他黝黑的眼裏閃發出無窮火光,竟在壓住傷勢後直接迸射出一條實質化的火柱,朝著雷豹所在之地射去,聲勢皆是浩然。


    “殺!”


    纏繞著道道雷霆的雷纏射箭突然朝前一指,劍心冒著雷光的眼裏閃過了決然之色,他雙手握劍,朝前一斬,那數隻雷豹竟在悲吼聲裏朝焚無衝去,完全無視了那兩道火柱。


    碰!


    轉瞬間,不可一世的火柱貫穿了其中兩隻雷豹巨大的身體,這兩隻雷豹一下子在耀眼的火光裏瞬息就被燃成灰燼,然而剩下的雷豹卻抓住了這個關鍵的契機,衝到焚無不過數十米之遙的高空上,紛紛張牙舞爪,露出了鋒銳的獠牙,朝焚無身體的重要器官咬去。


    “不自量力,自尋死路,烈焰護體!”


    雷豹衝到如此距離,焚無自然知曉強奪已是不可能,他當即緊閉雙眼,壓縮周身烈焰,竟在雷豹離自己不過舉尺之遙時,將壓縮的烈焰施放而開,形成一道聲勢浩大的衝天火柱,把所有雷豹都包圍了火柱裏,接而睜開雙眼,欣賞著這場盛世之華。


    看著這些由劍心體內精氣所化的雷豹於火焰之柱裏化為灰燼,焚無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與欣喜,那種感受幾乎無法克製,讓他不由再度停下身形,將手伸向一隻離自己近在咫尺,卻在火柱裏無法動彈,即將破滅的雷豹,大笑道:“劍心將軍,你的道很寬,走的路卻是狹隘了,以雷氣幻化生靈,不得不說你在掌握雷電這一領域確實是個萬裏無一的天才,可惜此戰你已是必敗無疑,天賦再鼎然的天才在未成長起來前隕落也不過一推灰與一塊土,與我這樣的人留下的一兩句感慨罷了,現在還是準備上路吧,但願你下輩子能跟對人!”


    說著,說著,焚無便將手伸入烈焰內,握住了那隻雷豹的脖子,將雷豹硬生生握碎,然後以幸災樂禍的表情凝視著遠處的劍心,等待著意料之中將要發生的一幕。


    果然,在焚無的凝視裏,臉色蒼白的劍心開始大口吐血,雷豹被滅帶來的反噬幾乎使得他搖搖欲墜,幾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若非憑劍守住了身影,他幾乎昏死過去。


    而在劍心變得萎靡不振的同時,天際裏閃爍的雷霆變得若隱若現,它們不似之前那般鋒銳無雙,也不少了那份雷霆應有的霸道,而是讓人感覺隨時都會消散般,已然無法繼續維係。


    如此天像也預示著此戰劍心即將敗北,焚無終要成為這片戰區最後的贏家,他將捏碎劍心的頭顱,帶著那顆破碎的頭顱奔赴新的戰場,宣告天羅那不容世人挑戰的強威。


    就在這時,燃燒在焚無周身的烈焰突然消散,本該因擊破雷豹而倍感喜悅的他露出了不該出現的痛苦神色,滴滴滾燙的淚水自眼中不受控製的劃落,那顆心,莫名的抽搐著,很痛,很痛,痛到幾乎讓人窒息,痛到眼前一切都已模糊,痛到體內源氣近乎停滯。


    噗嗤!


    捂著心髒所處的位置,被烈焰反噬的焚無當即吐出大口鮮血,被痛苦折磨的他在一聲微響裏倒了下去,癱在了地上,蜷縮了起來,仿佛一隻無家可歸的野狗,那般可憐,那般讓人心生憐憫,根本無法與之前那個洋洋得意,自以為勝券在握,格鬥起來分外細心,脾氣卻是大大咧咧,火爆至極的天羅第三殺神焚無相提評論,他似乎變了一個人。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渾濁的眼凝視著頭頂那輪還未散去的彎月,焚無從中看到了猩紅的那麵,他似乎看到了極遠之處發動的那一幕,看到了那把決然的劍,看到了那個被劍釘在土地上的女人,可他又分明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無法看清,那麽又為何心會如此之痛,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焚無慌了,他未如何慌過,此刻的他真正希望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在眼裏,希望如昨夜那般繼續那春宵一刻的糜爛生活,希望如曾經那樣在那個海邊,等待老死的那一刻。


    可是他又覺得,那已經是一種奢望了,那已經不複存在了,那已經是一個夢了。


    美好的,終將破碎,烏托邦,也有消散的一日,那麽這一切,是真的嗎?


