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喝!不行,再下來下去,那個魔物會在我病恢複之前就能夠擊潰我的意識的,到時候,若是我拿我這副軀殼去欺騙少主,對少主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可就麻煩了,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昊大人的孩子!”


    蜷縮在被汗水浸濕的黑土上,處於極度痛苦中的劍心突然感到一陣寒芒直衝而來,他急忙咬著牙,眯開了自己的眼睛,想看看究竟是什麽,讓他有了如此感覺,當看到這道寒芒竟由於幽滅朝自己直撲而來後,他的心一沉,當即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


    隻見下了決心的劍心忍著劇痛,將驚雷劍氣聚集於自己的左手之中,然後在幽滅的黑刃落下離自己還有著一定距離時,他竟用自己左手間澎湃的驚雷劍氣斬向自己攀爬著紫筋的右臂,在一團血霧中,硬是將右臂完全的斬斷了。


    靠著斬斷右臂所帶給神經的高度刺激,在幽滅的魔刃落下的前一刻,劍心用左手握住掉落在地的雷纏蛇劍,急忙做出了一個格擋的姿勢。


    碰!


    在一聲轟響中,僅是格擋的劍心一下子就被蓄力一擊的幽滅轟出了幾十米之遠,倒飛在了僅剩下原有大小三分之一的永夜之牢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再加上他右臂的斷臂處揮灑的鮮血,竟讓這他周圍的整片土地,乃至他的全身都多了一份血紅。


    “你這個瘋子,這麽好的一條右臂,怎麽說要就不要了!”


    駭然的望著被自己的魔刃斬成碎片的手臂,幽滅怒吼道,咆哮道,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麵前的這個紅發青年竟是如此的果斷與狠辣,為了不讓自己這一擊得手,選擇了自斷一臂,而且斷的是用劍的右臂,這令他心痛不已。


    “若是能讓少主贏得這場萬軍之戰,踏上他想要踏的路,區區右臂,不要也罷!”


    血與汗交雜在劍心額頭之處,匯聚出散發著腥味的血水,染紅了劍心的半邊臉,讓此刻的劍心顯得格外的猙獰,可在那份猙獰之下,卻是決然與堅毅,為了那個自己用生命都要保護的孩子,他可以舍棄一切。


    “狠,夠狠,紅毛小子,我本是很覬覦你的這副軀殼的,可在你自斷一臂後,我明白了,你寧願毀了它,你不會成全我的,是嗎!”


    瞥了一眼身後漸漸靠攏的永夜之牢,又凝視著麵前這個血戰了如此之久的紅發青年,幽滅沉聲的質問道。


    “沒錯,我就算毀了他,你也休想鳩占鵲巢,用這副軀殼來做危害少主,危害驚雷軍,危害洛陽城的事情,我不允許!”


    用左臂握住的雷纏蛇劍插入漆黑的黑土之中,氣血空虛,感覺自己的眼前開始黑徹下去的劍心發出了決然的咆哮,他要用自己的聲音告訴自己麵前的這個魔物一個自古就用的道理,士可殺也,不可辱也,哪怕身死,不負心中所願之人。


    “哎,那麽就隻能請你去死了,紅毛小子,你應該明白,你我都沒有時間了,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又怎會留你到現在,幸的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在聽到了劍心對自己的迴答後,幽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重新聚集起了可怕的黑色劍氣,可他明白,若非這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鬥,他還是很想再和自己麵前的這個紅發青年多處一會的,哪怕隻是聊聊天,也好,因為他在那個紅發青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逝去的影子和心,那顆堅定不移的心。


    可心雖已逝去,路卻還要再走,該前行的,依舊要前行,該止步的,無論如此都還是要止步,這便是這場紛爭裏所有人難以避免的命運。


    “幽滅之刃!”


    當所有的手都握住麵前那把抽空了自己近乎所有力量的黑刃後,幽滅發出了一聲咆哮,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魔刃指向劍心,劈出了氣勢恢宏的一斬。


    隨著幽滅這一斬緩緩劃落,僅有原本三分之一大小的永夜之牢又一次被一把巨大的魔刃脹滿,這把魔刃自天而下,帶著可怕的氣勢,朝著劍心的天靈蓋劈出,似乎不亞於之前幽滅使出的那一斬,甚至因為幽滅心中的居然,這一斬還隱隱的比之前那一斬要強上了不少。


    “使出全力了嗎,魔物,也對,再不使出全力的話,你就要在這裏和我陪葬了,”望著劈向自己的巨大魔刃,劍心閉上了眼,緩緩的開口說了起來:“可是,若是讓你就這樣解決了我,我的驚雷軍,我的少主就會因我的失敗而陷入一個艱難的處境中,凜冬一戰,已讓如此多優秀的戰士死在了刀劍之下,我不想看著更多曾在我麵前活蹦亂跳的人死去,所以這次,即使你不願,我一定會拉你陪葬的。本來,我還想活著出去,現在,我不想了,少主,驚雷軍,守護昊大人留下的一切的重任就要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一步!”


