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兀的起,雨,傾盆的下,刺眼的閃電時不時劃過天際,發出那一聲聲神明般洪亮的咆哮,如同魔神降世,震懾著世間的一切,整個北境也是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下迎來了一場很大的春雨,很是可怕,卻也無法缺少。


    在這樣的日子裏,不少洛陽城百姓的家中早早的熄滅了燈火,居住在裏麵的人吃完晚飯便爬到了床上,遮上窗幕,仿佛沒聽到外麵唿嘯的一切,漸入夢鄉,或是與心愛之人聊著一些瑣事,暢談未來的規劃,很是自由。


    不過這般生活,多半是屬於男人的和那樣尚未有了孩子的女人,如果是有了孩子,女人也就沒有這麽舒服了,她們要輕輕拍打孩子的背脊,安慰著自己的孩子不要害怕,外麵的一切,是不會傷害到裏麵的人的。


    在來自母親的柔聲安慰中,大受驚嚇的孩子也是不停的哭泣著,他們緊緊地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裏,很是害怕,不過有一些膽子比較大的孩子,竟是拉開了遮蔽一切的窗幕,直視著外麵唿嘯的一切,目不轉睛,眼裏盡是灼熱的光芒,憧憬無比。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一群人卻是對這樣的日子很是歡喜,那便是洛陽城的農民,他們知道這樣的春雨意味著什麽,會帶來什麽,所以這些人嘴角的笑意也是時刻都未收攏,很是開心,也自然不免受到家裏小輩,尤其是辣子孩子那異樣的目光,雖說他們是不在乎的。


    無論怎麽說,北境遲來的春也算是在這般高調的風雨之夜過後就要來了,又要到了播種的季節了,即使現在播下去的種子在北境這樣的寒土上是長不出多少東西的,可至少,也能得到那麽的一點的收獲了,那便是希冀,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劍心,外麵的風雨可真夠大的啊,好久都沒看到如此壯麗的一幕了,看來春要來了啊,嚴冬可算是過去了。”


    洛陽的城樓上,一位有著藍發的青年也是撐著一把用上好材料所製的傘,在狂風暴雨中靜靜的注視起了自己的麵前一切,絲毫沒有任何的動容,開口說道。


    “是啊,少主,不過近來可不是很太平啊,聽風陌說,有不少人在這段時間裏喬裝成城裏的平民百姓,想要進入城主府裏,似乎是要行對您什麽不軌之事啊,而根據風陌的猜測,那些人應該都是兇名赫赫的天羅殺手,當然,他們已經被秘密的處決了。”


    望著矗立於風雨中的南宮天,緊跟著他的劍心也是緩緩的開口道,道出了一個風陌所讓他傳達給南宮天的事情,


    “風陌解決的嗎,他辦事依舊這麽讓我放心,如果沒有他,就我這點腦子,恐怕是管不過整個洛陽來的,正如那年我的父親所評價的那般,我太鋒銳了,像一把無雙的利劍,可剛則易損,過於鋒利也使得我少了一些變通,無法當好守成之主。”


    掃視著自己麵前那大雨傾盆,得知了這個消息南宮天依舊那副很是冷漠的表情,隻見他伸出了手,任憑雨水衝擊在自己那雙瘦削的手上,幽幽的說了起來。


    不過在說到“自己的父親”這幾個字時,南宮天湛藍如水的眼裏終究還是閃過了一絲的波瀾,隨著主宰洛陽與長城兩處地方後,他對父親的了解也是越來越深刻了,也越來越懂得父親那偉大的地方。


    “昊大人對少主你的評價也確實中肯,可人無完人,若是一個人什麽都會,那他還需要別人幹嘛,過於鋒芒,雖然無法使得少主你很好的管理這座城,可正是這種鋒芒,讓少主你贏下了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贏得那場凜冬之戰,不是嗎?”


    產生波瀾的自然也不止南宮天一人,還有劍心,不過在深吸了一口蘊含著春意的氣息後,他也是平複了自己動蕩的心情,沉聲迴答道。


    “劍心啊,你怎麽也學起風陌的這套來了,話都開始說的圓潤了起來,真有你的啊,不過我倒也有事想問問你,洛陽城三大軍那些新兵膽子目前的情況如何了,還算順利吧?”


    聽完了劍心的這番勸慰後,南宮天也是撐著傘,轉身凝視起了這個對自己來說亦師亦友的男人,笑著問道。


    “還算順利,少主,我采用的是讓那些三大軍的老兵以一帶一的方式去帶那些新兵,目前取得的成效雖然不敢說有多麽顯著,但起碼讓三大軍已經恢複了凜冬一戰前的那種水平,不過想要繼續提升的話,可能有點難度了,需要地方練兵。”


    堅毅的眼對視著湛藍的眼眸,一抹微笑也是爬上了劍心的臉頰,與之一同的,還有他那有些沉,卻讓人感覺無比穩重的聲音。


    “那武器裝備的問題風陌他替你解決了嗎,凜冬一戰裏我們損失了太多的精良武器,許多禦風箭,黑盾與攻城雲梯,黃級納戒都破碎了,需要太多的補給,我不知道這四個月,你們的補給跟得上了沒?”


