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隨著新的一日的到來,五道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的心跳聲突然響起,平穩的火光由此變得動蕩不安,持續不知幾時的靜謐被這樣無情的打破,眾多戰士抱住青色長弓的手也在這時徒增了幾分豪力,就連南宮天,風陌等人,都不由得微微皺眉,深吸數口濁氣方可平定心境。


    雖說早知決戰將至,可真到了開始之際,心卻依舊不安,握劍的手也不似以往那般堅定。


    此戰到底有幾分把握,連南宮天自己也說不清,唯有一戰,才能知曉結果。


    碰!


    與之前的先禮後兵不同,這次虛無等人剛出現,漫天火光便已閃爍而起,數道源氣所帶來的巨大威迫力一下子彌漫在了戰場各處,壓得眾人難以唿吸,不少火把瞬間便在這樣的衝擊下失去了火光,讓幽暗重據這片天地,撲滅那最後的希望。


    天羅與洛陽的最後一戰,出乎意料間爆發了,猶如突然到來的暴雨,無可阻擋。


    啊!啊!啊!


    刹那間,戰士的慘叫伴隨著火把的熄滅跌宕而起,在被譽為天羅傳奇殺神的五人麵前,哪怕是眾多軍隊裏最為精銳的禦風軍戰士,也頃刻間遭到了毀滅的打擊,不少人直接在午夜鍾聲響起之時便失去了年輕的生命,橫躺在地,渾濁的眼裏盡是不甘之情。


    可見在真實的突襲下,天羅每位傳奇殺神都擁有著超越擂台決戰時的戰力,漆黑的夜才是這些殺神的主場,對於一向習慣了戰場的禦風軍戰士來說,卻並非那麽的友善了。


    “諸位將軍,按照之前部署行事,迅速尋找所對之敵,一定要守住最後的希望!”


    見得天羅傳奇殺神自戰場各處大殺四方,南宮天當即沉聲一喝,便將雙手各自緊握於長劍劍柄之處,化為一道紅藍之光,朝著正麵戰場最顯眼的那處地方衝去,心若決戰。


    在那裏,一道深藏於黑暗裏的身影竟以一手之威,輕鬆撕開了數名禦風軍戰士所構成的堅固防線,以巨力將這些戰士連同漂浮於半空之際的青色箭矢共同甩至一旁,然後便頭也不迴的朝前走出,根本沒往那些戰士倒飛之地再多望一眼,似乎那裏並不需要再過多的注視。


    哢嚓!


    然而就在半空之際,這些普遍實力在地級的精銳戰士竟在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後便失去了生機,他們的外表沒有多大變化,體內卻早被虛無一掃所攜帶的巨力破壞的千瘡百孔,已然無可救藥,哪怕大羅神仙在世,所做之事也不過哀歎罷了。


    至於青色箭矢以及青色長弓,早已分崩離析,是不可能再收迴的了。


    虛無之威,竟強至此步,實在恐怖如斯。


    “虛無,你的對手是我,休得再傷我禦風軍將士,來天際處,我將與你決一生死!”


    直到半空天際傳來一陣怒吼,已然擊殺了不知多少禦風軍戰士的虛無這才微微抬起了頭,將目光從在其看來不堪一擊的疾風軍戰士身上轉移至半空之際,隨即身形扭曲,便消失在了原地,奔赴半空,進入生死之決,哪怕那是一個擺在明麵上的陷阱。


    隨著虛無離去,這些本駐守於正麵戰場的禦風軍戰士這才如同被大赦般,緊握著胸口,瘋狂吸入那帶有血腥味的寒氣,不顧胸中傳來的難受之感,便趕忙朝另外地方奔去,盡早逃離這片足以令天地變幻的可怕戰場。


    其中實力稍微不濟者,奔逃時便已感覺胃中如翻江倒海般難過,差點摔倒在地,失去意識。


    至此,這些一直以來都從未如如今般退縮的戰士這才明白,此處一戰已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呢,按計劃支援劍心與南宮秦,才是眼下當務之急,也是眼下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屍骨微寒的同僚,那依舊彌漫在空氣的腥風,便是最好的證明。


    此戰難,站端一開,便已生死由天了。


    “風陌,既然少主已然出手攔下虛無殺神,你我兩人自當迅速解決空寂殺神,走吧!”