    無法忍受源於心底的那種害怕,從地上站起的焚無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他竟無視了即將被自己殺死的劍心,不顧體內震蕩,化為紅芒,奔向遠處天際。


    “這家夥,怎麽突然不管我了,該不會......”


    見得焚無不管自己,突然離去,劍心心中不由得一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間,他便意識到了什麽,急忙收納劍氣,服入戰鬥時沒有機會服入的丹藥,不顧藥力損耗,直接化為雷芒,跟在了遠處那道紅芒之後,追隨著焚無的步伐。


    滴答!滴答!


    隨著離那個地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焚無的眼眸裏滴落的淚也是越來越多,滴滴灼淚似乎在暗示著他什麽,然而他依舊瞥開了那些該死的想法,一直向前,頭也不迴。


    可越是接近真相,焚無缺發現自己愈發缺乏接近真相的勇氣,那時選擇讓漣漪去處理那隊疾風軍戰士,真的是個正確的決定嗎,焚無突然不確定了,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可在他那般沉思間,距離又拉近了幾個維度,昏暗的土地上依稀可見那些橫躺在地的疾風軍戰士,他們已經死去了,卻保留著身前最後的姿態,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沒有一人願意將武器放下,可見曾在這裏發生的那一戰有多麽的慘烈,多麽的決然。


    咳!咳!


    由這些戰士身上發出,流淌於空氣裏的那股血腥味令身經百戰,不知手上已有多少亡魂的焚無感到微微不適,竟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出的居然還是心頭精血,那般紅徹,讓人心驚。


    無法解釋一路走來所遇到的種種怪像,焚無自感心裏不安愈發濃重,直接咬破手指,祭出精血,以燃燒精血為代價,再次加快了速度,留下天際下的無數殘影。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弟兄們,一路走好!”


    在焚無離開幾個唿吸後,劍心也出現在了焚無剛剛出現的位置,看著低下那個個挺拔的戰士英姿,他當即便感到了分外的沉重,不由得說出了那句蒼涼的古語,以禱告地上亡魂。


    不過禱告歸禱告,劍心的速度可沒有落下,焚無如此怪異的行為令他不安,劍心害怕若是自己趕不上焚無的速度,還有一件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可悲而可泣。


    隨著路程臨近,從地上散發出的血腥味也是愈發濃重,橫躺的屍首更是多到數不可數,然而這些東西卻都沒有使得焚無再次感到心有波瀾,隻是心中不安卻已濃重到無以複加。


    他知道,那真相終究是要來了,無論願意看到,或是不願意看到,那便是事實所在,是已經發生,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終於,在又過了幾個唿吸的時間後,於血腥味極其濃重的一處,焚無見到了一輩子都不想都不想看到的一幕,他看到了那個恍惚間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個女人,那個劍,那個像異教徒般被釘劍釘在地上的姿勢,那個如夢般真相,卻比夢要殘忍多了的現實。


    原來那不是幻境,原來心痛是有原因的,原來一切竟是如此結果,原來這就是答案。


    一時間,焚無呆滯了,他緩緩的走近那個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女子,用滴血的手撫摸著女子那張沒有了溫度,冷冰冷的臉,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消失了一樣。


    “啊!”


