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我怎麽了,劍心呢,該不會出事情了吧,不行,我得要趕緊去看看他。”


    從朦朧的混沌中蘇醒,南宮天擦了擦有些渾濁的眼眸,嘴裏不禁喃喃了起來。


    這一刻,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感隨著蘇醒而遍布在了他的全身,刺激著南宮天有些衰弱的神經,所帶來的感覺很是焦灼。


    更重要的是,此刻的他不知為何正躺在床上,而極寒魔龍劍與熾焰火鳳劍這兩把絕世神器就那樣安靜的放在身邊,靜靜矗立著,散發著淡淡的威迫感絲絲隱隱的聯係。


    一切都是那般的寧靜無華,可真是這種寧靜無華這讓南宮天覺得一切都很是詭異,仿佛做夢般詭異。


    最主要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劍心的處境,這是南宮天迫切想要知道的。


    但沉重的無力感卻令他不得不放棄了起身的打算,似乎是身體在經曆了劇烈的傷痛後,還沒有從中恢複過來。


    這讓百般無賴的他顯得無所事事,便開始用劍氣掃描起了身體,看看最近數日可否有些進展。


    正是這個無意間的小動作,讓南宮天那清秀如水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驚喜之色,幾乎在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煩擾。


    因為通過這次隨性而起的全身掃描,讓南宮天發現了一件事,一件讓他驚喜萬分的事情。


    比起之前,他似乎變得更強了。


    雖然之前為幫助劍心重鑄劍魂,南宮天透支身體到了幾乎破碎的境地,幾乎是賭上了自己的生命。


    但正是那種透支,一定意義上也是對身體的一種淬煉,一種變相的突破。


    通過使用超越自身極限的極寒天罰,讓南宮天不僅對極寒劍法的運用越來越熟練了,更讓他突破了劍主中期,達到了真正的劍主後期。


    這意外的收獲,不可謂不豐富。


    何況他的戰力在劍主初期時,元丹境後期的黑龍幫黑濁與元丹中期的荒雪派的荒雪聖主便其輕鬆擊敗,整個過程很是青雲流水。


    如今突破,若是全力一戰,生玄境初期的強者未必能攔下南宮天,隨時都有被其打敗的風險。


    若是底牌盡出,不動用禁忌力量的前提下,他甚至生玄境中期的強者堂堂正正的背水一戰。


    這讓南宮天怎麽能不開心,至少對於洛陽的部署時,他又多了一份把握。


    有時候,當你掏心挖肺的幫助他人時,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幫助。


    上天怎麽會虧待善良的人呢,怎麽會虧待那些願意幫助別人的人呢,所有的付出,終會得到應有的迴報。


    就在這時,另一件喜悅的事情發出了。


    那是從屋外傳來了他所熟悉的聲音所帶來的:“少主,你醒來了,還好吧,感覺自己有什麽不適的嗎,快和我說說?”


    果然,在這道聲音落下後,緊閉的房門被一雙強健的手推開了,那個有著紅發的青年麵帶春風的走入了房中,笑嘻嘻的看著南宮天,如同他預料的那般。


    “劍心,看你這樣子,重鑄劍魂成功了,恭喜啊。”


    瞥了一眼滿臉笑意的劍心,南宮天略有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口道。


    雖然實力上得到了巨大突破,但那種身體透支所帶來的後遺症顯然還沒過去。


    在完全恢複前,南宮天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心病未愈。


    “當然,少主,畢竟我可是你的貼身護衛,要連這點東西都辦不成,也沒臉留在少主身邊了。


    更何況少主你都竭力而助了,我可不能丟了少主的臉,小事一樁。”


    雙手插在腰間,劍心嘿嘿的笑了起來,開口道。


    在他的臉上,更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輕鬆,仿佛重鑄劍魂,對他來說,就像一日三餐那樣的平淡,完全沒有之前拚命的那股狠勁。


    畢竟在少主麵前,劍心當然要表現的自然一點的。


    那種重鑄劍魂付出的苦,深埋在心中就行了,沒必要說出來,杞人憂天。


    “劍心,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重鑄劍魂有多艱難嗎?