    在聽到自己的三大軍自凜冬一戰後漸漸恢複後,南宮天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的喜悅,隻見他笑了一笑,繼續問道。


    “補給的話倒沒這麽順利,前段時間風陌他在軍費這方麵投入的並不是很多,畢竟嚴冬未過,錢財還是需要保留的,戰後也有許多體恤費等需要處理,這點我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後勤補給大概隻給三分之一的新兵配備了三大軍的標準裝備,其他的人暫時用一些算是精良,卻無法達到頂級的裝備。”


    迴答南宮天的這個問題時,劍心的話語裏也多了一絲的停頓,畢竟相比於軍隊的訓練,此刻軍需的問題也極其的突出,很是不好看。


    “要不我這段時間帶哪些新兵去山裏找找魔獸什麽的,這樣既可以練練他們,也可以一定程度的解決軍需的問題,替風陌他減輕點負擔,你看怎麽樣?”


    饒了饒自己的頭,在思考了一陣後,劍心繼續說道,直接提出了一個解決當下洛陽城三大軍所麵臨的問題的一個解決方案。


    “沒這個必要,劍心,”


    可對於這個看似兩贏的方案,南宮天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水汽,開口說了起來:“我知道你提出的這個想法很是不錯,可如果你帶軍入山的話會對山裏的魔獸造成毀滅性的殺戮,況且軍需這件事暫時也不必著急,就順勢而為,讓風陌他搞定吧吧,至於練兵,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必如此的緊迫,我們與平川,歸海以及帝京之間的戰爭,現在還為時過早。”


    “少主所言甚是,那便依照少主所言吧,”


    聽完了南宮天的這番話,劍心也是點了點頭,緊接著,他便轉移話題道:“不過我之前所提的天羅之事,少主你認為要不要采取一點反製措施,讓那群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瘋子這樣無止境的刺殺下去也不是個事啊,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當時候......”


    “怎麽,劍心你還擔心你家少主會被幾個區區的天羅殺手給幹掉嗎,放心吧,雖說我不太了解刺殺之道,可要解決我,起碼也要有著弗滅天這個等級的實力,”


    走近劍心,來到了城樓內的南宮天也是收起了自己的傘,開始說了起來:“不過據我的了解,天羅內確實有那麽幾個能威脅到我的人,我把他們總結為風焰流陷影,分別所對應的天羅五大殺神,他們中後四人目前應該還在天羅山莊內,至於為首的風雨,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這人比較神秘,也許已經往這裏趕來了。”


    “那少主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聽得這個消息,劍心也是心一沉,開口問道,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還能怎麽辦,他要來,我便戰,不過現在我想我們還是先迴城主府,問問風陌看有沒有應對之策,他這人,點子可比你我多,可精了。”


    南宮天最開始說的那幾句卻是那般的直接,引得劍心不由得一笑,不過他接下來的迴答就沉穩的多了,還是選擇迴去找風陌問問看。


    畢竟此刻的洛陽城裏,無論是對南宮天,還是劍心,還是南宮秦,甚至是洛陽衛,三大軍的那些戰士,所有人都深知一個原則,有問題,找風陌,那才是最靠譜不過的解決方案了。


    “如此甚好,少主,我們走吧。”


    對著南宮天點了點頭,劍心拾起了自己身後的那把傘,笑著迴答道。


    僅僅過去了三分鍾,洛陽城那條通往城主府的大道上便多了兩位談笑風生的青年,他們自洛陽城北城門出發,朝著位於洛陽正中心的城主府走去,在傾盆大雨中顯得不緊不慢,甚是平凡,完全看不出兩人那對於這座城來說無比珍貴的身份。


    此刻,洛陽城的南城外,一個白發青年卻也撐者一把街頭小販所販賣的那種十分尋常的傘,他從容的走入了城門之內,而守在兩旁的那些洛陽衛戰士,卻如同沒有看到他一般,依舊靜靜的站著,眼神如鷹,卻不為所動。


    不過若是有些實力的戰士仔細的盯著白發青年所在的地方看的話,他們便會那發現那看似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卻多了些許晶瑩的東西,甚是奇怪,也會有所懷疑。


    可在這樣傾盆的大雨裏,誰又會注意到空氣裏那一點點轉瞬即逝的晶瑩呢,就算注意到了,也會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罷了,又怎麽會聯想到入侵者三字。


    就這樣,巧妙的運用了鏡術所折射的光芒迷惑了守城將士的風雨順利的進入了洛陽城中,隻見他走入了一個略加偏僻的角落,神念一動,那些纏繞在周身的鏡子便碰的一聲支離破碎了,而他的身形,也是徹底的顯現了。


    “洛陽城,我終是來了,南宮天,如今的洛陽之主,就讓風雨之夜,印證著一場史詩的開始或是一場毀滅的到來。”