    可怕的嘶吼突然到來,一把將那個刺入女子身體的劍拔出,原本還很平靜的焚無瘋了一樣將死去的漣漪抱入懷中,任憑周身烈焰撲朔而起,卻如沒有感覺般,依舊咆哮,依舊嘶吼。


    焚無萬萬沒想到,之前一別竟會成了兩人之間的永別,竟會造就如此慘烈的結局。


    那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不變的海誓山盟,那一起笑,一起哭,膩在一起的日子,一股腦兒的湧入焚無的腦海,弄得他倍感疼痛,卻也任憑疼痛蔓延,生怕再看不到那一切了。


    可那一切終究還是散了,化為雨中泡沫,一觸即破,再也無法迴來了。


    頓時間,焚無的腦海變成了空白的一片,他的心也隨之沉淪,在那個女子的笑容裏不複存在。


    “漣漪,我會為你報仇的,等著我,那些染盡你血之人,終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沉淪過後,憤怒便點燃了焚無,道道紅色的紋絡自他身體各處閃耀而起,一股可怕的氣息以他為中心席卷而開,他要再度解開體內的力量,永遠讓遠古之焰占據這副身軀,以殺死劍之主人為代價,完成了那個為心愛女人的複仇。


    嘶!


    當紅色紋絡遍布周身,將夜空照亮的那一刹那,焚無眼裏屬於人的那一麵已然完全消散,他已化為了魔,化為了真正的遠古之焰,化為了那個曾經魔神手下的第一悍將。


    至於天羅第三殺神,他已經死了,和心愛女子一起死了,死在了這片土地上,死在了這場征服裏,共赴黃泉之路,或許孤單,或許寂寥,又或許什麽都沒有。


    “小蟲子們,本尊再度臨世,準備在焰之典禮裏化為灰燼吧!”


    隨著屬於焚無的意識徹底消散,可怖的怪笑自遠古之焰口中蕩然而出,花了不知多少年的他終於徹底占據了這副軀殼,盡管前幾日遭遇不小挫折,但依舊證明那時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


    當然,遠古之焰此刻還感覺到了源於這絲身軀的一種抗拒,他知道,在完成那個約定前,這種抗拒是不會消失的,雖不會影響他戰鬥,卻會讓他十分的難受,如蟲噬骨。


    “這種氣息,找到你了,小蟲子。”


    用燃起烈焰的手抓住被焚無丟到一旁的望月劍,遠古之焰將其放於鼻間,微微一嗅,便瞬間感知到了南宮秦的存在,也發現了此刻南宮秦所處的位置,當即麵露興奮之情,微笑道。


    笑語未落,周身烈焰也隨著遠古之焰的情緒波動而更為明豔起來,在完全獲得這具軀殼後,他的力量又再次獲得了提升,雖依舊難以與風陌,風雨等天之驕子,神器之主相抗衡,但總體戰力還是提升了一個度的。


    “那麽就請你去死吧,小蟲子,你將為吾族前行獻上一份不容忽視的鮮血!”


    帶著明豔的火,遠古之焰在一個唿吸間便出現在了南宮秦麵前,凝視著身上盡是傷痕,已然陷入昏迷的南宮秦,他的狂笑似點燃的火,再也無法止熄。


    笑意瞬息消散,激動萬分的遠古之焰強忍著激動的內心,凝聚一道烈焰於手間,化為鋒銳的火刃,毫無猶豫便朝南宮秦的腹部推去,顯然打算一擊便結果了南宮秦的生命,免得夜長夢多,出了什麽差池,弄得這副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軀殼再次易主。


    鋒銳的火刃轉瞬即逝,在即將沒入南宮秦的腹部之際,遠古之焰那燃起火焰的眼眸卻閃過了一絲不安之色,瞳孔隨之放大許多,整個人更是朝後暴退,竟主動放棄了斬殺南宮秦的想法。


    碰!


    下一瞬,一道雷霆直直墜落,轟擊在了遠古之焰原本所在的位置,直接在平靜的地麵上砸出了一個大洞,這個洞深的有些難以見底,可見這一擊威力之大,殺意之決。


    “住手,魔物!”


    漫天塵埃裏,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漸漸出現在了遠古之焰的眼眸裏,他雖滿身傷痕,體內氣息紊亂不堪,但其手中的那把散發著點點雷光的長劍上,卻有著遠古之焰熟悉的一絲氣息。


    “大膽小賊,竟拿神殿魔神大人鑄劍,實在罪無可赦,我遠古之焰定要將你斬於此處。!”