    破碎劍魂,重鑄劍魂,這幾個字,看似簡單,實則如同受千刀萬剮之苦,為此,你受了不少苦吧,辛苦你了。”


    拍了拍劍心的肩膀,南宮天重歎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又怎麽會不知重鑄劍魂之路有多兇險,劍心所言,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而已。


    “一點都不辛苦,少主,能為少主赴湯蹈火,是屬下的榮幸。


    屬下希望,有朝一日,少主能登上那屬於你的王座,完成昊大人曾經的宏圖大誌,一統整個北境,成為那北境之王。


    請少主放心,在此之前,屬下一定不會死,我曾諾。”


    輕鬆之色被嚴肅之色所取代,劍心突然信誓旦旦的許諾道。


    既然自己善意的偽裝已經留不住了,不妨把心裏瞥了很久的話都一起說出來。


    這樣,他也能舒服一點。


    在遇到南宮天之前,劍心不曾相信,這世間有二字,名為奇跡。


    可現在,他信了。


    從南宮天短短二日就壓縮出劍氣的那一刻起,劍心就一直相信自己的少主不是泛泛之輩,一定會在有一日將踏著屍骨所鑄成的路,走上大陸之巔,完成昊大人曾經的夢想,一統整個北境,成為北境之王。


    “劍心,沒必要對我承諾,承諾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猶記得,父親曾許諾在我超越他之日到來前,他是不會死的,可他還不是死在了遠離故鄉的土地上。


    猶記得,穹煙曾許諾她永遠不會離開我,希望與我一同在洛陽共度餘生,可在蜀山施加的巨大壓力下,她還是不得不離開了我。


    現在,你告訴我在一統北境之前,你是不會死的,可我已經不相信承諾這種東西了,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


    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劍心,我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我現在有的,隻有你和南宮秦叔叔了。


    千萬別拋下我,劍心,我不害怕死亡,我不害怕痛苦,但我害怕一個人在深夜裏孤單前行,找不到前路,找不到歸處。”


    對著劍心搖了搖頭,南宮天咬著嘴唇緩緩道,被承諾傷的遍體鱗傷的他,又如何再相信這種看似堅定卻又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說著,說著,那通紅的嘴唇上炸裂出了一朵小小的血花,似乎是南宮天說的實在太投入了,太用力了,以至於嘴唇都被他給咬破了。


    可他竟還在說著,仿佛對於這種程度的疼痛已經完全麻木了一般。


    “少主……”


    望著臉色平靜卻又泛過一絲孤單的南宮天,劍心想說什麽,卻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已經分辨不出自己的少主到底是平靜還是孤單,亦或是悲傷。


    準備的說,他已經看不透這個在幾個月前還單純無比的孩子,那個稱唿自己為“老師”和“教官”的孩子了。


    劍心總感覺,在自己身邊的是一潭平靜的,深不見底的深潭。


    那般平靜,隻會帶給更大的動蕩罷了。


    世界,或許就是如此殘酷,就連曾經那個一心渴望著幸福生活的孩子,在流盡最後一滴熱淚,疼到心已麻木後,也會消失不見了。


    所留下的,隻是一顆冰冷的心,還有一個如此孤單,卻又如此強大的人。


    而在一個人最孤單的時候,往往就是那個人最強大的時候。


    因為他會將軟弱的那一麵泯滅在心底,然後倚靠著無路可走的孤單,一直強大下去。


    他會告訴自己:既然世界拋棄了我,我就要顛覆這個拋棄我的世界,在它的廢墟上,建立出新的國度,讓一切扭曲的重歸秩序,讓一切破碎的事物重歸於完整,讓一切的一切變迴最初的模樣,哪怕隻是心中的烏托邦而已。


    而他的少主,那個有著藍發的少年,那個名為南宮天的孩子,不正是這樣的人嗎?


    在經曆了一個月間發生的種種後,他還是選擇了埋葬過去,重生成為了一個有的隻是複仇利刃,變得如同劍般無情,鋒銳,凡是劍光劃落之處,必是血染四境的一個人。


    也許最初的那個孩子,也沒想道自己最後會變得如此吧。


    “劍心,說說絕境長城現在的情況吧,我想之前冰雪之夜死了這麽多各族子弟,那些家族不會如此輕易的罷休吧,在這一個月裏,一定是暗潮湧動的。”


    冰冷的話語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南宮天看向劍心,淡淡的開口問道,仿佛之前他沒有因為情緒的失控而動蕩過,也沒有因為承諾的事而困擾過,又變迴了那個冷靜的令人害怕的男孩。


    因為在離開烈焰城後,經曆了那麽多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後,南宮天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一些他想的過於天真的事情,一些動一動腦子就能明白的事情。


    那個曾經對他溫柔以待的世界,已經在他離開洛陽後便是一去不複返了。


    從此以後,他必須要看清這個殘酷的世界,然後,將整個世界掌握於自己的手掌間。


    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再失去想要守護的東西。


    孤單之人,終將踏著滿是鮮血之路,走上骨之王座,朝世人發出咆哮:錯的不是我,而是整個世界!


    這個世界,終將被我的劍所顛覆,歸於廢墟,化為灰燼,化為混沌!


    新的一切,必然於鐵與火之上鑄就,那將會是遠離一切的安理鄉,一個令人沉醉的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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