    撤銷了纏繞在周身的鏡術後,風雨也是繼續撐著手中傘,掃視起了周圍那在大雨裏顯得那般美麗的一切,從容的朝著遠處走去了。


    一路上,風在刮,雨在下,手中所撐得那把傘也似乎因為所用材質並不佳,在這樣的大雨裏顯得隨時都會破碎,可握住它的風雨,每一步都是走的這樣的悄無聲息,伴隨著那即將到來的夜色,使人若是不仔細看的話,完全無法注意到街頭還有著這麽一號人。


    不過在何時起,幾名身手矯健的“路人”開始也緊跟在了自己的身後,這些人所散發出的氣息比起常人多了一絲的肅殺與淩冽,風雨明白,他們似乎是在凝視著自己,尋找著什麽契機,想要解決自己,可他,並不在乎。


    就這樣,在數十分鍾過去後,被足足數十位喬裝打扮的“路人”所跟蹤的風雨悠然來到了離城主府外的那條路還有一個轉角的那條路上,而他身後的那些“路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顯得有些著急了,又似乎發覺了自己的對手並不簡單,所以遲遲還未出手,卻也顯得有些按捺不住了自己懷中的利器了。


    在風雨走過轉角的那一刹那,數十位“路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們竟同時發起了突擊,而在這些人身形如雷,準備動手的那一刹那,卻隻聽見了碰的一聲,就無一例外的撞在了一麵麵突如其來的鏡子之上,被震飛了很遠,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無法站起。


    可風雨,卻依舊那般的從容,他沒有管那些想要對自己動手的人,而是徑直的轉過了彎,直到一個藍發青年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他這才停下了自己的步伐,靜靜的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直直的望著那個在路另一邊的人,那個他等待了許久的人。


    在風雨凝視著自己的那一刹那,南宮天也發現了風雨的存在,不過他並不知道自己對方這個人的身份,隻知道那個人並不簡單,便也停下了身子,將手握在腰間所佩戴的那把極寒魔龍劍的劍柄之上,整個人都陷入了警惕之中。


    隨著湛藍如水的眼眸與漠然如冰的眼眸對視了起來,停下身形的風雨與南宮天竟同時朝前走去,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很從容,卻又連一點腳下水花都未濺起,似乎都嚴格的控製了自己所踩下的力量,顯得極其的默契。


    此刻的劍心,他也從南宮天握劍的舉動中看出了對麵走來的這個人並不是什麽善徒,手亦是緊握著劍,緊緊的走在了南宮天,可不知走到那時,一麵看似無形卻又有形的鏡子卻是擋住了他,切斷了他與南宮天的聯絡,也讓他無法前行寸步。


    見此,劍心急忙拔出了腰間的雷蛇纏劍,動用數量龐大的驚雷劍氣,想要砍破擋住自己的那麵鏡子,可他一劍下去,卻隻令這麵鏡子出現了許多肉眼可見的裂痕,並未將其震碎。


    而這時,南宮天與風雨也已是越來越近了,在隔著不過五十米之際,兩人同時停了下來,卻又陷入了一種靜默中,似乎都沒有出手的打算。


    “洛陽城的南宮天殿下,鎮北侯南宮昊之子,久仰大名,能與你這樣的人見麵,實屬我的榮幸,不過請先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名為李聯傑,與你一樣,也是個北境人。”


    率先打破這種靜默的是風雨,隻見他朝著南宮天微微致意,開口介紹了起來。


    “李聯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我想閣下還是換種介紹方法吧,你有實力刻意的斷絕了劍心與我間的聯係,我不相信你會是個無名之輩。”


    迴應風雨的,是南宮天那平淡如水的聲音,顯然,他也是從對麵之人有著阻擋自己與劍心的聯係的實力中看出了什麽端倪。


    “真是個聰明的人啊,南宮天,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請容許我重新鄭重的介紹了我自己,我名為風雨,是天羅山莊天羅榜首席殺手,來這裏,便是為了找你。”


    將手置於胸口,被南宮天所質疑的風雨用重新介紹起了自己,這一次,他的聲音裏多了一份的敬重,還夾雜著一份真誠。


    “風雨,這個名字我前不久還剛和劍心提起過呢,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不過對於一點,我很好奇,身為天羅榜第一殺手的你為什麽要這麽明目張膽的來找我,殺手殺人,不該以暗殺這種方式更為妥當嗎,你是不是太直接了點?”


    得知自己麵前之人是風雨後,南宮天的臉色也沒任何的變化,隻見他握住極寒魔龍劍劍柄的那隻手饒有趣味的動了一下,便開口說了起來。


    “殺手殺人,確實應該用暗殺,因為躲在暗處的刺殺,足以發揮出超越自身實力的力量,起到出其不意的成效,可如果我說這次來這裏,不是為了殺你,你相信嗎,南宮天?”


    凝視著南宮天握住極寒魔龍劍的手,風雨微笑著迴答道,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平淡,可平淡裏,似乎也多了一種什麽不一樣的東西,藏了很久的的東西。


    風雨之夜,命中注定的兩個人便這樣不期而遇了,接下來所要轉動的,將會是命運的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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