    片刻後,遠古之焰終於認出了那絲熟悉的氣息到底是什麽,當即陷入暴怒的狀態裏,任憑滾滾魔氣與源氣自體內瘋狂對碰,吼出了一聲令天地震蕩的魔勢,以此來泄心中之恨。


    與帝國體製相似,大陸以西三大神殿皆有各自體係,但其中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便是每道體係的核心皆是尊卑分明,自上而下層層遞進,下級必須忠於上級。


    由此為基礎形成的體係在大路以西得到的實踐甚至比帝國還要好很多,幾乎成為了大陸以西每個人心中的信仰,是不容分割,更是不容褻瀆的東西。


    從這點來看,無論是七十二魔神裏的哪一位,都是值得遠古之焰這位魔神手下第一悍將尊敬與仰望的,因此看到劍心以魔神鑄劍,遠古之焰根本無法抑製那源於血脈裏的怒火。


    “熾焰火燃!”


    隨著一聲飽含怒火的沉喝,心中滾滾怒火竟以實質化的形態在遠古之焰周身燃燒了起來,照亮了幽暗的四寂,幾乎將整個天際點燃,散發著足以燃盡靈魂的灼熱。


    “焚無!”


    將體內凝聚的所有源氣與魔氣送入周身烈焰,遠古之焰的最終一擊竟是命名為焚無,隻見他把周身烈焰聚集為一,形成了一把以火為燃,鋒銳到極致的烈焰之矛,朝將其刺向劍心。


    麵對遠古之焰傾注全力的一擊,劍心縱然相隔甚遠,卻依舊能感受到極致的死亡氣息。


    然而如此情境下,他竟依舊克製自我,最大限度的將周圍雷霆再次施放而開,沉聲道:“萬象雷獄共有三劍,一劍為雷蛇,二劍為雷豹,三劍本為雷象,但我自知雷象之劍非你此招對手,魔物,為了此戰,我劍心願意未來天資為代價,重鑄第三劍!”


    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劍心身上的氣勢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隻見顆顆火紅碎片破開劍心丹田所在的位置,飛速在半空之際,纏繞於雷纏蛇劍周圍,散發出極其可怕的威勢。


    單是凝視這些火紅碎片,遠古之焰便感覺自己看到了鳳凰的虛影,那是一隻強大到無法形容的火鳳,哪怕是那位魔神親臨,都不會是其對手,更別說如今殘缺的自己。


    但身為魔神手下第一悍將,遠古之焰已知此擊不可收,竟強忍內心不安,從魔軀裏抽調出了任何可以抽調的力量,使得火之長矛散發出更為可怕的氣勢,顯然是打算與劍心決一死戰。


    雷光自眼眸閃爍,此刻的劍心眼中已然沒有遠古之焰,他隻看到了一隻火鳳的虛影自天際遠處墜落,與自己手中的雷纏蛇劍漸漸融為一體,使得雷纏蛇劍上燃起了一層灼熱的烈焰。


    “火鳳猶存!”


    雙手緊握住燃起烈焰的雷纏蛇劍,氣勢到達鼎峰的劍心朝著遠古之焰所在之地盡力一斬,一隻燃起滾滾灼熱之焰的無上火鳳竟從雷纏蛇劍裏翱翔而出,散發出如雷霆般的風鳴,似乎是在將世人宣告著屬於火鳳一族的強大力量與那不滅的意誌。


    一斬既出,劍心隻覺得眼前一陣昏天地暗,晝明不清,整個人便揚天而倒,摔倒在浸染著無數鮮血,承載著無數骸骨的土地上,如同真的死去,就連那彌漫在四周的氣息,也是掉到了冰點,若隱若現。


    然而在遠古之焰那逐漸放大的瞳孔裏,火鳳竟是輕鬆了破開了自己聚力而成的紅色長矛,從自己體內直直穿過,接而化作一道火光,沒入遠方天際的不自某處,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怎麽會,我竟會輸!”


    隨著火鳳破體,遠古之焰的身體被一種突然燃起的烈焰完全覆蓋,竟迅速燃為了灰燼,直接死去了。


    誰都不敢相信,此戰竟終結如此之快,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讓人歎然。


    至此,洛陽一方在西部戰場付出了巨大代價後,終是獲得了那映照著鮮血的慘烈勝利。


    可哪片山河是不染血的,無論是守成,還是攻城略地,每一樣都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世道如此,亂世將至,何人何辜,夕陽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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