    凝視著南宮天與虛無交匯於戰場正中處的虛空之上,風雨將一麵古鏡把玩於手中,任憑微風吹拂雪白的發絲,漠然開口,話語裏卻少不了一絲對於虛空戰局的擔憂之情。


    “正合我意,風雨,空寂殺神雖實力超然,然而麵對你我聯手,是不可能贏得,隻是不知道這一戰要持續多久,少主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深深的吸了一口濁氣,風陌的目光同樣交匯於聲勢浩然的虛空戰局,話語裏免不了擔憂,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可奈何以及對此戰的迷茫。


    然而下一秒,兩人便不再感慨,當即身形暴動,朝戰場最左麵,那處肆意著殺戮源氣的地方趕去,共同了結那數十年所累積的恩怨,以戰止戰,平息當年天羅之殤。


    “終於來了,狂劍之子,不過你以為帶了個幫手就能輕鬆擺平我嗎,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南宮少主堅持的久,還是我空寂殺神堅持的久,此戰,不死不休!”


    感受到兩道將自己鎖定的強橫氣息,已然殺紅了眼的空寂將被其緊握的那個疾風軍戰士如同丟垃圾一樣丟到了一旁,血紅的眼裏泛起點點殘忍的兇光,嘴裏吼出了暴虐的話語。


    在其身後,不下三十名疾風軍戰士已然橫屍各處,其中的不少人不是少了一條胳膊,便是少了一條大腿,更有甚者身首異處,死相極慘,可見這位天羅殺神手段之殘忍,舉世罕見。


    然而事至此刻,風陌與風雨連基本的憤怒都已來不及,便匆匆圍攻起了空寂,在這片戰場的左側地帶,掀起了一場劍氣與源氣交雜的風暴,引導著此戰的最後走向。


    當可怕的風暴正凝聚而起之時,本就駐守在此的禦風軍戰士急忙列隊而立,以整齊之姿有序的撤出這片交戰之地,繞開站端已起的戰場中心,朝戰場西側趕去。


    他們明白,這般層次的戰鬥是自己難以插手的,留在這裏隻會成為累贅,唯有趕至位於西側的那處戰場,才能將點點微弱之火照耀而出,凝聚成烈焰,改變著一場焦灼之戰。


    此時,戰場西側,一襲紅衣的劍心挺拔著巍峨的姿態,擋在了漣漪與焚無向前的路途上,若一座巍峨之山,不可阻擋,不可跨越,唯有從此而過,才有前行之途。


    在其手間,雷纏蛇劍的劍柄散發著微微涼意,一股蒼老而又滄桑的氣息凝聚於那柄封印住絕世兇劍的劍柄裏,正欲蓬勃而出,席卷整個戰場,宣告著古老魔神的降臨。


    麵對決然如鐵的劍心,漣漪與焚無兩人隻是冷笑不斷,他們完全不認為眼前男子足以攔下自己二人,哪怕劍心曾在五局裏給了漣漪一個極其慘痛的教訓,也不過為這一戰增加了細微的改變而已,在大局上,結局已然注定,贏的人隻會是自己。


    畢竟一加一肯定是大於一的,更何況焚無與漣漪的聯手足以召喚完整形態的遠古之焰,除了風雨這種集鏡術與劍術為一體的變態對其不懼外,劍心可沒有如此強悍的實力來應對它。


    正因勝券在握,兩人對待劍心的態度就顯得格外傲慢與不屑,在徐徐將一名疾風軍戰士折磨致死後,這才化作兩道流光,朝著劍心殺去,眼裏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見證了那名疾風軍戰士慘死的經過,烈火已然不可抑製的在劍心心頭燃起,可一種更為強大的冷靜卻占據著他的腦海,令其於最冷靜的狀態下迎接強敵,與之糾纏,而非求一擊製敵。


