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信紙最後的署名非常簡潔,隻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古”字,可是秦浩卻怎麽也想不出來與這個字有聯係的人來。


    索性也就不去想那麽多了,反正信中的內容很簡潔,即說明了來意也交代了用法,至於最後到底需不需要使用就是秦浩自己的事情了。


    從黑色紙箱中將小型安全箱取了出來,上麵還粘有一張帶著密碼的紙條——“1983”,一個充滿了韻味的數字。


    秦浩按照紙條的密碼打開了小型安全箱,一片像枯樹皮一樣的東西安靜地躺在一個完全透明的玻璃器皿中。


    怎麽看玻璃器皿中的物體都像是從一塊枯樹皮上扣下來的殘渣,這讓秦浩對剛剛信上的內容產生了懷疑。


    將玻璃器皿取出,一絲涼意順著手臂直接傳入身體,讓秦浩整個人都剛到了一陣清爽。


    “怎麽可能,這又不是冰箱,怎麽會如此冰爽。”,秦浩自語道。


    將玻璃器皿拿到眼前,秦浩仔細的觀察了半天,卻依然沒有什麽收獲,不過就在秦浩準備將它重新放迴安全箱的時候,一陣劇烈的疼痛從頭部傳來,讓他險些將玻璃器皿丟在地上。


    接著,一幅幅畫麵開始在秦浩的眼前浮現,讓他震驚得無以複加,嘴巴張得老大,下巴像要掉到地上一樣。


    那是一片荒涼而貧瘠的土地,和地球上現有的地質結構完全不同,和火星的地質地貌倒是有些相似。


    幾個人類背著行囊在貧瘠的土地上前行,在烈日的炙烤下,大顆的汗珠落在塵土上瞬間就被吸收了。


    顯然在烈日下趕路,已經讓他們十分疲憊,但可能是事出緊急,即便路過陰涼之地,他們也沒有選擇休息,隻是偶爾停下來補充一下水分。


    太陽落下又升起,再次落下、再次升起......


    不知走了多久,目之所及的地方盡是一片紅褐色的貧瘠土地,連石塊都鮮有發現,讓人感覺這片土地根本就沒有邊際。


    但是幾個人卻一直堅定的沿著一個方向前行,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其餘的時間都用來趕路,甚至在路上都沒有任何的交流。


    就這樣幾個人在沒有盡頭的道路上不知疲倦的走著,當烈陽不再那麽強烈的時候,秋風來了,卻沒有一絲溫柔。


    隻要秋風一起,四周頓時便是黃土漫天,讓人看不出去一米。


    不過幾人卻像是早已習慣一樣,從各自的背包裏取出了一個玻璃麵罩,將麵部的器官保護起來,然後憑著手中唯一一個指引方向的指南針繼續前行。


    由於能見度實在是太低了,幾人偶爾會跌入溝壑,但爬起來後還會繼續前行。


    就這樣幾人平均每天都有一半以上的時間要在這種沙塵暴中前行,雖然艱難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直到有一天秋風一直沒有來,幾個人的麵色才變得凝重了起來,互相看了看對方,做著沒有言語的交流。


    然後他們從各自的背包裏取出了大量的物品,開始修建起營地來,這是秦浩見到他們第一次修建營地,還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不過幾人卻顯得格外的焦急,雖然手中的工作一直沒有停止過,但眼睛總是不時的看向他們行進的方向。


    “哢...哢...”


    就在幾人修建的營地即將完工的時候,猶如冰塊碎裂的聲音不時從天邊的方向傳來。


    一個人爬到了營地附近的一個製高點向著天邊看去,之間那裏一絲銀白正在向著他們的方向移動,而且越來越快。


    “冬天來了!”


    言語中充滿了驚恐,這是秦浩第一次聽到他們親口說話,沒有想到居然是他熟悉的語言。


    眾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瞬間將衝進了房屋,隻留下了剛剛去望風的那個人。


    那個人也從高地上跑了下來將自己的背包扔進了房間裏,但他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麵繼續著一些還沒有完成的瑣碎工作。


    “哢...哢哢...哢哢哢...”


    碎裂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密集,連營地所在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一些震動。


    這時,那個人已經完成了營地所有的工作,來到了門前,看著房間內的兄弟們,臉上揚起了一絲笑容。


    可是房間內的幾人卻早已滿眼的淚水,彌漫著濃濃的傷感之情。


    一名年輕的同伴甚至幾次想要衝出房間,最後都被其他的同伴給拉了迴來。


    “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


    腳下傳來的震動越來越距離,越過剛剛的那個高地就可以看到,這聲音並不是來自於碎裂的冰塊,而是腳下的大地因為極寒而皸裂。


    一條條裂痕正向著營地的方向奔襲,還有不到幾千米的距離。


    都沒有迴頭,僅憑聲音那個人就知道皸裂的大地距離他們已經不遠了,上前一步將營地的大門從上方拉了下來。


    在大門即將閉合的刹那,那個人的眼中才閃現出了一絲的不舍,但很快就被他咬牙掩蓋過去了。


    “嘩啦!”