    說著,說著,左手握住雷纏蛇劍的劍心身上開始散發出一股可怕的威勢,一種無窮的雷電之力正衝擊著他破碎的身體,榨取著他體內一點又一滴的力量,在他的周圍,風忽然起來,雲突然暗了,雷忽然響了,這些外麵所有的事物,本不該出現在這永夜的世界裏,可現在,他們都出現了。


    “以身逆雷!”


    當四個輕微的字從嘴邊劃落之後,劍心緊閉的眼突然睜開了,他那睜開的眼裏充斥著可怕的雷光,身體也被道道雷霆所覆蓋,此刻的他,猶如雷電之神。


    “破!”


    在一陣輕微的聲響裏,進入以身逆雷這種可怕狀態的劍心衝出了出去,他左手握劍,一把斬向朝自己劈來的幽滅之刃,隻見在他劍光劃破之處,巨大的魔刃寸寸崩裂,化為萬千細小的碎片,而雷纏蛇劍所斬之盡頭,是那個在魔刃之後,尚未從劍心的變化裏反應過來的幽滅。


    嘩!


    當被雷電之力完全覆蓋的雷纏蛇劍斬過幽滅身體的那一瞬,幽滅那本就破碎的身體竟在一聲輕微的聲響裏盡數破碎了,他的靈魂也在身體破碎的那一刻被道道雷霆所劈,化為煙,化為粉,化為灰燼。


    “昊大人,少主,大家,我做到了,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真溫暖啊。”


    在一劍斬殺幽滅後,劍心的身體也定格在了永夜之牢的盡頭,隨著手中的劍碰的一聲落下,他的血肉開始瓦解,他的全身各處開始流淌鮮紅的血,就連那隻僅有的左臂,也出現可怕的紫筋,劇烈的掙紮著,仿佛要衝出去一樣。


    劍心明白,自己要死了,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是以身逆雷,哪怕是雷之天譴,他也根本無法施放出來的,而為了用出這一招,他所付出的,是自己的命,是自己命裏最後的一點火,他靠著這微弱的火,在熄滅前再熊熊的燃燒了一次,哪怕轉瞬而逝,那至少不會再留下遺憾了吧。


    “精彩,完美,陌生的人為了自己的信念,竟比宿命之敵所燃起的火還要旺,不虧是一直跟著那個孩子的人,你和上一次為了他強行用天譴,用以身逆雷一樣,你又賭了一次自己的命,當然,你賭贏了,因為我在這裏,你就不會死!”


    可正當劍心感覺自己幾乎要睡去之時,他的耳邊又響起了那種威而不怒的聲響,注視了這一戰的那個名為暗濯天的男人又出現了,他降臨了這座由他所開啟的永夜之牢,凝固了本該流動的時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是你啊,可怕的家夥,沒想道我在死之前,倒退的人生出現的竟然是你,真是諷刺啊,我本以為我會再見到我的父親,我的過去以及那個對我恩重如山的昊大人的。”


    可此刻的劍心神智都已模糊,他哪裏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現實,隻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心中之話,唿出那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氣息。


    “諷刺嗎,不諷刺,勝利者就該得到勝利者應有的獎勵,我會為你治好你的雙臂,治好你的身體的,但我不會根治你右手的後遺症,因為那不是在這一戰裏出現的東西,並不屬於我要管的範疇。不過看在我所布的局來用的到你的份上,我可以暫時替你壓製六個月,並且我還要提醒你,若是想要根治你的這條手臂,等這場戰鬥結束後,來暗夜森林吧,裏麵有一樣叫做迷之曼陀羅的花,服用了它,你就不會再忍受這種劇痛了!”


    漆黑的氣體流入於自己的手間,暗濯天將自己手注入劍心的胸口,隨著一道道黑氣的湧入,劍心破碎的身體竟枯木逢春,再次煥發了生機,就連他親手斬去的右臂,也開始生長了出來,恢複如初,他活了,因為他贏了這一戰。


    “好了,你也該走了,堅硬的孩子,記住我給你的忠告,執著是給予你力量的源泉,但也正是執著,會在以後的某一天裏將你退往深淵,你若是能參悟我給你的這段話,或許很多年以後,你就不會是那樣的結局了!”


    見得劍心在自己的力量下完全的恢複了,暗濯天的手一揮,瞬息就將劍心傳入了南宮秦所在的地方,不過在做這一點,他還是將一點天機泄露給了劍心,不知為何。


    “唿!”


    在送走劍心後,眼中閃過一絲耀眼光芒的暗濯天凝視起了剩下的那兩隻永夜之牢,他知道,在那裏發生的,將是最為精彩的兩場困獸之戰,因為在那裏要交鋒的,是兩個神器的持有者和兩個皆有野心之人。


    “最好看的總要當壓軸戲吧,那麽我就看看身為堂堂禦風之主的唯一弟子,你到底能不能打敗我大路以西的那個小小的魔物吧,現在的它對於你來說,可也是個頭疼的對手啊,再加上你與它之間的血仇,那一定會是場很精彩,很精彩的決鬥吧”


    在權衡再三後,暗濯天還是決定把南宮天與弗滅天的生死之戰留在了最後,隻見他神念一動,困住風陌與幽鳥的那個牢籠,終於開始運轉了起來,而在裏麵的人,將會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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