    頓時間,三道身影在這裏交匯在了一起,氣勢雖不如前兩處戰場的那般兇悍到不講道理,卻也並不容小覷,放在帝國另外一處也屬於將軍級別的決戰了。


    戰場邊緣,幾十位疾風軍戰士正手持青色長弓,死死凝視著戰場裏交錯的身影,於無數殘影間尋找著可能存在的機會,哪怕那是微不足道的。


    在劍心與漣漪,焚無交手的更西側,南宮秦已然率領一百位疾風軍戰士將孤身一人的妖邪包圍其中,準備集眾人之力,將這位兩次擊敗自己的天羅殺神徹底絞殺在此。


    跟隨南宮昊幾十年,征戰無數的南宮秦自然知曉此戰裏自己這個位置的重要之處,因此隻要能順利擊殺妖邪,他並不介意用了多麽令人不齒的手段,哪怕背負罵名,也總好過帶著榮譽英勇而死,進而影響整個戰局,改變洛陽,乃至整個北境未來的走向。


    畢竟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所有人在乎的無非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其實並非那麽重要。


    麵對南宮秦布下的滴水不漏的包圍,被困其中的妖邪卻依舊笑意盎然,似乎並不在意那把把直指其頭顱的利刃,隻是時不時將周身源氣散發而出,震懾蠢蠢欲動的疾風軍戰士。


    因為他明白,既然自己前兩次能夠將擊敗南宮秦與更多的疾風軍戰士,這一次也是一樣。


    更何況事到如今,南宮秦那招以命為代價所能施放的月圓即殘已深刻的印入腦海,隻要此招一出,妖邪自然知曉自己該如何做,並不會犯當時所犯下的錯誤,以命搏命。


    所以對於這一戰的結果,妖邪的信心幾乎到了不可撼動的地步,完全沒有任何的擔憂。


    正是如此原因,讓巨大的壓力反而傾倒在了南宮秦的身上,令其幾乎難以踹息。


    可隨著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一揮,這一戰終究是開始了,以慘烈之名,渲悲壯之局。


    至此,以洛陽城主府廢墟為戰場,決戰終於到來,於夜色之掩映,書寫壯麗之華。


    在天羅聖碑以及其後的那雙無形之手的推動下,洛陽眾人與天羅眾人已然到了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地步。


    唯有戰,唯有血,才能將蒼涼如畫的悲歌唱徹,將鮮血為書的石墨書寫。


    兩個被困於絕境裏的猛獸,隻有徹底在無盡廝殺裏徹底吞下對方,才能活下去,走更遠。


    正如兩隻勇猛的蠱蟲,隻能活一隻般,等待另一隻的命運,隻能被拋棄,被遺忘。


    然而廝殺造就強者,鬥蠱才能培育出蠱王,隻有經曆了血與火的洗禮,心才能放下憐憫,劍才能更為淩厲,所能行之路才能更加長遠,直至盡頭。


    古語雲,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


    古語亦雲,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所有豔麗的背後,總是少不了流血,少不了犧牲,少不了遍地的白骨,少不了被遺忘的慘烈。


    就像此刻的鮮血彌漫的戰場,每個人都有奮戰的緣由,每個人都有前行的理由,每個人都有堅持的初衷,能活下去的,卻永遠隻有幾個,能名動天下的,卻隻有那幾個的一兩個。


    因為帝國很大,大到一座城被曆史遺忘不過需要數年,因為神州很大,大到一處地方消失不過過眼雲煙,也許明日就不會再被記起,因為曆史很遠,遠到庸俗的百年留下的或許隻有那麽寥寥幾個名字以及一兩段可有可無的話。


    若要改變一切,若要將北境貫徹帝國,乃至神州,唯有一次次的奔向戰場,一次次的走出戰場,將旗幟自風雪之都插遍帝國的每個角落,插遍神州的每個角落,插入七海深處,插入萬獸之都,插入南漠盡頭,插入三大神殿。


    那將是一段很長的路,那段路將刻寫著許多生死決別,如今一戰,不過開始罷了,不過萬千戰役裏最為普通的一場戰爭,若是連最初的考驗都熬不過,不妨折翼而落,泯然於天地之間,免得留下一段令人不堪的笑語。


    隻是路已始,若能跨過此步,未來自當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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