    隨著大門的閉合,那個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充滿了無奈。


    原來由於上一個冬天降臨的時間太快,導致這扇營地大門的控製裝置出了故障,雖然可以在內部開啟,卻隻能從外部關閉。


    所以他們幾人不得不通過抽簽來決定誰是最後關閉大門的人,而他作為抽簽的組織者,做了一些手腳,讓自己得到了這個十死無生的任務。


    有些顫抖的手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褶皺的手帕,打開後裏麵放著一根曾經被點燃過的香煙。


    將那半根香煙放入嘴裏,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火機。


    “唿!”


    一股青煙從他的嘴裏飄出,在他與天空之間形成了一團屏障,讓他們看不清彼此。


    又吸了一口,站起身來看已經抵達眼前的銀白色裂縫,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哢!”


    不像大地的聲音那麽綿長,隻是簡單而清脆的一聲,他就已經被凍成了齏粉,飄落在下方深深的溝壑之中。


    就在那些齏粉完全消失後不久,大地開始了緩慢的愈合,原本的裂口重新聚攏到了一起,將他的痕跡掩蓋得徹徹底底。


    “嘩啦!”


    營地的大門被人從內部打開,出來的人們臉上沒有高興也沒有悲傷,和平常一樣立即投入了拆除營地的工作。


    隻是每個人都會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瞄向剛剛那個人最後站立的地方,然後再立即投入工作之中。


    就這樣又是兩個春、夏、秋、冬,秦浩親眼目睹了這群人隻剩下了最後兩個,這一營地大門打開後,他們沒有立即拆除營地。


    而是對著一個位置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是剛剛為他們關上生命大門的兄弟最後所站的位置,也是每一個犧牲的兄弟所站的位置。


    然後二人就扔下了營地,直接向著前方趕路,他們已經放棄了最後能夠拯救對方的機會。


    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對那個活到最後的人最大的殘忍,他將承受的痛苦將比死亡恐怖上無數倍。


    也正是因為他們決定放棄了那些保命的用具,讓他們輕裝前行,速度比之前快了不隻一倍。


    經過了一個春、夏,他們迎來了最後一個秋天,雖然沒有言語的交流,彼此的相視一笑卻給了他們最大的鼓勵。


    帶上了玻璃麵罩,他們選擇了逆風狂奔,明明知道前方盡是溝壑,卻依然義無反顧。


    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繼續向前奔跑,直到完全沒有力氣,才倒在原地進行恢複,然後再繼續。


    可是突然有一天,風沒有再來,兩個人同時扔下了麵罩和行囊向著前方奔去。


    雖然他們已經用盡了全力,但是現實卻還是那麽的殘酷,雖然秦浩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麽,但顯然是沒有機會了,因為冬天的聲音已經開始了。


    “哢...”


    當聲音傳入耳中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其中一人變得凝重,另一個人卻多了幾分灑脫。


    “哢...哢哢...”


    他們保持著自己的極限速度,與冬天展開了最後的賽跑,不過前方卻沒有終點線條。


    “哢...哢哢...哢哢哢...”


    終於凝重的人停下了腳步,他不想浪費最後的一絲力氣去追趕冬天,因為冬天馬上就會來到他的身邊了。


    另一個人隻是迴頭看了他一眼,便又繼續應著冬天的聲音向前奔跑,希望能夠創造奇跡。


    讓秦浩意外的是與聲音的方向相反,這一次冬天是從背後襲來,凝重的人率先迎接了冬天的極寒。


    而另一個人對著已經到了身後的冬天視而不見,雙眼中充滿了希望,繼續向著前方奔跑。


    可惜他的速度還是沒能逃過冬天的腳步,瞬間就被那極致的寒冷凍成了齏粉。


    隻是與他的同伴不同,在冰封的瞬間他的雙眼裏依然保持著希望。


    而正是這雙充滿希望的雙眼並沒有隨著身體化為齏粉,而是在寒冷中不斷的凝聚、凝聚,最終化為一粒種子掉進了開裂的大地之中。


    下一個春天,種子掉落的地方一顆嫩芽茁壯成長,到了夏天已經長成了一顆蒼天大樹,到了秋天結出了更多的種子,在冬天的時候伴隨著大樹的枯萎,所有的種子又都深埋地底。


    有一個春天,落在地上的種子開始了相同的輪迴,隻是這一次是一片大樹成長了起來......


    最終的畫麵定格在一顆種子的上麵,在它成熟的時候會褪去一層薄薄的外殼,而那外殼的碎片和秦浩手中玻璃器皿中的東西完全一樣。


    秦浩在此將手中的玻璃器皿拿到了眼前,此時在他的眼中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種子外殼已經變得格外神秘,而他也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


    “那到底是什麽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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